第164章 關羽約三事

第二日，董承及其他五家，共計七百餘口，皆被斬首。

曹操回到府中，看著白絹上的名單，依次用紅筆畫掉了董承、王子服、吳子蘭、吳碩、種輯等五人。隨後，他便對眾謀士與武將說道：「董承等人雖死，但劉備馬騰尚存，不可不除。」

荀攸拱手說道：「丞相，馬騰屯軍西涼，萬不可輕取，可去書慰勞，誘入京師在將其誅殺。」

郭嘉道：「劉備新整兵馬，眾心未服，此時，正是大好時機，丞相可引兵東征，一站可定。」

曹操點點頭：「好，傳令下去，即日起兵二十萬，分五路下徐州，殺劉備！」隨後，便用紅筆將劉備的名字畫了去。

眾人走後，曹操望著外面的春色，心中暗想道：「現已回春，冰雪消融，清風欲暖，正是出兵的好時候。」

曹操回到內院，與曹九生說了自己又要出征的事情，曹九生點了點頭，道：「何時歸來？」

曹操道：「待取劉備首級，我就回來了。」

曹九生沒有說話。

曹操心中還有些納悶，怎麼今日曹九生沒有鬧著要隨軍出征，但曹操也沒多想，曹九生沒有要求隨他出征，正合他意，讓她在許都待著，曹操才安心。

夜晚，曹操睡熟后，曹九生望著窗外的桃花，心中若有所思。

第二日，曹操便起兵朝徐州進軍，劉備得知，連忙派孫乾去袁紹那裡告急，孫乾到達河北后，謀士田豐趕緊帶著孫乾來到袁紹面前，對袁紹道：「主公，如今曹操東征劉備，許都空虛，若主公現在起兵攻打許都，許都當盡落主公之手啊！」

但誰知袁紹卻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沒有說話。

田豐不知何故，便道：「主公，此機會實屬難得，若不下手，便要錯失良機啊！」

袁紹重重嘆了一口氣，道：「我亦知此機會難得，無奈我現在心中恍惚，已無任何起兵之意啊……」

田豐一愣，隨即拱手道：「主公，到底怎麼了？」

這一問，袁紹便紅了眼圈，他顫聲說道：「我有五子，其中，唯小兒最得我疼愛，如今他卻突然身患疥瘡，命命垂絕，我，我，我方寸已亂，不知所措矣！」

「這，這……」田豐看看孫乾，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孫乾想了想，便上前將臨行時劉備讓他交給袁紹的信，給了袁紹，袁紹看罷信中內容，道：「起兵之事，容我等在商議商議吧。」說完就要走，孫乾急忙拱手道：「主公！主公！」

袁紹這時回過頭，又說道：「呃……回去面見玄德，可直言其故，倘若不如意，隨時可來相投。」說完便走了。

見袁紹走了，孫乾嘆了一口氣，對田豐拱了拱手，便也告辭了。

袁紹錯失攻陷許都的最好時機，田豐氣的仰天大罵道：「我等之命！皆要毀於小兒身上！」

孫乾回到了小沛，將此事告知給了劉備，張飛提議待曹操來時，夜晚劫營，劉備應允，並願隨張飛同去，又派孫乾去下邳告知給關二爺，讓他多加小心。

而還在路途之上的曹軍，突然之間狂風大起，沙塵漫天，竟突然將一支旗杆吹斷了，眾兵士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出征打仗，最忌諱的旗幟斷裂，不是個好兆頭。

行在前方的曹操聽到後面有嘈雜之時，便道：「兵馬且駐！」隨後便騎馬來到後方，看到地上被風吹斷的旗杆，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的天，道：「好端端的無故起大風竟將旗杆吹斷，眾公以為，這是何徵兆？」

這時郭嘉騎馬前來，道：「丞相，兵馬為何突然站住？」

曹操道：「奉孝啊，來的正好，你來看一看，大風竟將旗杆吹斷，此主何事啊？」

郭嘉略一思忖，問道：「風從何方吹來？」

一將士說道：「從東南方來。」

「吹折何顏色旗？」

「吹折角上牙旗，乃紅色。」

郭嘉點了點頭，道：「今夜，劉備必來劫營。」

曹操道：「嗯，這也是我所思之事。」隨後又道：「傳令下去，其各部用心防查，兵分九隊，只留一隊向前虛紮營寨，其餘部隊，八面埋伏。」

眾人齊聲道：「是！」

曹操對著天笑道：「這，也是天在幫我。」

當曹軍到達徐州以後，紮好了營寨，曹操坐在主帳之中，一小兵端來了一杯茶呈了上來，曹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小兵說道：「丞相可還在飲一杯？」

曹操道：「不用了。」說完頓覺不對，聲音怎麼聽著如此熟悉，曹操看著小兵，小兵低著頭看不清面容，曹操道：「抬起頭來。」

小兵這時笑了：「怎麼，丞相對小兵都這麼關心？」

曹操一驚，隨後笑道：「你抬起頭來！」

小兵抬起了頭，曹操哈哈笑道：「丫頭！你怎麼偷著跟來了！」

原來出征當天，曹九生便將自己曾經初入曹營時穿的兵服拿了出來，這麼久了她一直沒有扔，發兵當日，她便悄悄混入大軍當中，一直跟著曹操來到徐州。

曹九生站起身，摘到了頭上的頭盔，一頭漂亮且烏黑的長發披散了下來，笑道：「我得護你周全啊，刀槍無眼，傷著你怎麼辦，我這跟典韋大哥學的一身武藝可不能白費了。」

曹操無奈的笑著搖搖頭：「你啊你，我說當我告訴你我要出征時，你沒反應，原來你早就想好主意了，你也真是的，大軍行了那麼多天路程，多受罪啊，跟來作甚，我曹阿瞞活這麼久，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嗎？」

曹九生坐在曹操身邊，道：「反正我來了，你也不能趕我走，要是劉備真來劫營，我這長刀，定給你開出一片血路。」

曹操笑道：「我早已有埋伏，他傷不了我。」隨後摸著曹九生的頭，道：「你啊你，什麼時候才能聽話。」

曹九生道：「你一出征我就害怕，我不在你身邊，睡不安穩，老怕你一去不歸，跟著你我心裡還踏實點兒，這樣死也能死在一起，省的留下我一個人獨活。」

曹操看著曹九生，說出了那句他最常說的話，道：「什麼死不死的，亂世之中，你定能長命。」

當晚，劉備與張飛果真來劫營了，不料卻被曹軍團團包圍起來，二人這才得知中了計，慌亂之中二人便被兵馬衝散，彼此不知去向，曹軍攻打下邳時，關二爺為護二位嫂嫂，死守下邳，曹軍攻陷不得。

張郃回營報道：「丞相，關羽死守下邳，若不速取，恐為袁紹所得。」

曹操嘆了一口氣：「文遠啊，我素知雲長忠義且武藝天下無雙，我欲召之為己用，怎捨得讓他戰死啊。」

張郃道：「我與雲長素有交情，願前往說之，不過……丞相，雲長素來忠義，非智謀不能取之，今可差劉備手下投降之兵卒回下邳，就說是逃回來的，埋伏於城中為內應，在引雲長出戰，我在詐敗佯輸，將其誘入深險之地，在以精兵截去歸路，回兵掩殺將其逼入絕境，我在去說降，事可成矣。」

曹操點了點頭，張郃便去了。

後半部分的話恰巧被來找曹操的曹九生聽到，只聽得張郃用計要回兵掩殺關二爺，她便以為曹操要殺他，沒有聽完最後的幾句話，她便急忙回去換好衣服出了營。

而關二爺果真中了張郃之計，大軍陷入了絕境。

山頭之上，隨風飄揚的關字旗幟已破損，二爺看著早已疲憊不堪且身負重傷的士兵，個個依偎在一起，面色虛弱，身上多處都是血跡和傷痕，二爺於心不忍，閉上了眼睛。他緊攥著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心中下定決心，勢必這次要戰死沙場。

山頭四周已被曹軍包圍，一團團的火把，把天照的通亮，這時張郃騎著快馬疾馳而來，他登上山頭喊道：「雲長！雲長！」

關二爺回頭一看他，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張郃道：「關將軍，莫非還想拼殺一場？」

關二爺看張郃來此，身上並未佩戴武器，道：「空手之將，何來拼殺！難道想來羞辱於我！」

張郃道：「關將軍誤會了！如今，丞相早已做好準備，大軍已八面埋伏，雲長若想殺回下邳，已比登天還難，丞相也早已殺進城中了。」

關二爺道：「文遠來此，莫非想說降乎！」

「不然！」張郃道：「當日，幸蒙兄救弟，如今兄有難，弟豈有不救兄之理！」

關二爺一聽：「哦？莫非你想助我殺回下邳？」

「非也。」

「那你到底想作甚！」

張郃道：「如今玄德公不知存亡，翼德不知生死，丞相已破下邳，城中百姓一無傷害，就連玄德公的家眷，丞相也命人好生保護，不許驚擾，丞相之心，兄難道還不明白嗎？」

關二爺聽罷，翻身上馬，對張郃道：「關某已視死如歸，還請文遠回去，我們戰場上見！」

「雲長！」張郃吼道：「此次戰役，雲長若死，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我為忠義而死，天下人憑何笑我？」

張郃語重心長的說道：「兄今若死，其罪有三啊。」

「哦？願聞其詳。」

張郃道：「其一，當年兄與玄德公桃園結義，誓言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玄德公生死不明，兄卻赴死，倘若玄德公他日復出，欲求兄助，兄卻已不在人世，豈不負了當年桃園之約？其二，玄德公將家眷託付給兄，倘若兄死了，二位嫂嫂該以何依賴？你讓她們日後該當如何？其三，兄武藝超群，不與玄德公共扶漢室，卻在此逞匹夫之勇，兄如何對得起玄德公！」

關二爺沒有說話，沉默半響，道：「那，按照汝看來，我又該當如何？」

張郃道：「如今大勢已去，兄若不降，則必死，不如暫歸曹公，他日尋得玄德公之音訊，再走也不遲。如此，一不負桃園之約，二又可保二位夫人，三則又可與玄德公共扶漢室，還望兄三思啊。」

關二爺緊皺眉頭，思忖著沒有說話。就在這時，曹九生騎著馬緊忙趕來，看到曹軍已將山頭團團圍住，張郃又在關二爺跟前不知在幹什麼，誤以為張郃要殺關羽，便急忙翻身下馬，快步跑到山頭之手，跟身進步一躍到關二爺面前，拔出腰間佩劍，大喊道：「我看你們誰敢動二爺！」

關二爺一驚，張郃也一驚，定睛觀瞧，原來是曹夫人，張郃急忙拱手道：「夫人！你為何來此！」

因此次前來太過匆忙，曹九生滿頭大汗，她摘下頭盔，烏黑的長發隨風飄逸著，她道：「文遠，你與二爺是故交，你怎忍心殺他？」又對關二爺道：「二爺放心！有九兒在，誰也動不了你！」

張郃急忙說道：「夫人誤會了！我是在勸降雲長啊！這也是丞相的意思！」

「啊？真的？」

「真的！」

曹九生把劍一扔，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你們要殺二爺呢，這給我急的，連夜我就偷摸趕出來了。」

隨後轉過身對關二爺道：「二爺，怎麼樣？可願降？降吧，降了之後我幫你找劉將軍！」

關二爺紅了眼眶，對曹九生拱手道：「關羽何德何能，竟勞夫人如此挂念，夫人星夜來此為護關羽，關羽感激不盡！」

曹九生笑道：「無妨無妨！自從那日在劉將軍府見過二爺一面，便被二爺的天人之姿深深折服，平生又素聞二爺忠義，誤以為阿瞞要殺你，我心不忍，便星夜來此救二爺，若二爺能投曹，我心可就甚是歡喜了！」

關二爺看著曹九生，又思忖了片刻，抬頭看了看張郃，便點點頭道：「要我降曹，我有三個要求。」

張郃道：「請講！」

「一者，我是降漢帝，不是降曹，二者，需還要按皇叔俸祿贍養我的二位嫂嫂，三者，一旦知道我兄去處，我便立即前往尋之，若曹操能應允這三事，我當即卸甲歸降，不然，我寧願戰死。」

曹九生道：「放心，阿瞞寬宏大量，他一定應允！」

關二爺看著曹九生，心中又一陣酸楚，對曹九生拱手道：「夫人星夜來此，已是勞頓，請夫人速回軍營休息，今日之恩，雲長至死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