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唯一的紙片
以前那位總是給人一種冷冷的感覺,不怒自威,就連我師父老李也一副敬意,而這個劉經理明顯就是個話癆。
我很難相信,就算是最好的演員來,也演不出如此真實。
人的形能演出來,進一步那些老演員可演出人的神,可是你就是把奧斯卡最佳演員獎得主叫過來,他也無法演出一個人從骨子根里散發出的氣,這是上天賦予一個人特殊的屬性,獨一無二的屬性。
沒有搭理劉經理,轉身朝病房外走去。
劉經理緊隨其後,「我說你慢點,你腦袋傷還沒好利索。不是,我說你這孩子,咋就不聽話呢。」
等回到礦里,一切都變了!
設備室老王早在三年前就已經退休回家,而3組組長老李和他的徒弟小謝根本查無此人,他們在礦里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那些人和事統統沒了蹤跡。
而現在的機電維修三組跟隨劉經理一同去礦務集團總局培訓學習,剛剛回到礦里不過兩天。我報道第一天去綜放辦開會,參加會議的老工統統沒有一個是存在的。
勞資科老張,設備科老王根本不知道我還有這檔子事。
再看眼前劉經理,他身上散發出稚嫩的氣息,哪還有半點當初那個幹練劉根生的影子。
對了,還有採煤一隊隊長趙天放,他是老李的兄弟,立刻扭頭去採煤一隊。
採煤一隊哪有什麼趙天放,現在的採煤一隊隊長名叫何春。
忽然想起曉娟餐館,我們曾在那裡吃過飯,煤礦哪裡有什麼曉娟餐館?
這又是怎麼回事?一時間頭暈眼花,捂著腦袋縮了下去。
再次醒來躺在礦衛生所病床,手背上又扎進去針頭,兩瓶吊針馬上打完第一瓶,第二瓶在排著隊。
劉經理陪在我身邊嘆息道,「這孩子可真命苦,腦袋受這麼重的傷,現在又是這幅模樣,恐怕要留下後遺症了,得抓緊帶他去省里看看腦袋,這麼下去可怎麼行,他可是我們機電維修隊的寶貝。」
我睜開眼睛,腦袋仍然眩暈,劉經理剝了塊橘子塞進我嘴裡,只感覺口腔里酸酸甜甜,「哎呦,你小子真是的,回來煤礦跟發瘋似的到處亂竄,你看你這腦袋,又舊傷複發了吧。」
猛然坐起,眼睛里釋放出一道寒氣,劉經理被嚇的一個激靈,「怎麼了?」
「我這三級技術員怎麼當上的?」語氣犀利不容得他遲疑半分鐘。
「你自己怎麼當上的三級技術員你自己不知道?」
「我要你告訴我。」
當初,要不是劉經理給我派任務去執行三號井通風機任務,怎麼可能發生後面的事情,又怎麼會升級成三級技術員。
劉經理吃了一口橘子,又遞給我一個,我一巴掌打飛,發瘋似的質問他,「我要你立刻馬上告訴我。」
「你們這工程師就是難伺候脾氣大。」劉經理很無奈,但他卻沒有發火,要是以前那位,我哪還敢這樣說話。
「那行,那我就幫你回憶回憶,你是因為執行2號井通風機任務,避免了一次井下礦難,這才被破格提升到三級技術員,享受工程師待遇,這下記起了嗎?」
「什麼,2號機,放你媽的狗屁,我什麼時候執行過2號機?」我彷彿被上天開了一個玩笑,面對這一切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我腦子壞了?
不,不可能。
劉經理被我無禮的對待,他終於爆發出脾氣,不過這脾氣根本沒有威嚴,要是那個劉經理,他瞪一下眼睛我都要害怕,而他這脾氣明顯是架著官威強撐起的。
「我說你小子,怎麼說我也是你領導,有你這麼說話的嗎?要不是念在你腦袋受傷,我跟你沒完!」
說完,劉經理朝門外走去。
我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信,那封信,現在只有那封信能證明一切。
錄像廳里的人正在緊張地看鬼片,被突如其來一個腦袋包裹著紗布的青年打破,嘴裡各種零碎招呼著。
我沒心情和他們吵鬧,回到當初我坐過的地方,一把將座位上的人拉起甩在一邊,老闆正在旁邊,看見這一幕衝上前來,「喂,小子,你幹嘛的。」
我抄起準備好的扳手指著老闆,「滾,這裡沒你的事。」
老闆看我紅著雙眼,彷彿一頭餓狼,舉起雙手後退,目視著我看我到底要幹啥。
地板上早已經乾乾淨淨,哪裡還有碎片的蹤影,心裡不由得怒火中燒,「長毛,我操你大爺。」他毀掉的不是一封信,毀掉的是我對生命的解釋。
今兒豁出去,非得弄死長毛不可。
就在回頭時,沙發的縫隙中好像夾著東西,欣喜若狂,扒開縫隙果然找出一張紙片。
小小的一張紙片,上面只有三個字,白瞎子。
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被澆滅,白瞎子?我白你媽的瞎子?這能說明個球!
扔掉紙片抄起扳手去找長毛。
錄像廳老闆見我出去,不由得多看一眼,旁邊有人悄悄問道,「他是不是那天晚上在你錄像廳挨打的那個?」
錄像廳老闆舔了舔嘴唇,「我不清楚。」
滿縣城瘋了一樣尋找長毛,可這小縣城要找一個人可真難,無奈只能回去錄像廳等他。
我就是死也得等長毛回來。
錄像廳內的人見我再次折回,端端正正坐在沙發,滿臉殺氣。旁邊的人見狀都悄悄溜走,不知什麼似乎錄像廳就剩下我一人。
老闆咽了口唾沫,緩緩上前遞給我一支煙。
「老弟,來抽根煙。」
我沒吭聲。
老闆見我沒吭聲,大著膽子溜著沙發邊沿坐下,「老弟,這事情都過去了,人都死了,您看我這小本生意,您能不能放老哥一把。」
我猛然回頭,老闆被嚇的一屁股滑掉摔倒在地上。
「什麼死了?」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後來全都知道,老哥向您道歉。」說著從兜里摸出一個信封,「這裡有點錢,老哥只能拿出這麼多,你拿著,就當老哥個人補償你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知道肯定會來制止。」老闆委屈的說道。
我一把豁開錢,「你說清楚,什麼死了?」
長毛就在那天晚上,跪死在前往煤礦的路口,七竅流血,死狀凄慘。
「什麼?死了?長毛死了?」
老闆以為我是明知故問,噥聲都嚇出來,噗通跪在地上,「我不知道老弟如此神通廣大,老弟您看您就放過我這錄像廳,您想要什麼,您就開口,我想辦法滿足。」
「我問你,地上有一個信封袋,還有一地的碎紙片,你知道去哪了?」
「老弟,您這事情我實在沒辦法幫忙,這地上的垃圾肯定都倒進垃圾堆,而且你說的紙片我打掃衛生的確看到,可是這倆天雨這麼大,就算能找到也早被雨水泡爛了。」
他說的也是,連續兩天的大雨,別說是紙片,就算是硬紙殼也早已經被雨水腐蝕成爛漿。
不過證實一件事情,老闆說他打掃衛生看見過紙片,那就是說,這封信存在過,那麼老李實實在在也存在過,雖然我對現在這一切無法解釋,但是我不會妥協。
可是我無法理解,長毛怎麼會死呢?
「縣公安局給出的答案是服毒自殺。」老闆說完,我已經離開錄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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