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鬼二人組
陸啟昌一聲令下，所有警員全部下河抓魚去了，各個都全身透濕，頭髮垂拉，遠遠的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寬廣的河面上，一會浮起來一隻腳丫子，一會浮起來半個腦袋，一會兩個屁股沉下去，就再也沒有浮起來。
五分鐘后，陸啟昌和江明從倉庫排水管旁的河面浮起來，陸啟昌卸下倉庫牆壁上的鐵板，露出一個半人高的狗洞。
「這是我的卧底上次搬貨時偷偷留下的後門，專門為這種時刻準備的，想不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江明點了點頭：「長官，你的卧底會在裡面接應我們嗎？」
陸啟昌狠望向江明：「這種問題是不能問的，別人會以為你是存心刺探警察的機密卧底檔案。」
嚇得江明趕緊住嘴，生怕變成拋屍順河而下。
「好了，接下來我們要進入倉庫了，不過我要事先說清楚，裡面可是有危險的，你要是想打退堂鼓，現在還來得及。」
江明仔細看了看陸啟昌的雙眼，那眼神似曾相識啊...對...他之前也是這麼看那個說老婆早產的學警的。
「長官，刀山火海我都跟你去！」
「好！我果然沒看錯人，進去后我們互相照應，非要說話的話，聲音一定要比蚊子都小，知道了嗎？」
江明點了點頭后，哭喪著臉跟陸啟昌爬進狗洞。
好黑，只偶爾有手電筒光照亮一排排貨箱的輪廓，這倉庫很大，裡面的布置有點像《全職殺手》最終戰的戰場。
無數堆成小山的貨箱造就了無數旮旮角角，既容易藏違法物品也容易藏人。
看守有不少，禿頂祥是聰明人，猜到陸啟昌會想辦法偷進倉庫來，所以在倉庫裡外都布下了重兵。
江明跟陸啟昌半蹲著身子，沿貨箱邊緣左拐右穿，陸啟昌跟狗似的走幾步就嗅一嗅，似乎在通過氣味尋找目標。
兩人漸漸走向貨倉中心，一路完美避開了所有看守。
走著走著，陸啟昌突然停了下來，指著面前一個散發著熟悉味道的木頭箱子，做出勝利的手勢。
「就是這個嗎？」江明用蚊子聲問。
陸啟昌點了點頭，掏出小刀開始撬木箱板子。
這木板的材質很厚實，陸啟昌用了很大力氣才成功撬開，江明往裡面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裡面不是他想象中的軍火、白面兒或者島國錄像帶，而是...
煙花！
「長官，這就是你說的見不得人的東西？」
「當然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是黑鬼從南美運來的貨，一公斤就夠牢底坐穿了，所以肯定藏得嚴實。」
陸啟昌一臉厭惡，顯然對黑鬼的貨深惡痛絕。
「我卧底只負責搬運，不負責藏匿，而且我之前也說過，由於沒有搜查令就算找到了不能當做呈堂證供。」
陸啟昌用手點了點眼前的煙花：「不過卧底告訴我，這倉庫里還儲藏了大量的煙花，我進來就是為了找到這些煙花的。」
「你的意思是...」
只聽『啪啦』的一聲，陸啟昌打著了打火機，熊熊火苗照亮了他那猙獰的臉。
「當然是把這煙花給點了，直接炸掉倉庫，不管黑鬼的貨在哪，都會被烤糊，再也害不了人了。」
「這這這...違法的吧...」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可是...倉庫里還有人啊。」
「都是壞人怕什麼，死一個兩個世界更清凈。」
「不不不，長官，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我還在倉庫里呢。」
「放心吧，引線那麼長，足夠我們跑回狗洞跳進河裡了。」陸啟昌撩起長長的引線在江明面前晃悠。
「要是路上遇到看守呢？」
「用這個啊。」
陸啟昌拔出手槍，表情更興奮了，似乎很期盼能遇上一兩個攔路鬼。
Tmd，這瘋子...是真恨黑幫啊。
江明知道阻止不了陸啟昌，只能蹲下身子，做出百米衝刺的姿勢。
「準備了哦...」陸啟昌將火機移到引線旁邊。
「3...」
「2...」
「1.5...」
「哈哈，開玩笑的...」
「1！」
『啪啦』一聲，陸啟昌點著了引線，火星沿著引線快速移動，跟催命符似的。
可還沒拔腿開跑，一桶水突然從天而降，澆滅了引線和打火機。
緊接著，便是不緊不慢的鼓掌聲，倉庫的燈全亮了起來。
「陸sir，想不到你玩這麼大啊...」
禿頂祥將水桶隨手丟到一邊，從木箱子上跳了下來，三十幾號兇橫手下緊隨其後。
看到陸啟昌手裡的槍后，禿頂祥很聰明地躲到木箱後面，其他手下則圍了上來。
禿頂祥好整以暇跟旁邊的手下說：「阿彪，你還跟我打賭說只要看好貨就行了，快，給錢。」
阿彪極不情願地掏出3000給了禿頂祥：「想不到這警察這麼狠。」
「那是，陸sir是什麼人我實在太清楚了，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哎呀，幸虧我及時發現，否則大家都要變烤豬了。」
面對壓倒性數量的敵人，陸啟昌仍是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屌的表情。
「禿頂祥，你想多了，我都說我是迷路嘍，迷著迷著就迷到這裡來了，那個，麻煩告訴我門口在哪，我們這就出去。」
禿頂祥冷笑一聲：「哎呦，陸sir，你當我是低能兒嗎？」
「低不低能我不知道，難不成你想幹警察？」陸啟昌狠狠道。
「喂喂喂，陸sir，你可不要亂說啊。」
禿頂祥假裝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們只是在河邊釣魚的時候無意中釣起了你們兩人的屍體，然後盡一個好市民的責任將你們送給外面的學警罷了。」
「就是就是，說不定警民關係科還能給我頒發個好市民獎呢。」
手下們紛紛附和。
他是認真的...這裡沒有攝像頭也沒有目擊證人，他們想怎麼做都行...
再說了，陸啟昌之前確實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要下河捉魚的，捉著捉著溺了水，好像邏輯上也沒啥問題...
周圍的古惑仔之前剛被陸啟昌羞辱過一番，如今全部笑了起來，就等禿頂祥下令。
這種陣勢下，陸啟昌已是窮途末路，可江明卻還有一線生機。
他可以自爆身份說自己是韓琛的人，韓琛和黑鬼現在正親熱地吃著火鍋呢，說不定互通一下有無，就能逃過這一劫。
但真要他當著陸啟昌的面說老子是韓琛的人，他又有些做不出來。
好歹是看《黑貓警長》長大的，陸啟昌雖然做事狠辣又不守規矩，但出發點是好的。
要是江明說是韓琛的人，轉頭禿頂祥讓他砍了陸啟昌來證明身份，那可怎麼辦啊？
還是再等等吧...畢竟禿頂祥還沒喊動手，估計還是有所顧忌的。
江明只猜對了一半，禿頂祥確實沒想這麼快動手，但不是因為有所顧忌，而是他有想知道的事情。
端詳了陸啟昌好一會後，禿頂祥突然變得軟聲軟語道。
「陸sir，我知道你在我這安插了一個內鬼，這樣好了，說出來，我放你們兩個走...不，卧底我也一併放走。」
這話連江明這種雛鳥都知道是假的，就算說了他們兩個也是必死無疑，還要搭上卧底一條命。
陸啟昌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半秒也沒猶豫。
「哼，我陸啟昌混球一個，爛命一條，當了半輩子警察，干過的壞事不比好事少，不過有一件壞事我到死都不會做，就是出賣自己人，更不會讓自己人比我先死。」
這...怎麼聽也是遺言啊...
話音剛落，陸啟昌就用身子擋住江明，朝禿頂祥身前的煙花箱子連開了三槍。
他要引爆煙花，跟倉庫里的壞人同歸於盡！
而江明被陸明昌死死護住，是唯一有可能苟活下來的。
古惑仔們聽到槍響才明白怎麼回事，趕緊四散逃開。
可『噗』『噗』『噗』三聲后，什麼都沒發生。
禿頂祥著實被嚇了一下，可發現沒事後又笑了起來。
「警察標配點38左輪槍，填彈6發，精度差，威力小，專門用來打傷人的，聽說有個弟兄腦門中槍都沒死。」
敲了敲煙花箱子后，禿頂祥接著道：「這箱子可是用來裝煙花的，木板厚實的很，看來你的破槍打不穿啊。」
「只能用來打傷人？你敢試試？」陸啟昌舉起槍左右晃動，槍口對著的古惑仔紛紛躲避。
禿頂祥卻不屑道：「陸sir，你槍里就三飛子彈，我們三十多號人，你能打幾個啊？」
「誰先上我就打誰！」
這話多少有點用，三十多號古惑仔沒一個敢上前拿頭彩的，但包圍圈正漸漸縮小，陸啟昌只能護著江明一步步後退。
看陸啟昌如此維護自己，江明哪裡還有臉說『我是韓琛派來的卧底』。
Tmd，果然當二五仔最怕的就是跟宿主建立了感情，這不是《無間道》嘛，怎麼改走《使徒行者》路線了...
腦瓜子正混亂時，江明突然感到肋下一片冰涼，一條細鋼管越過他的腰際，直插進了陸啟昌的後背。
有古惑仔從後面繞上來了！
禿頂祥沒放過一絲機會，一看陸啟昌受傷，立刻下令：
「上！」
古惑仔們操起傢伙一擁而上，距離被分屍只剩不到半秒。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倉庫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陸啟昌頓時軟靠在江明肩上，艱難道：
「肯定是我的卧底拉了電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