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放飛的男人
國事苑幽蘭殿
大臣們為如何處置上陽信一事,爭得面紅耳赤。處月林夕端坐王位環顧殿下,除繼位大典那日著裝隆重,她又恢復往昔素雅。髮髻仍是斜插一對兒母親所留的銀縷珠簪,一身耀眼的白裙,加自製的湖藍色絲巾點綴,甚是飄逸出塵。
「王主!」禮部左侍郎仇蠡出列回稟:「上陽亂我大月多年,其國君定不能放!」
這仇蠡可是一直默默無聞,跟風倒一派,今日倒是積極,竟主動跳了出來。處月林夕微笑著問道:「依仇大人的意思?」
「斬殺上陽信,告慰月民!」
「不可!」周本允鄙夷的望著那人。「仇大人獻上此策,是陷王主於不義,是為大月引來不必要的災禍!」
「臣複議!」王莫之講明厲害:「此舉勢必引起兩國再度紛爭,大月好不容易得來的片刻安寧,皆毀於一旦。上陽國君既已承諾,歸國后歸還古蘭,大月不費兵卒收回屬國,已是萬千之喜,斬殺國君有違禮儀之邦行事,為小人所為。」
「那我大月逝去的冤魂如何告慰?」仇蠡言正義凌然反問:「此若放行上陽信,那些被陽族所害之家,必定不滿。再者,失去此機,將永不再有!」
「你們所說皆有理,上陽害我大月百年,就此放過,月瑩亦頗為不甘!還有誰與仇大人所說一般?」順著仇蠡的話,她悠悠問道。
「臣復仇大人之意!上陽失了國君,還有繼任國君,殺了便殺了。」
「臣複議!」轉眼間,已有幾位大臣跟風,雖品階不算高,但也負責要務。
「不可啊王主...」
「此事到此為止,無需再議,月瑩心中已有了答案!」她制止了王莫之稟報。「先將上陽信關押,待完月明宮遇難的夫人後事後,再行決斷。眾卿去忙吧!」
「臣等遵命!」
眾人散去,處月林夕皺起眉頭,喚道:「阿立,記下方才複議的幾人,將上陽信在桃園之事放出,我倒看看此時,還有誰敢私通上陽勢力!」
「諾!」
...
移到偏殿,對著那滿桌的奏疏煩惱不已,忍不住抱怨:「哎...每日都這麼多事!」
「誰說不是呢?我都替你累!」冷清芊端上幾道小食,又奉上了茶水。「上陽信會不會有危險?」
「莫要擔心,桃園內緊外松,由趙計進把守。」輕撫她的小腹,處月林夕滿臉羨慕:「芊兒還是多關心下我的小侄兒吧!」
「我倒想要個女兒,但千萬不要像她姑姑那般!」
「是我欠烏家太多!」她愧疚道:「因我的出現,毀了他們原本安樂的三口之家。」
「怎能怪你呢?烏雅她本就狠毒!差點毒死烏干,那可是她親哥!」
「算了,不提她了!」處月林夕雙手托腮無心政務。
「真不打算告訴小歌?」冷清芊問。「昨日去看她,小丫頭瘦弱的不成樣子!」
「該怎麼說呢?我實在糾結!怕誤了歌兒,又怕將她推入火坑。」深吸口氣放下煩心,拿起奏疏向冷清芊說道:「去歇著吧!我有事叫你。」
一頭扎入政務,聚精會神忙碌起來,她時而欣慰時而惱怒,在疊疊奏疏上奮筆疾書。就連偏殿之上多出一人,在她身後端坐許久也渾然不知。端起茶盞送至嘴邊,才發現早已飲盡,埋頭喚道:「芊兒,幫我倒杯水好嗎?」
「哦,來了!」
重沏了杯茶水,冷清芊走出後殿,發現青玄闕竟在,剛想行禮就被他攔住。他微微一笑接過茶盞,向那女子走去,輕柔擺在了她面前。
「謝謝,芊兒!」
「不客氣!」冷清芊笑意盈盈站在一旁。
「待會忙完了,陪我去桃園。」飲了口茶水,吩咐:「把我把那堆拿來!」
業務不熟的青玄闕望向冷清芊,在她指引下,才將那女子所需文書奉上。重新站回她身後,安靜地望著那認真的人兒。
「芊兒,你知道嗎?看你有孕我都羨慕死了,生怕自己上次受損,無法再孕!」她邊忙活邊嘟囔。
「怎麼會呢?」冷清芊安慰:「醫長不是把過脈,說你無礙嗎?」
「話是這麼說,可急人呢!要是不能生孩兒,那可不害青家絕後了嗎?」
「別胡思亂想,我們成婚這麼久,這不才孕么?」
「哎...萬一如此,我便將他休了,讓他再娶!」
「咳咳...別瞎說!」冷清芊望著收了笑容的男人,連聲提醒:「少主怎會允你?」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到那時,他怕是也無可奈何!」處月林夕笑笑。
「少主不會再娶的!」冷清芊輕拉她的衣衫。「根本不會有那天。」
而她只是抬頭望了眼,又埋頭繼續說:「讓他再娶還不容易?這麼好的夫君,我也捨不得,但又不能讓爹娘抱不上孫兒。為讓他死心,我只能...先尋...」
邊說邊轉頭,那突然映入眼帘的男人,讓處月林夕吞回接下來的話語。她埋怨地望了眼冷清芊。
「我提醒你了!」無辜的冷清芊慌忙逃離。
「你要尋何?」青玄闕陰沉著臉問。
扔掉毛筆,她討好的滿臉甜笑,起身敷衍:「尋...死,我尋死可以吧?夫君怎麼來了?」
十二時辰未過,這女子已動了兩回心思。這讓青玄闕怎能心安?他不悅問:「尋死還是尋人?」
「哎呦,我是說萬一!」
「沒有萬一!」他低吼。
「我也希望沒有那天,可都幾個月了,還沒點動靜!」
那委屈的臉龐,勾起他的憐惜,握緊她的小手,溫柔開導:「無孩兒又如何?人生百年,入滅后不知世事,無人可繼或是後世興旺,都將與己無關。」
「豈不是不孝?」
「那便讓人罵青玄闕不孝,夫君無所謂!」他笑著回:「有生之年,與心生歡喜之人共度,才最實際!」
從前他臉上的笑意總一掠而過,而此刻的笑卻如陽光般溫暖,由心向外暈染,為冷峻的面容添上幾多柔軟。
「嘿!」處月林夕繞他一周上下打量,調侃道:「我發現夫君,不僅越來越會甜言密語,且春風拂面,話語也多了!」
「卸任公職,確實輕鬆許多!」不再為家人安危憂慮,不再緊繃心弦與壓抑,可有大把時辰做喜歡的事。「本想讓夕兒只做青玄闕之妻,事與願違,那我做處月林夕之夫,亦可!為夫之責便只在娘子身上,讓她舒心,讓她幸福。還要時時盯緊了她,莫讓她尋...死!」
「呵呵...」她尷尬一笑,明明是情話,自己怎聽出了威脅?「夫君不用時時盯緊,夕兒自覺的很!你該忙啥忙啥!」
「反正這國事苑,我來去自由,無人敢攔。有事時,為夫不定時會前來察看!」他一副你休想的神情,繼續下達通牒:「無事時,便陪伴在這幽蘭殿,端茶送水侍候左右。我想往後閑暇時候多,還望王主,千萬別客氣!」
「啊?你一個讓人伺候的人,怎麼能伺候我呢?」驚得她後退幾步,那豈不是是種折磨?
「我只侍候四人,爹娘、師公,還有個娘子!」沒想到她反應竟真這麼大,頗為不悅:「難道,夕兒不願與為夫長相廝守?」
「這是兩碼事!」她動之以理回道:「兩人要有空間,距離產生美。膩在一起,早晚會厭倦!」
「原來夕兒會對夫君厭倦?!」向前幾步,他霸道的說:「那更得盯緊!」
「我求求你放過我!」處月林夕求饒:「我不盯你,你也莫盯我,夫妻之間要信任!」
「隨夕兒如何說,此事就這麼定了!」
那男人油鹽不進,甚至開始忙活起來,又是整理桌案,又是翻騰著各類文書,一副儘快熟悉業務之態。
「什麼定了?對!」她得意笑著:「我可令讓他們不准你進來!」
「你敢?那就別想出青府!」他不以為然回著,又端來茶水。「不是渴了嗎?喝口水!」
「青玄闕,你怎麼能這麼放縱自己呢?」她搶過茶盞,放在桌案。「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經商我上班,晚上回府等夫君回家?你願意何時來查驗都可,就是不能伺候左右!」
「經商,只需收賬就好,不耽誤旁事!」單手摟她入懷,威脅道:「伺候娘子,是夫君榮幸,不覺見不得人。若是整日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在街頭流連,再交上幾個狐朋狗友,就不怕為夫學壞嗎?」
「學壞?」她狐疑望著他:「吃喝嫖賭?」
「自己的夫君不了解嗎?」鄭重其事的點點頭。「你夫君可是月城出了名的儀錶堂堂,吃喝賭是小事,尋芳獵艷不一定,就怕有美人投懷送抱,可能會引起為夫的好奇!」
「青玄闕!」她不滿地捶打。「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捉住那小手,憐愛親吻,面容浮上壞笑,搖著頭道:「不知別家姑娘的柔荑,是否如夕兒般香甜?」
「放開我!大色狼!」她氣惱地推開。
「怎樣?」越圈越緊,他柔柔問道:「你的夫君,你是管與不管?盯與不盯?」
「大賴皮!」處月林夕知曉他是故意,只是自己不願這麼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在別人眼中倒成了她的附屬,被悠悠之口說三道四。「我有芊兒與阿立,再過幾日,清兒也會回來。你可以稷親王在這陪伴,不可說什麼侍候不侍候的,該是夕兒侍候你才對!」
「從前,為夫怕妻子成了天下之主,我這男兒無法自處,被人議論。現在我倒覺得,這幽蘭殿倒像個牢籠,將我的夕兒圈住,看你每日勞碌,為夫怎忍心獨自清閑?」他說出心中所想。
「夫君你放心,夕兒永遠是你的,不會改變!」處月林夕笑言。
「嗯!這還真讓夫君,放不下心!」
「討厭!」她嬌嗔:「上陽信與歌兒的事,讓我煩惱不知該如何?」
「此事交予夫君。」笑著安慰懷中女子,為她攔下愁事:「小丫頭倔強,看來只有委屈上陽信了!」
「你想怎麼做?」
「將計就計,來場苦肉計!」
望著那神神秘密的神情,處月林夕很是好笑。那曾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老公,如今怎麼變得如此...油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