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兵高屋城

伊中秀做出出兵高屋城的決定，雖然得到家臣們的支持，然則也不敢輕率大意，就這麼草草出兵。首先是誰跟著他出征，除了伊奈忠次外其餘三人都很是踴躍，伊中秀思慮良久，本多正信是本家軍師，本應隨隊出征，然則信貴山城需要人留守，本家能做方面之任，又能讓伊中秀放心的也只有他了。加藤段藏，伊中秀初始也不想帶，畢竟信貴山城是他的根本，他帶著大部出征，本多正信雖是他的岳父大人，可是他也不敢大意，留著加藤段藏在信貴山城，大家相互牽制，后又想到阿松畢竟剛生的是嫡長子，而加藤段藏確實能帶來許多助力，因此還是帶上他了，這恐怕是下克上者最大的悲哀，誰都不敢相信。信貴山城的內政也需要人來料理，特別是這秋收之時，伊奈忠次自然是離不開的，因此伊中秀最終帶上楠木正虎，加藤段藏，點齊一千五百足輕攻略高屋城。其次是如今大和一國，各大勢力犬牙交錯，松永家和筒井家都對伊中家虎視眈眈，伊中家只留五百人守信貴山城，難保他們能安坐自家城內，對此本多正信卻是定下計策，讓人散播謠言，說伊中秀意欲出兵報去年松永家和筒井家圍城之仇，先虛晃一槍，等他們弄清虛實，高屋城早就入伊中家手了。待這一切安排妥當，伊中秀終帶著兵馬，夜裡悄悄出城，奔田山家而去。

高屋城雖然在田山家手上浮浮沉沉，但也經過田山家多年修整，依著信貴山修築而成，雖然沒有信貴山城宏大，卻是堅固非凡，險峻異常。而且高屋城地處紀伊，大和的交界之處，是商人東西往來的必經之地，田山家治下關卡林立，每日所得也甚是不菲，不過由於此處也毗鄰岸和田城，田山高政也依附於三好三人眾，這也是伊中秀想出其不意，速戰速決的原因，不然一旦三好三人眾來援，那就只有撤兵一途。

高屋城去信貴山城約有一日路程，伊中秀將足輕隊一分為二，他和加藤段藏帶領一千足輕為前驅，楠木正虎自領伍佰人徐徐行軍隨後跟上。伊中秀帶隊一夜行軍，第二日清晨抵達高屋城下，逼城結陣，此時田山高政尚在夢中，第二日於天守之上看見伊中家大軍，不由大驚，急忙命人傳諸位家臣議事。

田山高政雖居中而坐，然卻面露戚戚之色，伊中家足輕神兵天降，讓他驚慌失措，其實田山高政初始也不這樣，然他經過教興寺一戰，膽氣全無，已無當年之雄心壯志，欺負弱小尚可，面對強敵總是心虛膽怯。手下眾臣見主公如此，也不由士氣為之沮喪，眾人唯唯諾諾，竟無一人主張出戰，倒是當年率人突入三好義賢本陣的勇士三木內匠膽氣猶在，他見眾人如此道：「伊中秀如此一夜行軍，必然疲累，我觀敵軍也就一千餘人，願帶本家足輕出去與之一決雌雄。」

田山高政此時也無主意，當下點頭同意。卻說這田山家本有石高七八萬石，后又藉機佔了信貴山城一些村莊，石高也達十幾萬石，城中常備之足輕也達兩千之數，因此這三木內匠點齊人馬，就那麼直直的殺出城去。

這三木內匠綽號一番鑓，人高馬大，腰大膀圓，有一股蠻力，也是一員勇將，更為難得的是一根筋，認死理，當年伊中秀正是跟著他沖入三好義賢的本陣，藉機幹掉三好義賢的。三木內匠，進攻之前沒有往常的鐵炮轟，弓箭射，直接身先士卒，帶著足輕隊愣頭愣腦的殺了過來。伊中家這邊一千足輕，久經訓練，人人挺著長槍，隨著伊中秀一聲令下，長槍如林，直挺挺的戳向前方，由於長槍長度上佔有優勢，倒是先聲奪人，扎死不少敵人，然則三木內匠蠻力過人，竟然矮身欺近，雙手各攬幾個槍桿於腰間，大喝一聲，就那麼硬生生的將持槍足輕舉起，伊中家槍陣，瞬間出現一個缺口，三木內匠乘勢帶著一隊，突入陣中，一時間田山家聲勢大增，畢竟人數上佔有優勢，而且伊中家足輕確實是一夜行軍疲憊不堪，堪堪有崩潰之勢，於陣后一個山丘之上的伊中秀趕緊讓加藤段藏出戰，敵住三木內匠，此時伊中秀身邊只剩下那一百個五到十歲的小忍者了，這是加藤段藏要求，認為戰場也是忍者修行的一部分，早日出戰，有助於歷練，置身於伊中秀周圍，更有助於加深他們的忠誠度，不過此時要是田山家再出一隊直取本陣，那伊中家肯定直接崩潰了，然田山高政早已經不復昔日之勇了。

加藤段藏武力雖然高出三木內匠，然則這三木內匠卻是好大一股蠻力，一刀比一刀沉，一刀比一刀重，好似全然不知疲倦，雙方刀來劍往，加藤段藏一時半會兒倒也奈他不何，雙方漸成焦灼之勢，而伊中家的足輕長槍陣也因著加藤段藏的加入逐漸穩住陣腳，雙方勢均力敵，直殺的難解難分。

就在這時，伊中家的后隊，楠木正虎終於帶隊趕到，見此情況二話不說，當下指揮部隊殺入戰場，這田山家士兵也不是人人都像三木內匠，見敵方有生力軍加入，頓時抵敵不住，紛紛扭頭就逃，奔向高屋城。

一時間，戰場形勢一邊倒，田山家崩潰，戰場之上，只有突入伊中家陣中的三木內匠依然在奮力廝殺，足輕們舉起長槍圍成了一個圈，將三木內匠團團圍住，加藤段藏也藉機跳出戰圈，此時伊中秀也來到陣中，他向三木內匠喝道：「如今你插翅難飛，還不趕緊歸降？」

三木內匠哈哈大笑，指著加藤段藏道：「黃雀小兒，要不是你手下有此勇士，此陣已經為我破矣。」

伊中秀深知三木內匠只服強者，加之自己手中實在是缺人，便有將其收為己用之心，更是想在本家足輕心中注入自己勇武過人的形象，因此排開眾人，走上前去，隨手從旁邊足輕手中取過一桿長槍，道：「今日便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與三木內匠纏鬥良久的加藤段藏心中不由叫糟，這三木內匠武力或許和伊中秀伯仲之間，可是其與生俱來的一股蠻力，真是不可小覷，正所謂一力降十會，不然以加藤段藏的身手早就取了他性命了，不過此時也來不及阻攔了。

三木內匠見有討取敵方大名的機會，當下也毫不做作，揮刀直劈伊中秀。伊中秀手中槍長，哪能給他靠近的機會，挺槍大喝一聲，直刺出去，一下子就將三木內匠逼開去，接下來伊中秀手中長槍也沒有新花樣，就是練兵時候那幾下，或刺，或挑，或掃，或戳，就是不給三木內匠靠近的機會。三木內匠，只能繞著伊中秀轉圈，尋找機會，這一下更為消耗體力，本就和加藤段藏纏戰良久，現在這一消耗，不由氣喘吁吁。周圍伊中家足輕也看出三木內匠，是瓮中之鱉，只等主公大展神威，不由的也將圈子慢慢放大，甚至駐足品評。三木內匠固然是一根筋，但卻不傻，此刻戰鬥已經失敗，他見周圍防衛稀鬆竟然起了逃跑之念，趁著自己繞著伊中秀轉到高屋城方向，猛地轉身，大喝一聲，直愣愣揮刀的沖向高屋城。

這變故起的突然，這圍著的足輕措手不及，好在伊中秀一直高度戒備，見狀長槍撐地，一個躍身飛踹，將三木內匠踹翻在地，他邊將手中長槍扔回給那足輕，邊喝道：「給我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