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北漠的冰雪踏過希維爾的土地，冰封塞瓦的薔薇；剛果瓦的烈焰蔓延，馬踏過鐸維城的牆壁；白牆塔的荊棘裹挾血液，絞刑架上的聖人。]

[永夜將至，神明永眠。]

畫面成為黑暗，沈樂成睜開他碧綠的雙眼，從預言的狀態中掙脫出來，他一頭金黃的柔順頭髮及腰，額邊的兩處頭髮被絞成兩縷辮子盤起，精緻的五官，疏離又讓人感覺親切的氣質，顯出他的高貴。

「拉塞爾，你看到了什麼？」同樣淺金色頭髮棕色瞳孔的神女阿加妮婭問道。

拉塞爾·莫里斯是沈樂成現在的名字，不過在成為神子后，他將沒有姓氏。

是的，沈樂成並不是本地土著，他來自一個沒有神存在的世界，有一個竹馬，在和竹馬畢業結婚的時候，教堂的穹頂塌了，接著他穿了，穿到這個明顯是西幻的地方。

已有的事實告訴他，華國人結婚還是別去教堂了——要命。

直到今日，已經是沈樂成穿越而來的第五年了。剛穿越過來時，原主剛進光明神學院，因為不懂世故被其他的同學欺負以致發高燒喪命，被沈樂成這個意外來客搶了身子。

五年學習，沈樂成逐漸脫穎而出，一個月前，他與另外一個女同學阿加妮婭被光明神選中，分別成為中央神殿的神子與神女。

「阿加妮婭，這是我們的加冠前的考試。」沈樂成以一種特殊的韻律說話，這是上層貴族必要的說話技能，甚至一度代表了貴族的身份與底蘊。

「拉塞爾說得不錯，之前阿加妮婭已經告訴我答案了，那麼你呢？拉塞爾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

沈樂成與阿加妮婭看向身邊說話的人。

沈樂成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前，尊重喚了他一聲：「米萊神官。」

「光明神告訴祂最虔誠的信徒，戰火降至，從北漠的凜冬冰封塞瓦薔薇開始。」沈樂成稍微停頓，低頭虔誠祈禱，「願光明神輝普照大地，願光明神凈化異端，願光明神拯救世人的愚昧。」

「願光明神輝普照大地，願光明神凈化異端，願光明神拯救世人的愚昧。」阿加妮婭與米萊神官都十分虔誠地向光明神祈禱。

最後三人齊齊朝神殿最上首的光明神雕像雙手交疊，虔誠祈禱：「光明永存。」

「你的預言比阿加妮婭的要更具體，拉塞爾不愧是教會中最靠近光明神的神子。」米萊神官誇獎道。

沈樂成微微低頭，他這個二五仔都成為教會中最靠近光明神的神子，那其他人得多不得光明神喜愛。

穿越前網友經常說，這是個看臉的世界。看來這句話同樣也適用於這裡。

米萊神官將沈樂成所描述的預言記錄下來，他抬頭看向身邊兩人，微笑：「所有事情都已經完畢，你們可以離開去準備後天的加冠儀式。」

「對了，神術是一定要熟練掌握，我不希望你們最後跌倒在審判異端的環節。」

「聽從您的指示。米萊神官，由衷讚美您。」

沈樂成與阿加妮婭一同走出神殿，沈樂成側頭問阿加妮婭：「阿加妮婭，你看到了什麼？」

阿加妮婭稍稍拎起裙擺邁過神殿外的高檻，她湊到沈樂成身邊，小聲說道：「其實我什麼都沒有看見，閉上眼睛后一切都是黑的，所以我告訴米萊神官，我看見了黑暗異端將卷土從來。拉塞爾，你可別告訴米萊神官。如果有一天米萊神官知道了，我會說是測試前拉塞爾教我的。」

「米萊神官不會說什麼的，預言最重要的也在於解讀，我在預言上的突出也只是解讀得比一般人更準確一些。況且沒看見說不定本身就是一種神諭，黑暗異端將卷土從來，就像阿加妮婭你解讀的。」沈樂成看向阿加妮婭。

阿加妮婭被沈樂成的目光以及他的話衝擊，一時愣在原地，看見沈樂成已經走下台階，她才加快腳步跟上去：「拉塞爾，等等我。」

「你也是這樣認為的？」阿加妮婭又補充一句，「我是說神諭。」

「阿加妮婭，光明神眷顧著你。你是神女，你應該更加自信。」沈樂成停下腳步等待阿加妮婭跟上自己，他接著道，「我聽說溫澤被分配到了汏米勒大教堂。」

溫澤與他們一起在光明神學院學習，是個溫柔彷彿大哥哥一樣的人，在沈樂成尚未嶄露頭角時，溫澤曾被所有人認為會是這一任神子，只是沈樂成來了，他只能成為大教堂中的神官，等待積累足夠經驗后再被召回神殿之中，擔任神殿內的神官。

阿加妮婭的親哥哥阿加里圖是溫澤的近身騎士，沈樂成才會有剛剛的話。

身為神子的沈樂成自然也是有近身騎士的，他有兩個近身騎士，一個是棕發碧瞳的韋爾斯·弗吉爾，一個是紅髮褐瞳的凱佩爾·肯尼迪。

「阿加里圖什麼都沒告訴我。」阿加妮婭突然氣憤又突然泄氣，「不過汏米勒大教堂其實也不錯。」

沈樂成點頭：「他可能是擔心會影響到你今日的預言，不僅汏米勒大教堂不錯，溫澤也是個不錯的人。」

沈樂成初來乍到時高燒未退，還是溫澤想辦法搞到治療的「藥物」，在晚上塞給他，他才能順利回到死亡線上。後來沈樂成知道溫澤拿來的「治療藥物」就是被光明神祝福過的聖水，一度懷疑當時的自己究竟是憑著意志力才好的，還是說聖水真的有神秘力量？

對神秘的探究讓沈樂成成為了這個神學院中成績最高的那個人，他不止一次在心中感慨，華國的九年義務教育再加上三年高中，雖然壓力大，但真的很有必要。

通過不斷的努力，不斷的深入了解，沈樂成可以確定的說，這個世界確實有神明的存在，他每次預言都能夠看到未來將會發生的某些片段便是佐證；但神明對人類的影響卻並不大，這點可以從沈樂成是個二五仔卻能夠得到光明神的青睞中得到體現。因為沈樂成暫時只能得到這兩點，除了分析出光明神很弱外，尚不足以粉碎他的科學發展觀。

他，沈樂成，身為22世紀的剛大學畢業的優秀青年，雖然是光明神殿的神子，但是他更相信科學，科學拯救世界，科學拯救命運，高舉科學的旗幟一百年不動搖。

兩人穿過被修整過的花壇，越過繁複太陽花組合的巨大鐵門，鐵門兩旁有不少人等待著兩人。

韋爾斯·弗吉爾與凱佩爾·肯尼迪看見沈樂成后迅速站立在沈樂成身後呈保護的姿態，他們是沈樂成最忠誠的騎士，是在神殿中、在光明神的注視下將靈魂交託給沈樂成的騎士。

另一側等待的是溫澤，他的頭髮淡金，只是雙瞳並非是沈樂成那般純粹的碧綠，而是偏向墨色的深綠，身姿高挑筆挺，當他看見沈樂成后露出得體的微笑，頷首。

沈樂成笑道：「我還以為我們的測試會先完成。」

神子與神女在加冠前會有測試，神官在去往大教堂上任前也需要通過神殿的考核才行。

溫澤：「我們僅僅只是考察光明教義上的內容，這對忠誠的信徒而言並不是一件難事。」

沈樂成無置可否，本想還說話，身旁的韋爾斯·弗吉爾邁步，顯然是有事情稟報。

溫澤則看向阿加妮婭。

「阿加妮婭，你應該已經知道你哥哥得和我一起去汏米勒，之後你們將無法見面，所以接下來的時間，阿加里圖將完全屬於你們。」溫澤輕聲說著，將他身後的阿加里圖凸顯出來。

「這可真是驚喜，溫澤。我代表米歇爾家族感謝你的慷慨。」阿加妮婭朝溫澤行宮廷提裙禮，「放心，我們會在後天的加冠儀式前將阿加里圖還給你的，畢竟哥哥是你的近身騎士。」她俏皮的眨眼。

剛聽完韋爾斯·弗吉爾彙報消息的沈樂成正看向阿加妮婭：「如果米萊神官聽見了，他一定會讓你抄寫教義的。」

他不是原主，同樣對原主所在的莫里斯家族沒有歸屬感，但阿加妮婭不一樣，在神學院時便能看出，這是個以家族榮耀為榮的姑娘。這是被神殿所不喜的。

神殿所教授的是，神子與神女皆要以光明神為主，所有身心都奉獻給光明神。當然他也不是一個將身心都奉獻給光明神的人。

他現在是個標準二五仔。

「我真誠信奉光明神的，願意將一切奉獻給光明神，米萊神官肯定也知道。」阿加妮婭也知道自己剛剛說錯話了。

沈樂成笑了笑，對兩人歉意道：「抱歉，我還有些事情處理需要先走了。」

阿加妮婭與溫澤都做出請便的姿態，沈樂成帶著兩位近身騎士沿著各種形狀的鵝卵石鋪設而成的道路走遠。

溫澤目送沈樂成離開后，對阿加妮婭伸出腕臂：「阿加妮婭神女，我是否有榮幸送你去往白牆塔？」

阿加妮婭手輕輕搭在溫澤的手臂上，越過溫澤，走到溫澤稍前方的位置：「是我的榮幸。」

與阿加妮婭不同，沈樂成的心情並不美妙。

「韋爾斯，這件事情就只有你們知道嗎？」沈樂成沉聲問道。

韋爾斯·弗吉爾回答：「荷莎回來后，我立刻發生了異常，我和凱佩爾審問后，荷莎告訴我們的。」

「荷莎有說當時誰看見她過去嗎？」沈樂成不放心。

他覺得不對勁。

荷莎是他的婢女，她有個平民哥哥叫荷西，這不是什麼秘密，或者說神殿中選出來伺候神子神女神官們的婢女都是從平民中挑選的，大多都會有個平民哥哥或者弟弟，可是今天他的婢女出去看望自己的哥哥時，哥哥荷西恰好被衛兵作為異端逮捕入牢，而後天就是他正式成為神子的加冠禮。

沈樂成再次想到之前米萊神官說的，他將會在加冠禮上審判異端。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荷莎說當時路上很亂，她用面紗遮住了大半的臉，所以沒人發現她。這點我與凱佩爾能夠確定。後來我們託人詢問了那片區域的情況，消息上說因為他人舉報舉行崇拜黑暗的祭祀活動，衛兵們將那一片人全部都抓進去了。他們甚至露出口風，一金可換取一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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