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雪中傾訴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雪中傾訴

李元霸自去一間客房入睡不提。阿夏和公主一起住一間房。房中有兩張床,緊靠兩邊牆角,並排而列,中間隔了一張桌子。阿夏讓公主睡在靠里的床,自己睡靠門的床。各自躺下后,公主並無睡意。夜近亥時,月光透過窗欞,昭果寺內除了聽見眾僧做晚課念誦佛經的聲音外,還隱隱從不遠處傳來嘈雜不定的聲音。公主轉過身來,只見阿夏也側身而躺,側首伏在枕上,雙腳捲曲,兩眼依舊睜開,正面對自己。公主不禁一怔,阿夏也看過來,二女相視一笑。

阿夏道:「嗯,公主,你也睡不著么?」

公主道:「是。不知為什麼,心裡總是寧定不下來。」

阿夏咯咯輕笑,悄聲道:「公主,你是不是和好人兒分開了,一下子不習慣,睡不著呢。嘻嘻。」

公主臉上一紅,輕輕嘆一口氣,道:「那有。阿夏,你別拿我取笑了。我心裡很煩……」

阿夏見公主嘆息,斂住笑容,坐起身來,道:「公主,你有什麼心事,就對我說罷。不要悶在心裡,這樣會傷身子的。」

公主見阿夏說得誠懇,道:「阿夏,雖然你我相識時間不長,可是我對你印象都很好。你本是個富家千金,生得聰明美麗,李公子對你也很信任。承蒙你看得起我,願意當我是朋友,又陪我們上五台山。多虧了你,不然我們還不知道在哪裡安頓呢。」

阿夏微微一笑,道:「公主,你這樣一個高貴的公主,對我這樣卑微的女子也這樣和藹可親,我能認得你服侍你,真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分。你也不用誇我呢,如今住進了佛門,我們也應應景,說些佛門的話。今日我和你同住一屋,也是緣分。可是,我見你睡不著,心裡也很不安。佛祖說了,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只要徹悟了,就四大皆空了。」

公主若有所思,頓了一頓,才道:「阿夏,有些東西總在那裡,不是想空就空得了的。」

阿夏嘻嘻一笑,拍手道:「喔,你說的這句話大有禪機!我要好好參悟一下……」說著,坐直了身子,盤坐起來,雙手捏一個指訣,雙目微閉,神態儼然。

公主見阿夏言談舉動活波,無憂無慮,不禁受她感染,也坐起身來,笑道:「阿夏,你平時總是這樣開心的么,從不見你皺過一皺眉頭。」

阿夏聞言,做出一副傷感的樣子,嘆道:「唉,公主,我這個人總是沒心沒肺的,因此總不知愁為何物,我也是傻笑傻樂罷了。」

公主微微一笑,道:「可是,我覺得你一點也不傻呢。你很會說話,讓人聽了舒舒服服的。連昭隱這樣的大師也敬你三分呢。」

阿夏哎喲一聲,笑道:「公主,說了半天,總是你在誇我,倒叫我不好意思了。嗯,說真的,公主,你是我見過的生得最美麗最端莊最大氣的女子,難怪好人兒會那麼愛你。你真是值得他愛的……」

公主聞言,臉又紅起來,扭捏道:「阿夏,你怎麼又扯到他去。你不知道,我自認得他,他就一直找我麻煩,讓人家不得安生……」

阿夏奇道:「嗯,他是怎麼找你麻煩讓你不得安生的,快告訴我!嘻嘻。」

公主自知失言,臉更紅了,咬唇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和他本來就素不相識,我從高麗過來,也沒想到會識得他這樣一個人。唉,你開口閉口說他是好人兒,有時候他真是很無賴的……」

阿夏掩口道:「嗯,我知道了,你一個堂堂的高麗公主,還沒有明謀正娶,就被他叫你做老婆,你心裡不高興?」

公主搖搖頭,又點點頭,道:「哎喲,不是這個意思。阿夏,我不跟你說了。我想睡了。」

說著,躺下來把身子轉向裡面,背對阿夏。

阿夏笑道:「公主,如果我說錯了,請你原諒,可千萬別生我的氣。我一直叫他做好人兒,是因為我覺得他心地很好,值得我信賴。嗯,不瞞你說,公主,我心裡其實也很喜歡他。只不過,我對他沒有什麼奢望罷了。」

公主見阿夏也說出了心裡話,不禁微微吃驚,也喜她坦然相對,脫口道:「不錯!阿夏,我看出他也很喜歡你。」

阿夏咯咯一笑,道:「公主,我知道的。好人兒喜歡我,不像喜歡你的那樣。他喜歡我只是可憐見的、不放在心上的,喜歡你卻是刻骨銘心、無法割捨的。」

公主驀然聽到「刻骨銘心、無法割捨」這句話,彷彿如雷擊中一般,心中大震。心想:「是。阿夏說他對我刻骨銘心,可是我對他何嘗又不是刻骨銘心了?」轉念又想:「可是,我和他畢竟不是同路人,終於也要分道揚鑣的。」想到這裡,心中不禁傷感,不覺嘆了一口氣。

阿夏又道:「公主,我也聽到了,這次你和好人兒一起上五台山,就是想找到師傅學到大金剛禪功的。」

公主見阿夏提到這個話題,不禁轉過身來,點頭道:「是。阿夏,我們要學成大金剛禪功,好去救一個人!」

阿夏問道:「要救的那個人是你什麼人呢?」

公主道:「他是我的衛士。我叫他崔大哥。我千里迢迢從高麗國來到中國,一路若沒有他,恐怕我早已死在半路了。現在他被人陷害,關在一個深牢里。深牢只有一扇石門,要推開那扇石門,須得有大金剛禪功……」

阿夏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你出於義氣,一定要救出他才罷對嗎?」

公主堅毅的目光,看著阿夏,用力點了點頭。

阿夏嘆道:「可是,你沒聽昭隱大師說嗎?大金剛禪功可不是輕易能學到手的。何況,現在這門功夫的傳人還不知在哪裡呢。公主,我看這事有點難……」

公主道:「既然大金剛禪功傳自五台山,我就不信走遍山裡,就找不到那個傳人……」

阿夏看著公主,見她容顏絕美,身子柔弱,可是神色卻異常剛毅、絕決,不由得肅然起敬,道:「公主,我聽說這門武功絕學只有男子方能修鍊……」

公主點頭道:「我知道。來之前,五斗先生已經告訴過我了。這次來,李公子已經答應我,學到大金剛禪功,就幫我去把崔大哥就出來!」

阿夏意味深長道:「公主,照我看呀,好人兒能不能學到大金剛禪功,關鍵還要看你。」

公主聞言一怔,道:「為什麼?」

阿夏微微一笑,道:「到時你就知道了。現在還找不到金剛禪的傳人,說了也白說。」

公主見阿夏的話說一半留一半,心中更加疑惑,坐起身來,面對阿夏,正色道:「阿夏,你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只要能助李公子修成金剛禪,無論為他做什麼我都願意。」

阿夏見公主如此,心中一動,看著公主,不再言語。公主很著急,又道:「阿夏,你快說,我要怎麼辦,才能幫他學到金剛禪?」阿夏道:「公主,昭隱大師不是說了么,要學得大金剛禪,就得四大皆空,什麼都要放下。」說到這裡,微微一笑,道:「好人兒,他塵緣未斷,放得下么?」

公主輕輕一嘆,道:「是。他心裡牽挂的人多的是。他放不下,我又能幫他什麼忙?」

阿夏掩口一笑,道:「公主,別說好人兒了,就是你,你又能放得下么?」

公主脫口道:「我……我又有什麼放不下的。」

阿夏道:「公主,我都聽出來聊,你心裡其實也很喜歡好人兒,是不是?」

公主聞言,臉上一紅,看了阿夏一眼,點點頭,欲言又止。

阿夏笑道:「要是叫你不要喜歡好人兒,把他忘記了,你能做得到么?」

公主愕然,道:「我喜不喜歡他,王不忘記他,又跟他習大金剛禪有什麼干係?」

阿夏歪頭支頤,對公主眨眨眼,笑道:「怎麼沒幹系?大大的有干係。嘻嘻。」說著,往枕上一倒,又道:「嗯,公主,我們不說了罷。很晚了,我們還是睡一覺起來再說罷。」

公主見阿夏沒有把話說完,自己睡了,也只得作罷。她也緩緩躺下,卻無困意,心裡不住想:「阿夏這樣跟我說,卻是什麼意思?修習大金剛禪,難道真的要做到四大皆空才可以么?他……他真的能做到這一點么?可是,阿夏卻說他做的做不得,關鍵看我?我……我要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如此思索,不得其解,輾轉反側,不能入睡。不一會,聽到阿夏熟睡的聲息。聽到阿夏吸氣長呼氣短,無聲無息,心裡不禁奇道:「這個俏丫頭,她的呼吸法好奇怪。她從小就在五台山玩,昭隱合山說她有師傅,也不知她練的什麼功夫。」公主又聽到房外風聲呼嘯,寒意更甚,也覺得有些乏了,將雙目輕輕閉上,調整氣息,漸漸睡去。

次日一早,阿夏醒來。過來推公主,道:「公主,快起來,你看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公主也起來,和阿夏推開窗口,往外看去。果見寺內到處覆蓋白雪,一片銀色世界。

阿夏似很興奮,喜道:「公主,這應該是五台山下的第一場雪!每年到這個時候,方丈大師都要出來講經的。嗯,我們有可能見到他了。」

公主聞言,也喜道:「是么?要能見到澄空大師,就好辦了。」

阿夏嘻嘻一笑,望著公主,道:「公主,你昨晚想了一夜,想通了沒有?」

公主見阿夏用一種特別的目光看自己,奇道:「什麼想通沒有?阿夏,我……我還是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阿夏笑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不要緊,關鍵是你要明白佛法的意思。嘻嘻,我們出去踏雪好么?」

公主笑道:「好!」起身和阿夏開門出去。二女走出寺外,在雪地里來回奔跑嬉鬧。公主見阿夏天真無邪,無憂無慮,也被她感染,好似忘了自己來五台山要幹什麼一樣。

阿夏突然看見遠處有一株梅花在雪中盛開,攜著公主的手,一起跑過去。二女跑近梅花樹,見梅花枝椏繁茂,猩紅的梅花上沾滿雪。公主看見梅花,想起李元霸送給她的那株,心中一陣溫馨。阿夏伸手摘了一朵,輕輕抹去花瓣上的雪,拿到鼻前聞了一聞,道:「我喜歡梅花!冰雪來臨,百花凋謝,唯獨她在綻放。」

公主點點頭,道:「是。梅花有傲骨,真是花中高士。生於這皚皚白雪中,更顯嬌艷。」

阿夏笑道:「公主,我聽說高麗國還在更遠的北方,那邊更冷,一到冬天,梅花一定很多罷。」

公主悠然神往,嘆道:「不錯!我在宮中還種了幾株,要是現在這個時候,也應該像這樣了。」

阿夏笑嘻嘻的,將梅花遞上公主面前,道:「公主,你生得就跟這朵梅花一樣好看!唉,好人兒不知心裡有多喜歡你,嘻嘻。」

公主臉上一紅,道:「阿夏……」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笑聲:」好啊,原來你們兩個自己跑出來玩,也不叫我?」卻是李元霸快步走過來。

公主轉過身去,見李元霸笑容滿臉,踏雪而至,心中一動:「阿夏說他能不能學到大金剛禪,關鍵在我。嗯,我該怎麼辦?」

阿夏笑咯咯迎上去,喜道:「哎呀,好人兒,我們才出來一會,你就追出來啦。才隔了一夜,是不是就想你的老婆啦?」

李元霸飄然而至,故為鄭色道:「可不是么,昨晚我一夜睡不好!」

阿夏拍手道:「嗯,你們兩個是心有靈犀哦,公主昨晚也跟你一樣。是不是你們兩個都想著對方了,因此才……嘻嘻。」

公主和李元霸對望一眼,又彼此避開視線。李元霸微微一笑,見公主手中拿了一枝梅花,走到她跟前,道:「老婆,你又夢見我沒有?」

+激情小說**公主想不到他會這樣問自己,臉都紅到脖子上了,瞪了他一眼,嗔道:「夢見你做甚麼?誰又有閑空夢見你。」

李元霸哈哈一笑,道:「可是我夢見你了。真是太神了。我就是夢見在雪地上,你手裡拿著一枝梅花,和我這樣面對面站著。」伸手去拉公主的手。

公主想把手拿來,往後躲。不想腳下滑了一下,身子一歪,眼看要摔倒。李元霸伸手將她抱住,公主才站穩,二人身子緊貼一起,鼻子碰對鼻子。

阿夏故意嫉妒道:「唉,才隔一夜,就纏綿成這樣。好罷,我就不打攪你們啦。」李元霸和公主彼此分開,都看著阿夏。只見阿夏眨眼一笑,轉身跑走了。

公主張口向喊住阿夏,李元霸卻道:「公主,我正有話想對你說。」公主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又有什麼話跟我說?」轉過身去,背對他。

李元霸道:「我說的是正事。」公主哦的一聲,才回過身來,面對李元霸。

「今天我們再去找澄空大師。剛才昭隱大師跟我說,昨晚五台山下了冬季的第一場雪,按慣例方丈大師要升座講經,因為瑞雪兆豐年,五台山和尚要為明年祈福。」

公主點頭道:「不錯!阿夏也跟我說,可能今天澄空大師回出來。」

李元霸手指北面,道:「不過,我們要去北台的靈應寺。寺院就在什麼葉斗峰上。」

「為什麼?」

「昭隱大師說,北台應冬季,每年一到下雪,方丈大師就會到那裡閉關。」

公主忙道:「那麼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去。」

李元霸點頭,伸手去拉公主的手。公主遲疑,不肯遞過手來。李元霸一把抓過,在她耳邊道:「老婆,這大雪天路滑,拉著手就不怕摔倒了。」

公主輕哼一聲,道:「你拉著人家的手,更容易摔倒!」想起阿夏的話,心想:「不能跟他太過親近。他會得寸進尺的。」說著將李元霸的手摔開。

李元霸笑道:「老婆,你再不讓我拉你的手,我只好抱你啦。」

公主瞪他一眼,不禁慌亂,佯怒道:「你敢!你……」嘆了一口氣,又柔聲道:「唉,這是佛門凈地,不許你老這樣叫我!要是讓澄空大師聽到,見你塵心不斷,怎麼肯教你金剛禪功夫?就算肯教你,你也學不來。」

李元霸脫口道:「公主,和你在一起,我怎麼能斷了塵心呢?誰叫你生得這樣美?」

公主也衝口道:「難道就因為我生得美你才這樣么?要是我老了呢,滿臉皺紋了,你還會這樣對我么?」

李元霸笑道:「公主,你想要我怎樣對你?你怎麼會變老,就算你老了,在我眼裡也很美……」

公主自知失言,又羞又惱,舉手捶了李元霸一下,頓足道:「哎呀,我……都讓你氣糊塗了。不跟你說了。」

李元霸哈哈大笑,公主轉身往寺院跑去。李元霸在後面喊道:「不是要去北台嗎,你怎麼又跑回去?」公主拋回一句:「我去叫阿夏!我要她陪我們一起去。」

李元霸才想起還有阿夏,心道:「這鬼丫頭神秘地很,她也跟著去,不一定是好事。」

公主叫出阿夏,出來和李元霸會和。公主道:「要不要跟昭隱大師說一聲?」阿夏搖頭道:「不要了。大師不喜歡這些俗禮的。要來則來,想去則去。他最喜歡這樣的。」

李元霸笑道:「如此,果然有大師風範!」

阿夏微微一笑,道:「那當然啦。昭隱大師道行深著咧,等你學到大金剛禪了,再來跟他切磋切磋罷。」

於是三人一起往北台行去。三人一路往葉斗峰而去,中途下起雪來,幸而三人都穿了皮衣,並不覺得冷。山間道路崎嶇,阿夏在前帶路,公主居中,李元霸在後。走了兩個多時辰,氣喘吁吁登上葉斗峰,時已近午,但見人在雲海間,火日如在眼前,紅霞滿天。

公主從山上往四周觀看,見景色壯美,不禁路出笑容。李元霸站在她身邊,見雲霧繚繞,近在身邊。隱隱看見腳下有大斜坡,離山上足有五六百尺不止。

阿夏走在前,離李元霸和公主有七八步遠,見他二人流連山景,回頭招手道:「公主,好人兒,不要光看風景,記得看腳下,山上剛下雪,路滑……」話音未落,只聽公主哎呀一聲,腳下一滑,身子往後仰去。李元霸大驚,忙伸手過去,想拉住公主,可是已然不及。公主滑到下山,順著山坡,一直翻滾滑落下去,盪起陣陣雪霧。李元霸不及細想,也縱身一躍,跳下山坡。

阿夏聽到異響,知道出事了,趕過來,對著山下大聲喊道:「好人兒,公主,你們小心!」站在山上,一時不知所措!

公主滑倒下去的一瞬間,心中極度恐懼,自知身子不住往下滾,不知何處是盡頭。只是本能的抱住頭,一連翻了也不知有幾百個滾,頭臉眼鼻都沾滿了雪,也看不清身在何處,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莫非今日要葬身於此!」心中無限悲涼,突然間身子被拉住,隱隱聽到有聲音喊道:「公主,老婆,不要怕!我來了。」

公主耳中依稀聽出是李元霸的聲音,心中一震:「嗯,我還能聽到他的喊聲,難道我還活著么?」心念及此,忽然身子被什麼東西扯住了,又往下滾了幾下,才停止下來。公主整個人直直的倒扎在雪地里,頭臉也埋在雪中。此刻,已然暈過去,神志不清。

原來李元霸也滑下山坡,一直追趕公主,直到滑到半山腰,才拉住公主。公主已然昏昏糊糊,不知自己死裡逃生,和李元霸兩個雙雙滾到一起。李元霸氣喘吁吁,奮力爬起來,見公主幾乎埋在雪中,連忙扒來雪泥,拉出她來。見她滿臉沾滿雪花,凍得紅撲撲的,所幸沒有受傷,心中稍定。一把將公主抱起,伸手在她身上幾處要穴點去,令她神智清醒過來。

公主身子幾乎虛脫,經李元霸以氣點穴打通她身上血脈后,突然睜開眼來,看見李元霸就在眼前,劫後餘生,心中悲喜交集,激動之下,一把摟住李元霸的脖子,哭道:「李公子,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李元霸不住用手將她臉上雪泥抹去,哈哈大笑,道:「公主老婆,你想滑雪怎麼也不先告訴我一聲?幸好你老公我反應快,見你滑下山,也跟著你來了。乖乖隆地洞,你沒有滑到山谷里去。」

公主見李元霸這當兒還跟自己說笑,口口聲聲老婆老公的,不禁感到一陣溫馨,噗嗤一聲,笑道:「嗯,要是再滑到山谷里,那樣我們就不是鳥人了,而是雪人啦。」

李元霸點頭道:「不錯!既是雪人,就要吃雪的。」見公主滿臉雪花,手抹不凈,乾脆張嘴就往她臉上吸去,把雪往嘴裡吃。公主被李元霸張嘴在自己臉上吸吃雪花,心中又溫馨又害羞,想推開他,卻無力氣,只好嚶嚀一聲,趕緊閉上眼,由他在自己臉上到處亂親。

公主被李元霸摟子啊懷裡,身子輕飄飄的,如在雲里霧裡,心中卻歡喜之極。忽然聽到山上傳來阿夏的喊聲:「好人兒,公主,快跑!雪崩了!快跑!」

李元霸聽到阿夏的喊聲,回過頭去,只見山頂上有雪堆緩緩下滑,聽到阿夏說「雪崩了」心中大懼。公主尤未完全清醒,也聽不清阿夏喊什麼,她兩眼望著李元霸,心中無限纏綿。李元霸左右張望,突然發現什麼,眼睛一亮,喊道:「老婆,大事不好!雪崩了,快跟我來!」將公主的手一拽,就往另一邊跑去。公主才跟著李元霸走出幾步,渾身乏力,腳下一軟,又摔倒在地。李元霸回過身來,將公主抱起,三步並作兩步,往不遠處一塊巨石后奔去。因在斜坡上,雪積鬆軟,又抱著公主,雖然急切,卻走不快。

山上阿夏似已看到他們,不住焦急大喊:「好人兒,快跑,雪崩下去了,快躲到石頭下面!快……」

公主耳中斷斷續續聽見阿夏喊聲,聽到「雪崩」兩個字,回頭往山上望去,只見自上而下,轟然無聲,來勢甚猛,心中一陣收緊。她從小生長在高麗,冰天雪地里常看到的罪恐怖場景就是雪崩。情急之下,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從李元霸懷中掙紮下來,口中喊道:「放下我,我能自己走!」伸手和李元霸雙手相扣,跌跌撞撞的,一起往二三十步開外山坡半腰間凸出的一塊巨石跑去。二人不敢稍有停留,奮力奔跑,氣喘吁吁,才跨入巨石底下,身邊雪團已撲天蓋地而來。二人背靠在巨石底下,眼前只有一片雪霧,雪團不住將巨石包圍。李元霸和公主對望一眼,二人不約而同相擁一起,不到半柱香功夫,從山上滾滾而下的雪團已經將他們埋住,身子慢慢被雪淹沒至肩。

李元霸雙手緊緊抱住公主的腰,公主雙手也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二人彷彿已經預感今日將同歸於盡,埋在大雪裡。公主眼裡一下湧上淚水,不知是恐懼還是傷心,喃喃道:「李……公子,我們會死在一起么?」

李元霸知道大難臨頭,猶自鎮定,微笑道:「老婆,到了這個時候,我們都快要一起死了,你還只叫我做李公子么?」

公主見李元霸臨危不懼,又跟自己調侃,不禁苦笑,虛弱道:「嗯,你……你愛怎麼叫人家,也隨你。可……可是你要我叫你什麼老……公,我卻叫不出口……」

李元霸笑道:「老婆,你怎麼叫不出口,你剛才不是已經叫了么?」

公主愕然道:「我……我沒……」不等這個「有」字說出口,李元霸已經低下頭來,張口吻住了她的嘴唇。公主一陣眩暈,心中莫名的歡喜,又是害羞,又是不安。渾然忘了自己身處險境,不住扭動身子,口中道:「不……不要!」可是卻無力去推開李元霸,任由他親吻自己。

李元霸親吻著公主,見她羞喜交織,不知所措,感到她身子一陣發熱。突然心念一動:「是了。我光顧著和老婆纏綿,卻忘了身處險惡之地!」當即運起腹中玄女珠,使自己渾身發熱。公主和李元霸兩個被雪埋住,大半身子已埋。公主本來身體孱弱,這時被寒冷的雪團團圍住,體熱更加不能抵抗,不到一會功夫,渾身已經發冷,嘴唇凍得青紫。李元霸腹中玄女珠果然了得,一經運起,體內不斷發出熱流,與身外的冷雪相抗。他嘴裡親吻著公主,不住將口中熱氣吹入公主嘴中。通過公主的嘴巴,源源不斷吹入熱氣,公主本來已經冷得牙齒上下打架,得了李元霸嘴對嘴的傳送熱氣,才勉強保持了體溫。

公主心中無限感慨,口中已不能言,神智卻異常清醒。眼看著李元霸,心中波瀾起伏:「嗯,其實我一直不肯承認,我早已經愛上了他!是的,我愛他!他也愛我!每次遇到危險,他總是奮不顧身救我!要是我真的就這樣被他抱著親著,被凍死在雪中,我心裡也滿足了。」想到這裡,心中一陣歡喜,不禁露出笑容。

李元霸卻哪裡猜到公主心裡想什麼,他一個勁的運氣,將口中熱氣吹入公主口中,助她和冰冷的雪相抗。他腹中玄女珠彷彿一個火球,將他全身上下燒熱,他嘴上不停,手下也不止。雙手抱住公主的腰,通過五指將身上熱氣傳遞給公主。公主身子雖然獲得李元霸體內熱氣相助,可是畢竟是血肉之軀,一個多時辰之後,公主的身子漸漸不支,她的心魂彷彿已經遊離身子,不住在李元霸耳邊柔聲說道:「李公子,我……我支持不住了,我快要死了。你答應我,一定要幫我去……去救出崔……催大哥!」

李元霸大聲喊道:「公主,老婆!你不會死!不會的!你一定要堅持住!」

公主恍恍惚惚,目光開始散亂,似已昏迷過去。李元霸心中焦急,不住憋氣運功,體內如要爆炸一般,他身外的冰雪開始慢慢融化。公主的身體起初冰冷,終於又漸漸回暖。公主忽然又睜開眼來,神智稍清,看見李元霸不住往自己口中送氣,心中感動,眼淚嘩啦啦下來,極度虛弱,道:「李公子,我……我還沒有死么?我這是在哪裡?」

李元霸見公主又清醒過來,心中狂喜,也不禁湧上淚水來,卻不回答公主,怕自己泄了氣,不敢稍停,不住運氣,恨不得把自己渾身熱氣全部傳遞給公主。

公主眼看自己和李元霸身周已被雪團團圍住,就算他不斷將熱氣傳遞給自己,挨得了一時卻挨不過一天兩天。眼淚撲簌簌而下,哭道:「你……你為什麼要來救我,讓我一個去死好了。為什麼你也來陪我一起死?」

李元霸不答,繼續運功傳熱,雙臂將她抱得跟緊,不住親吻她,又似纏綿,又似送氣。公主如在夢中,見李元霸眼中含淚,心中更是感動,輕輕扭動了一下身子,奮力舉起雙臂,伸手揉搓他的頭髮,道:「李……李公子,你不要在費勁救我了,求求你,你快自己逃生吧。不要管我!你要找到澄空大師,學到金剛禪,救出崔大哥!我就算死了,也會感激你!」

李元霸依舊不做聲,繼續用功傳熱。公主又斷斷續續道:「我……我今生能和你相識,我很開心!你……你這樣對我……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李公子,我早就想跟你說,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是的,我承認,我……我喜歡你,刻骨銘心的喜歡你……你知道么?」

李元霸聽到公主向自己表白,心中更加熱血沸騰,玄女珠如火珠一般,源源不斷送出熱氣,身外的冰雪融化的速度加快。雪崩早已停止,他和公主被埋在雪中,幸好有巨石擋住,不至被雪淹沒。他有玄女珠熱氣化雪,不出半個時辰,一定能將冰雪融化,脫離險境。

公主向李元霸表白后,突然覺得李元霸渾身一震,像觸電一般,公主也能感覺到,突然一陣害羞,低下頭去。李元霸也開口道:「公主,我也喜歡!我從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

公主抬眼看了一眼李元霸,幸福地點點頭,低聲道:「是,我知道。」

李元霸笑道:「那麼,公主,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公主氣喘吁吁,似乎已沒有力氣再說,咬唇不語。李元霸不依不饒,又在她耳邊問道:「告訴我!公主,反正我們就要死了,在臨死前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公主拚命搖頭,似乎不肯說。李元霸不住往她耳朵里吹氣。公主痒痒的,咯咯一笑,大喘氣道:「哎呀,你……你往人家……耳……耳朵里吹氣,怎麼能送到身子里呢?」

李元霸突然大喊一聲,道:「老婆,準備好!我要往上推你了!」不等公主明白怎麼回事,雙手緊抱住公主的腰,猛一發力,居然將她舉出雪窩。

公主見自己身子突然被李元霸舉起,頭手都冒出雪地,才想起自己和李元霸還有救。驚喜之下,奮力往上爬去。才坐穩,又回頭去拉李元霸。發瘋似的不住往外扒雪,費了半個多時辰,才將李元霸從雪坑裡拉出來。

二人氣喘吁吁,再一次脫離險境,相對而望,恍如隔世。李元霸哈哈大笑,公主面露微笑,身子完全虛脫,突然一陣眩暈,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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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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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雪中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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