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燕歸不歸
狂笑中的燕歸，吐血的喬洛楓，和憂心忡忡的林輕塵，都沒有注意到，除了他們之外，竹林里還有一個嬌小的身影。
等燕歸去后，她才從黑暗裡轉出來。
月光灑在她的身上。
正是夜冰琴。
今夜，註定是個不甘寂寞的夜晚。
長臨峰于飛台旁邊的玉竹林，註定是個想見不想見都會讓彼此遇見的地方。
今夜的月光，也註定是個諸多隱秘和內幕的見證者。
林輕塵看一個嬌小的身影緩緩走近，待看清來人，不由冷喝道：「你也在？」
「你夫君已經走了，你還留在這裡作甚？還想看笑話嗎？」
夜冰琴：「夫君？哼。」
「我的好夫君，心心念念惦記的，可是林師姐你啊。」
林輕塵輕叱道：「我夫君在此，你休得胡言亂語！」
夜冰琴：「哼，一個廢物，也值當你謹小慎微若此。從前那個清冷高傲的林輕塵，哪裡去了？」
林輕塵正欲起身怒喝，就聽夜冰琴長嘆一聲：「可是廢物也有廢物的好處，起碼對你死心塌地的。」
又瞥了一眼林輕塵，輕笑一聲，「怎麼？叫一聲廢物，你就忍受不了了？」
「這可不是我叫的，是我的好夫君叫的。」
「他出口傷人，可傷得你夫君不輕啊。」
「瞧喬洛楓現在這副一蹶不振的萎靡樣兒……要想重新站起來，得除掉他的心魔才行。」
「你知道他的心魔是什麼嗎？」
林輕塵冷冷地盯著夜冰琴，一言不發。
夜冰琴笑道：「自然是我的好夫君，你的傾慕者了。」
「怎麼樣？林師姐，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你不是也想除掉他，回歸月華宮么？」
林輕塵：「你要跟我合作？你要知道，我最想除去的，可是殺害我師尊的兇手！」
夜冰琴冷笑一聲：「你是說，我父親嗎？」
「哈哈，燕歸方才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覺得，我阿爹落在了他的手裡，還會有命在嗎？」
「我跟你合作，你不必懷疑我的誠意。」
「我夜冰琴，第一不能容忍一個三心二意的道侶，第二不能接受一個有殺父之仇的道侶。」
「第三，我能允許我的道侶利用我向上爬，但絕不准許他背叛我！」
「我修為不過築基大圓滿，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們雖然境界比我高，但顯然也不是，呵。」
「所以，不若我們裡應外合，彼此達到彼此的目的，如何？」
林輕塵：「你想要什麼？不會只是為了殺了你的夫君吧？」
夜冰琴：「別跟我提這兩個字！我聽著噁心！」
「我要什麼？哼。」
「我什麼都不要。月華宮上上下下，都歸你。」
「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到那時我父親還活著，我要你們答應我，留他一條性命。」
「他突破化神境不成，本就沒有幾年的壽命了；讓他早幾年晚幾年死，於你們也沒什麼區別。」
林輕塵：「燕歸可是對飛仙門的白玉丸心懷覬覦，你難道不打它的主意？」
夜冰琴冷笑：「放心，我不會對你提別的要求。」
「我也不會在飛仙門久留。」
「妖紅蓮蓮子，於你們是幸事；可吃多了就未必了。」
「風瑾年倒是個明白人，有一百顆，就給了一百個弟子。」
「我父親若不是被燕歸蒙蔽，也不會連吞兩顆。」
「他現在還能活著，已經是奇迹了。」
林輕塵：「好，我幫你。」
夜冰琴上下打量了林輕塵一番，輕笑一聲，道：「林師姐現在，真是愈發會說話了。」
「你幫我？」
「也對。你幫我，我領你的情。」
「等事情定了，我就帶我父親在月華宮後山養老；待他歸去了，我便離開月華宮。」
「絕不在你眼前礙你們的眼。」
林輕塵：「有一點你要明白，你父親的仇人不少；我只能保證我跟姜師兄，不會找他的麻煩。」
夜冰琴詭異地嫵媚一笑，「林師姐能保證這一點，就足夠了。」
「月華宮的後山，可不是外人隨隨便便就能進的。」
「我夜冰琴再無能，陪父親在後山，還不至於連他的命也保不住。」
夜冰琴言畢，轉身走了。
玉竹林邊緣處。
一個身影立在前方，正背手仰頭觀賞月色；聞聲側轉回頭，瞥了來人一眼。
夜冰琴停下腳步，看著她：「你這下滿意了？」
唐若魚：「怎麼？你大半夜的出來，不就是為了看這個？我不過幫你一把而已。」
「你別不識好人心，恩將仇報。」
夜冰琴苦笑：「對，我雖有疑心，但不至於此。」
「如今我只覺得多少年的痴迷糾纏，我就像是個傻子。」
沉默半晌，又道：「謝謝你幫我。不然，不等我聽到說什麼，早就被發現了。」
唐若魚：「知道感恩就好；不用你回報。」
夜冰琴：「我知道你有你的用意，但與我的目的並不衝突；所以你利用我，我並不介意。」
唐若魚：「呵，我利用你？你何嘗不是在利用我，利用林師姐他們？」
夜冰琴：「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你不反對了？」
唐若魚微微一笑：「你們自己達成的協議，我反對什麼？」
「不過，朝歌城三日路程內，不可生事。」
夜冰琴聞言，憤憤地瞪了她一眼，「就你事多。」
轉身離開了玉竹林。
次日。
三對新人結道大典，在於飛台舉行。
台上台下一片喜慶熱鬧。
也有人心事重重，各懷心思。
燕歸人群中一眼瞥到了沐陽，還有他身邊的沐瑤，凝神片刻，不由冷笑一聲。
這兄妹二人，突破的突破，進階的進階，蓮子怕是已經不在了。
再追殺沐陽，已經沒有意義了。
倘沐陽不再犯在他手裡，他也不介意放過他這一回。
燕歸不屑去考慮別人的感受，是以，也不屑去理解，他想放棄的時候，別人未必這麼想。
飛仙門上下，作風整肅。
是以，燕歸等人探聽白玉丸，並沒有什麼進展。
便是有人實話實說，說的也是當日自己的真實感覺：小巧如豆，白如凝脂，芳香撲鼻，入口即化。
這還是師門吩咐說的。但有問，能不答就不答；不得不答，便如實答。
燕歸一無所獲，看到端珏，不由笑道：「端師兄，你的白玉丸不錯啊。」
「跟妖紅蓮蓮子功效相同，其他卻無一相似。」
「不知端少掌門，是如何做到的？」
端珏笑道：「本就不是妖紅蓮蓮子，如何相似？」
燕歸：「是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我聽說的，不過是聽說的而已。端少掌門，可否拿出來一顆，給眾人鑒賞？」
端珏：「你若是自己想看，便直接大大方方地言明；拉眾人出來，也太猥瑣小氣了些。」
燕歸冷笑一聲，道：「我想看，眾人也未必不想親眼目睹。」
「如何？端少掌門捨得拿出來了？」
端珏：「捨得，倒沒什麼捨不得的。」
「可惜這樣的東西，誰會留著呢？」
「尤其還有人在旁邊虎視眈眈。」
「自然是最後一顆都給了弟子了。」
燕歸冷哼一聲，甩袖走了。帶著月華宮的人離開了飛仙峰。
三日後，消息傳來。
燕歸不慎身中桃花醉，被林輕塵、姜遇琦、喬洛楓三人圍攻，死於非命。
沐陽跟上來瞧見，得，都不用他出手了。
不禁有些後知後覺。
唐若魚說幫他滅了月華宮派去追殺他的人，果然滅了，連孟青一併滅了；
說幫他滅了燕歸，如今燕歸也沒了。
這不會，又是唐若魚的手筆吧？
沐陽突然後脊梁骨發涼。
唐若魚這小丫頭，可千萬別惹到她了。
不然，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無論是月華宮三金丹，還是孟青，還是此時的燕歸，怕是臨死前，都沒想到「唐若魚」三個字吧？
修為武功都這麼高，偏還從不自己動手……
這唐若魚，道行是越來越深了。
大豐澤里，還明刀明槍地挑撥離間；如今，怕是出手殺人的，都不知道幕後操縱者是誰了！
唐若魚殺個死對頭燕歸，都要讓人追出三日去；他，沐陽，還敢在朝歌城裡動蔣如心嗎？
蔣如心可不是燕歸。
蔣如心可是唐若魚看重的同門師妹！
在雲不落，唐若魚修為尚淺，就能為了她與自己拚命；
如今，他若是動了蔣如心，唐若魚都不屑動根手指頭，他就會不明不白地沒命了！
沐陽匆匆趕回朝歌城，帶妹妹收拾行李。
沐瑤：「怎地，哥哥？我們就這麼走了？」
「蔣如心還在那逍遙，唐師姐還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呢！」
沐陽：「疏不間親的道理，你不懂么？」
「你跟蔣如心在她面前說話，她是信你，還是信自家師妹？」
「反正我們也要不回妖丹，她以後也傷害不到你，這口氣，還是等以後再出吧。」
沐瑤垂首半晌，嘟囔，「那我還沒逛朝歌城呢！」
沐陽看自己妹妹一眼，「好吧。那我們就換個朝歌城最好的客棧，再多待幾日，等你逛夠了再走。」
定天宗、南宮世家歿了，燕歸沒了，月華宮不日將改天換地……
他可以帶著妹妹，正大光明地行走江湖了。
只要不留在朝歌城裡，礙唐若魚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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