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山
在研讀藏書時,蔚池盈給岑子寧介紹了過山下世界的近況,他救下的劉澈在十一年前擊敗所有諸侯國建立了王朝,劉澈定國號為武,定都長平,稱自己為武文帝,大封天下官員。
所以岑子寧大概知道發生過哪些事,回答起來毫不拖泥帶水,總讓蔚池盈無話可說。
……
蔚池盈仔細觀察了只顧逃跑的黑熊,在黑熊身上他沒有看到明顯傷口,看來岑子寧很好的完成了他交給的考驗:以不能重樣的方式抓捕黑熊,但絕對不能給黑熊造成太過嚴重的傷害。
岑子寧不僅沒有重傷過黑熊,甚至連小傷都沒有弄出來,完美的完成了考驗目標。
「你可以下山了……」蔚池盈雙手環抱胸前,用慢吞吞的語調說出一句話。
「師父您說什麼?徒兒是哪裡做錯了么?」岑子寧懷疑自己聽錯了,師父以前從未表現過讓自己下山的意圖,怎麼今天會突然說起這事,難道自己哪裡惹師父生氣了不成?
蔚池盈微笑,伸出手摸了摸岑子寧的腦袋:「別瞎想,你做的很好,是時候下山去闖蕩了。」
岑子寧曾經表露過對山下世界的嚮往,但那個時候蔚池盈以岑子寧能力不足為由阻止了他,如今岑子寧的表現終於得到蔚池盈認可,準備讓他下山去開啟全新的人生。
蔚池盈突然說要岑子寧下山,令這位少年有些慌亂,雖然他對山下的世界有不少期待,但真正可以下山的時候反而有股不真實的感覺:「那師父您會跟我一起下山嗎?師父您的武功冠絕天下,又對武文帝有救命之恩,一出去肯定會引發轟動。」
「不,我不準備下山,我對山下世界沒有興趣,當年救下劉澈是因為有特殊原因,後來離開劉澈才是出於本心。」蔚池盈搖頭,他本就是飄然於世外之人,年紀漸長之後就更不想插手世事了,「不過你不一樣,你是一把真正的利劍,就算埋在最深的土裡也掩藏不了你的光芒。你的潛力遠超我想象,我已經沒有可以教你的了,你該下山去繼續學習、成長,實現價值。」
「我能有什麼價值啊,不過就是山上一個獵戶罷了。」岑子寧自嘲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修修補補了許多次的衣服,還有露出了一個腳趾的鞋子,怎麼看都只是個窮酸小子。
而且現在天下已定,武朝的每一個位置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甚至可能都排到三四代以後的人了。武文帝大大小小的家族簇擁著,身邊有許許多多的人手可以用,他不需要再從草莽之中啟用人才,需要的只是每個人安分守己做好各自分內的事。
就算蔚池盈說自己乃是舉世無雙的寶劍又如何呢?寶劍深深掩埋在不見天日的土中,歲月會將它的鋒芒一點點侵蝕腐爛,到最後就會生鏽,就會腐爛,這樣的寶劍何來用武之地。
岑子寧抬起頭來平靜的看著蔚池盈,他不想下山,與其下山走一圈發現沒有自己發揮才能的地方,還不如一直留在山上和師父共度餘生,至少不會覺得遺憾,不會覺得生不逢時。
蔚池盈讀懂了徒弟眼神里的含義,但岑子寧的擔憂其實並不存在,他說道:「你用不著妄自菲薄,也不用覺得施展不了才能,根據我的判斷,武朝即將發生大亂,你下山查查發生了什麼,正好一併進行遊歷,等你查出真相應該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了。」
蔚池盈頓了一下,出於對徒弟的關心,他覺得還是多交代一句比較好:「如果你能遇到武文帝,可以向他報出我的名字,興許能讓他對你刮目相看,後面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怎麼可能?如今武國才一統諸國不久,一切欣欣向榮怎麼會發生大亂?」岑子寧不信這麼荒謬的話,武朝才建國十一年,從未有一個王朝會如此短命,「師父您莫要誆我,說真的,您是不是看徒兒煩了想把徒兒趕下山啊?」
「你對武文帝的理解還留在過去,以前的他確實殺伐果斷、功勛卓著、還有點特別的小聰明……我對他是很欽佩的。但現在的他卻變了一副模樣,禍亂已從他身上發起,你下山後首要目標就是接近他,弄清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蔚池盈眼神飄向山下,他本以為劉澈會成為千古名君,可惜事態發展往往不盡如人意,很多事正在偏離軌道。
岑子寧不禁有些好奇,蔚池盈為何竟如此了解山下之事:「師父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最近逃難的人越來越多,從他們口中問些消息不難。」近幾年來蔚池盈又接納了一些人避入虞山,他常常過去和這些人交流,對外界的了解不比山外的人差,也因此確定了讓岑子寧下山的時間。
「那行吧,師父您多保重!徒兒這就下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什麼不一樣。」岑子寧對蔚池盈跪下連拜三下,然後起身乾脆的朝山下走去,既然師父這麼說了他就不會瞻前顧後,與其猶猶豫豫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去闖蕩一番吧。
「不著急,我給你備好了行李,你這身衣服該換換了。」蔚池盈把岑子寧喊住,既然要下山了就不能再穿著破破爛爛的粗衣布服,好歹是他的徒弟,總不能出去挨外人白眼。
岑子寧無所謂的聳聳肩,一路走到師徒二人的住處,打開房門就看到裡面擺放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旁邊還有收拾好的行李、寶劍還有弓箭,蔚池盈已經幫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換好衣服拿上武器就能下山。
將嶄新的衣服換上,岑子寧心裡像是吃了蜜一般,別看蔚池盈平日里對他很嚴厲,在關鍵時刻都會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噹噹,總不讓他這個徒弟吃虧受苦。
衣服非常合身也很好看,跟岑子寧以前穿的粗布衣服大相徑庭,不知道蔚池盈是從哪裡找到的手藝人為他量身訂做,或許是逃難的人裡邊正好有吧,岑子寧一邊想著一邊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