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直視舊日（下）
好大！
這是亦飛雲最直觀的感受。
克蘇魯的身形有多大？祂像一座高山，彷彿一腳就能將曙光號踩成兩半。
之前的大袞是亦飛雲見過的最大怪物，但在克蘇魯面前也只是一條可憐的小狗狗罷了。
啪的一聲，胸前的燈塔護符裂成兩半，掉落到甲板上。
亦飛雲盯著甲板，默運真氣消解頭痛，不敢再抬頭看一眼。
他見到克蘇魯的第一眼就受到了衝擊，那種直擊心靈的，難以名狀的精神震撼。
這種震撼不是來自形象，克蘇魯的外貌對他來說並不算恐怖，比祂可怕的怪物，亦飛雲在影視劇、遊戲里見多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
亦飛雲心中滿是困惑。
回想剛才的經歷，他感覺真正衝擊自己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宛如實質，撲面而來，似乎只能用精神污染來形容。
思考中，亦飛雲想起曾經在逼乎上看到的，一個有趣的觀點。
按照那個觀點的說法，克蘇魯神話里的那些不可名狀的邪神，其實是三維生物視角下的超維生物。
假設三維生物是文檔，那麼超維生物便是視頻。
用文檔強行打開視頻的結果，就是得到一堆不可名狀的亂碼，而且龐大的數據量會撐爆文檔。
這就是所謂的掉san，精神污染，人格崩潰以及陷入瘋狂。
當時亦飛雲就覺得這個解釋太生動了，這下他親身經歷，更是感覺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剛才他直視克蘇魯，腦海一下子湧入了太多超越人類感官，難以認知和理解的東西，大腦自然就宕機了。
「沒事吧？」
耳邊傳來關心的話語，一隻厚實的手掌按上亦飛雲的肩頭。
亦飛雲頓時回過神來，「啊，還行。」
「不愧是神選之人，在目睹邪神之後還能保持鎮靜。」
看到來者帶著全封閉的騎士頭盔，亦非雲不禁奇怪地問：「你什麼時候戴得頭盔？」
「這個啊，我們一直戴著，只是之前隱形了。」約翰遜道，「在面對邪神時，這個特製的頭盔能保護我們。沒有人能夠用肉眼直視邪神，很多人甚至只看一眼就會嚇瘋」。
「那他怎麼什麼事都沒有？」
亦非雲指著衛俊浩道，後者正一臉淡定地望著克蘇魯。
「這不科學！」
約翰遜失聲驚呼，隱藏在頭盔下的臉寫滿了難以置信。
「你是怎麼做到的，衛兄？」亦飛雲同樣很驚奇。
衛俊浩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念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原來如此，我悟了。」
約翰遜一臉懵逼，亦飛雲卻一下就明白了。
這四句偈語，對他來說猶如醍醐灌頂、當頭棒喝。
克蘇魯是會污染人的心靈不錯，但如果無心，祂又如何能夠污染？
換言之，即便接收再多難以理解的信息，如果你沒有腦子，大腦又如何宕機？
雖然想通了道理，但這種境界實在太過玄妙，亦飛雲也沒有成功的把握。
於是他退而求其次，向約翰遜問道：「你們還有多餘的頭盔嗎？」
「我們手頭沒有，地堡里倒是不少。」約翰遜回道。
亦飛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哥，你有這裝備幹嘛不早點給我們？」
「啊，對不起，忘了。」約翰遜略帶歉意地摸了摸腦後。
「……」
「這還能忘？」亦飛雲簡直無語，「話說你們能不能靠譜點？麻煩把我們的安全也放在心上，OK？」
哎，凡事還是得靠自己啊！
亦飛雲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消除雜念，抱元守一……進入將一切視之虛幻的狀態。
不去思考，不去感受，也不去在意……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
以清靜之心觀察，不著一念。
長出一口氣，亦飛雲站起身，緩緩望向那不可名狀之神。
這一次，精神污染的感覺神奇地消失了。
「真的可行！」亦飛雲心中一喜。
然而，這高興的念頭一起，他的心境立時破掉，又受到了強烈的精神衝擊。
「噠咩！」亦飛雲連忙轉頭，「還是不行，太難了。」
緩過來后，他又忍不住再次嘗試，毫不在乎旁邊約翰遜震驚的目光和勸阻。
就這樣，克蘇魯成了他磨練心性的工具神。
幾番嘗試過後，他逐漸掌握了直視克蘇魯的方法，甚至還有閑情拿出自己的iPhone12，以克蘇魯為背景來了一張自拍。
「希望不要變成遺照。」亦飛雲喃喃自語道。
說完他就後悔了，這不是立flag嘛？
「如果我狗帶了，這張照片就變成遺照了。」他立刻補了一個反flag。
就在這時，雷暴突然停息，轟鳴的雷聲消失，耳根終於落得片刻的清靜。
眾人都心知肚明，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只見克蘇魯緩緩抬起右足，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行進。
與此同時，克蘇魯臉部的那些觸鬚開始舞動，並且觸鬚尖端亮起了綠光，無數綠色的光點匯聚成一顆光球。
「不好，祂肯定是要攻擊自由女神像。」約翰遜命令道，「開炮阻止祂！」
早已瞄準完畢的九門巨炮同時開火，瞬間將克蘇魯轟成了一團墨綠色的雲霧。
克蘇魯顯然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消滅，否則也對不起舊日支配者的威名。
雲霧中，無數塊破碎的膠質不斷地蠕動著，重組著那可怖的身軀。
更詭異的是，那顆光球不僅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反而發出越來越熾盛的光芒，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
「不！」約翰遜絕望地喊道。
此時，曙光號距離自由女神像不到百米，他們離成功只差一步，只要在邪神發動攻擊前送達聖火就能贏。
可是，他們好像趕不及了。
眼看就要功虧一簣，衛俊浩猛地從約翰遜手裡搶過聖者之燈，然後一把扔了出去。
提燈化作一道流星劃過夜空，準確地砸到了自由女神像的臉上。
「啪！」
燈罩破碎，審判之炎流出，沿著雕像表面迅速蔓延，讓整座雕像都處在火焰之中。
最後，審判之炎匯聚到自由女神像的火炬中，使之變成了一把無比耀眼的白焰神劍。
遠遠望去，就像一位手握寶劍的女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