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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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臨六月,天氣無常。

昨日下了整夜的雨,今早起床屋外傳來的滴答聲。屋檐上的雨滴落下,匯入缸中,在水面留下小小的暈。

黃瑤裹著小被子坐在床上,手指捏起被角,目光獃滯得盯著前方。

啊...真是又困又累。

青明山的石階格外幽長,從山下走來就需花費不少體力,更別提還需帶著掃帚清理。

忙裡忙外一整天,胳膊小腿都酸痛到不行,渾身像是被碾壓過一般。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異常沙啞:「可以請假嗎...」

[系統:可以。但提醒宿主,如果任務延遲完成,會扣除相應生命值。]

毫無人情味,不愧是個機器。

但相比早起來說,還是活下去比較重要。

黃瑤將身體縮在被褥中,指尖攥起又鬆開,掙紮好些會,才擺脫溫暖的『束縛』:「那算了,今天需要做什麼。」

[系統:今日任務:打掃門派長階。]

她挪到床邊,正伸出腳穿鞋,聞言皺起眉頭,「這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系統:此項為常規工作,待宿主能力升級,即可開啟新任務。]

打掃個衛生而已,怎麼還能扯到提升。

難道要訓練出獨家的掃地技巧,進化為青明山的掃地僧?

她這麼想,腦袋中就開始浮現出畫面:身穿青色長袍的火柴人揮動掃帚,一路狂奔要打敗反派。

從大膽挑釁到勉強還擊,最後輸得落花流水,是既凄慘又搞笑。

迷糊間,彷彿能聽見諷刺的笑聲。

不行不行,實在是太奇怪。

她將頭搖成了撥浪鼓,瘋狂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推門向外走去。

途中經過練武場,同期的弟子已經開始修鍊。

有的練習劍術,有的演示咒法,圓形廣場上是各展風采。

黃瑤手裡拿著掃帚,大搖大擺地從小徑中穿過。她還有心情哼起小曲,絲毫不在乎旁人投來的視線。

[系統:提示,任務即將開啟。]

原本悠哉的腳步突然加快,連背影都顯得狼狽幾分。

-

「不錯,比昨天早到了會。」

右腳才站上台階,就聽見殷遙月的聲音。

黃瑤抬起頭,見那人正抱手等候在前,開口依舊毒舌,「再磨蹭的話,都快到晌午了。」

......

師姐,這天分明才剛亮。

放寬心,不計較,保重身體最要緊。

黃瑤沒有理會,只是揚起唇角,展現出十分完美的笑容:「殷師姐好有情趣,大清早就出來散步。」

杏眸眯起,睫毛上下重疊成黑色細線,倘若再增添幾抹鬍鬚,簡直與在牆頭酣睡的橘貓無異。

殷遙月瞥頭嘖了聲:「看這樣子,就知道你缺乏記性。」

她腳步微轉,撤開遮擋,側身向後說:「陸師弟,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幫我個忙,認真監督她工作。」

陸師弟...

黃瑤擰眉思考,隱約有記憶浮上心頭。

昨日下午的歡迎會,好像的確被安排了某件事。可印象中不太重要,睡一覺便忘記。

她抬目看去,卻見陸明生站在面前,碎發淺淺搭在額間,皮膚冷淡似白雪。

哦對,還得照顧小白兔師弟。

殷遙月大概對他很放心,只叮囑幾句就轉身離開。

步入竹林之前,還不忘瞥一眼黃瑤,眼神中的意思大致是:趕緊打掃,過會就來檢查。

她做事向來麻利,腳步也是匆匆,沒過多會,身影就消失在視線中。

黃瑤卻沒有收回目光,仍是直直看向林間:「你說,殷師姐要去忙什麼。」

陸明生一愣:「嗯?」

她垂眉喪眼,語氣中多有哀傷,顧自回答了句:「看模樣不著急,多半是去休息了。」

這困犯得,都快要瘋魔,可她真的好想回去補覺。

話越說到後面聲音越低,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

陸明生聞言,便想伸手去接掃帚:「師姐,我來幫你。」

他唇角噙著笑意,酒窩似是盛開的雛菊,毫不天真浪漫。

如此盛情之下,大多數人都不會拒絕。

黃瑤一怔,卻趕忙擺手:「不用,我自己來。」

她說罷,就拖著沉重的掃帚開始打掃。

枯枝劃過石階發出窸窣的響聲,在安靜的長廊出格外清晰。

有人肯幫忙自然是件好事,但畢竟有系統的約束存在,多半會整出岔子。

她可不想再感受消失的滋味,還是老老實實做任務為好。

雲層變化之間,陽光灑入竹林。

淺薄的黃色如細紗一般落下,輕柔地覆蓋在眉宇之間。

樹上有翠鳥發出啼鳴,正是初夏好時節。

姑娘的腰身細長,頰畔垂落的髮絲隨著動作飄動,恰如岸邊柳枝。

背影包裹在光暈中,隱約能看見細長的睫毛,好似身體再偏過半些,就可以望見其後容顏。

陸明生收回視線,走到旁邊,選了處台階坐下。

他隨手撿到塊木頭,放在掌心中把玩,眸色隱晦,不知在想些什麼。

沒有人說話,長階處自然是安靜。

黃瑤看似在認真打掃石階,心思卻早不在這裡。伴隨陽光灑下,氣溫逐漸升高,真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

可畢竟有人在監督,偷懶就變得更困難些。

陸明生性格乖巧,又是剛入門的弟子,肯定會認真遵守師姐的吩咐。但過去半晌,他也沒有講話,不知是否已經離開。

要不,回頭看看?

黃瑤指尖握緊掌中竹竿,悄摸著向後瞥去。少年仍在安靜地坐著,身形掩藏在陰影處,看著有些落寞。

還好,並未有監督的很嚴。

她松下氣,抬手擦拭額角的汗水,腳步向旁邊挪,總算找了處休息地方。

後背還沒貼上石柱,卻見聽見對方開口。

她一個激靈,趕忙站直身體。

「師姐為何不與其他人弟子一同學習?」陸明生伸手接樹影下的光暈,聲音依舊細軟,「一個人在這裡打掃台階,總歸太過寂寞。」

他說到此處稍頓了下,復抬眸猜測了句,「難不成師姐淪落至此,是因為同門排擠?」

句尾上揚,隱約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沒有沒有。」

黃瑤否認地非常積極,每個字句都在為對方考慮,「師弟如果感覺無聊,不如也去學些術法。你天資聰穎,在這裡浪費時間太過可惜。」

她一股腦地說完,還沒好心提醒了句,「放心,我絕對不會偷懶。」

眼睛亮閃閃的,像是將心思全寫在臉上。

陸明生:......

話落,又是安靜。

對方並沒有離開,眉頭微皺,好像有些氣惱。

黃瑤見狀,忽地意識到不妥。

師弟原本就是普通的關心,結果自己這二話沒說就趕人家走,的確不是很禮貌。

她用指尖撕扯竹竿表皮,糾結片刻,還是開口解釋了句:「我只是隨口說說,師弟千萬不要介意。」

陸明生搖了搖頭,輕聲道:「嗯,我知道。」

一句話就說完問題,沒有再表露其他。

黃瑤想再講些打趣的話,可嘴唇輕顫間,卻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她只得默默低頭,撿起掃把重新幹活。

沉默被打破的時候,還是胡倩下學回來。

她步子輕快,手裡還拎著兩杯水,一杯是自己喝的,一杯塞給師妹,抬眸間又看見旁人,不覺訝然道:「誒,陸師弟也在。」

黃瑤莫名有些心虛,下意識想開口說明情況:「嗯,師弟是來...」

話還沒有說完,卻見陸明生站起身。他撣去衣袖上的塵灰,做禮道:「兩位師姐,我先告辭。」

少年說罷便抬步離開,擦身而過之時,似乎有意無意地瞄了眼她。

黃瑤自覺理虧,默默向胡倩身後縮了縮。

後者合上水杯蓋,不免好奇地詢問道:「陸師弟為何走得這麼急,你們鬧矛盾了呀?」

她一怔,連忙搖手否認:「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眼神真摯,語氣真誠,毫無半點撒謊的痕迹。

胡倩也沒有過多糾結,抬眸張望,就看見角落裡的掃帚。

她連忙走過去拿,邊走邊詢問:「還有多久弄完?我幫你一起。」

「誒,別—」黃瑤還沒來得及阻止,對方的指尖已然是觸碰上道具。

幾乎是同一時間,電子音響起。

[系統:警告,任務即將失敗。]

...早就知道會這樣。

黃瑤趕忙上前,匆匆勸道:「不用,你稍微等會,馬上就好。」

胡倩握著掃帚不鬆手:「季前輩說過,同門間要互相關懷。」

她只得嘆了口氣,再開口時透著深情:「季前輩沒說錯,但我是憐香惜玉。」

聲音含糊,語調上揚,聽起來莫名有些恐怖。

胡倩猛然鬆手,卻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待系統宣布任務完成,兩人才一起去吃飯。

胡倩聊些門派八卦,黃瑤聽著,偶爾會附和幾句,可筷子就搭在碗邊,卻鮮少拿起布菜。

她手撐著下巴,還在糾結陸明生生氣的原因。

青明山將要舉行比武大會,殷遙月騰不出空閑管她。

隔天,還是陸明生前來『監督』。

黃瑤深吸了口氣,笑著同他打招呼:「師弟,早上好呀。」

陸明生點點頭,開口也只是簡單幾句寒暄。他徑直走到圓桌處坐下,掏出小刀正在雕刻著什麼。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握住木料,雙眸中噙起認真,如此專註的模樣,彷彿在觀察自己的愛人。

少年這般專心,黃瑤自是不好意思出聲叨擾。

她一邊打掃一邊試圖用餘光探個究竟,總想著找機會打破沉默。

可陸明生卻像是在躲避,身體不斷偏移間,竟是將手中物件遮擋得嚴嚴實實。

她無法找到機會,只能掃地

臨近正午的時候,胡倩過來找她吃飯。

陸明生照舊打了個招呼,離開得十分瀟洒。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

黃瑤摸不清頭腦,又不知該如何去問,便悶頭將注意力集中在任務上。

不得不說,完成得的確快了些。

可她常會轉頭向後瞄去,總期待著找出話題去打破沉默。

早知道就拒絕委婉些,也不至於像僵持到現在。她愈想愈懊惱,心情更加煩悶。

胡倩帶了些水果解暑,兩人坐在樹蔭下邊吃邊聊。

陸明生仍呆在原處,並沒有提出離開。

陽光落在他手上,白皙的皮膚幾近透明,指尖圓潤,食指指腹處隱約能看見紅色小痣。

黃瑤一邊與胡倩交談,一邊回頭偷瞄少年。

奇怪,他今日怎麼不走了?

想得入神,動作就稍稍遲緩了些。陸明生恰時抬眸,暗紅色的瞳仁中眸光璀璨。

目光觸及之時,雙方都是一怔。

黃瑤率先做出反應,飛快回過身,故作無事地整理衣衫。

她隨手過只果子,心思仍不在此處。

身後傳來腳步聲,少年身上特有的冷香拂過鼻尖。

細細嗅去,似乎是帶了些臘梅香氣。

可這才六月,哪裡來的梅花?

黃瑤有些出神,卻聽見他說:「師姐,這個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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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反派成了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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