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卅三章

如今的葉凋，精神力不可謂不強大。在鄒怨山下，他要操控血靈載著自己上山取劍都不能夠，此時操控兩隻亡靈架著林書毅卻並不費力。

葉凋一直沒讓林書毅說話，只找了一處僻靜處藏好了林書毅，又留下一隻亡靈看著，便獨自出去尋找線索去了。他幾乎掌握著林書毅的一切信息，知道林書毅是怎麼向手下傳遞信息，怎麼控制著手下龐大的犯罪帝國。因此，他一層一層地調查，他要搞清楚，把李赫帶走這個命令是怎樣執行的。但他也不敢長時間在外調查，還得時不時帶著林書毅去辦公室走一趟——他不敢確定，林書毅如果「失蹤」了，李赫會不會有危險。

從葉凋內心來講，他恨不得用最惡毒的法子來折磨林書毅，可他現在卻下不了手了。他怕這邊林書毅一死，那邊師父也遭殃。可仇人就在眼前，就被自己給控制著，卻不能報仇，讓葉凋極為壓抑。

葉凋本以為，自己如今有了本事，可以不再懼怕林書毅了。他倒是的確不再懼怕林書毅了，但林書毅卻也不怕他。葉凋怎麼也想不到，林書毅居然這麼有手段。經過幾天的調查，葉凋終於清楚了林書毅的底氣。

林書毅的犯罪帝國的管理方式，就如同一座金字塔，林書毅的命令層層下達，下層的人員甚至根本不知道那處於金字塔頂部的人便是林書毅。得知葉凋可能已經回來之後，林書毅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葉凋已經解決了歐陽宇宙兄弟，並且要不了多久就回來找自己。他倒並非沒把葉凋放在心上，而是沒處去尋葉凋，於是便遣人去把李神捕給帶走了。而且，事情辦完之後便讓那些直接辦事的人消失了——因此，葉凋也便再也找不到線索了。

這幾天，葉凋一直沒讓林書毅說過話，也不讓飲食，此時的林書毅已經虛脫了。可他沒有辦法，一直被亡靈給縛著手腳捂著嘴，說不出話來也做不出什麼動作。幾天的不吃不喝，誰也睡不好，已經讓林書毅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天，葉凋照常指揮亡靈，架著林書毅，準備去一趟林書毅的辦公室，才發現林書毅已經餓得站不起來了。

「哈哈，我覺得，就這樣把你餓死也不錯。」見到林書毅的模樣，葉凋忽然大笑起來，說道。而林書毅無法說話，只虛弱地盯著葉凋，滿眼怨毒的神色。

「啪——」

葉凋忽然無比厭惡林書毅那眼神，再也忍不住，朝著林書毅的臉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打下去，林書毅半邊臉頓時就腫了起來，嘴角也合不攏，口水混著血液淌了出來，連葉凋也是手掌發麻。

挨過一巴掌，林書毅眼眶都紅了，眼白上布滿血絲。這一把掌的屈辱，這幾天精神上的折磨，林書毅怒從心頭起，頓時大喝了一聲：「姓葉的，你他媽的……老子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師父也好受不了，哈哈……」卻原來，葉凋打那一巴掌的時候，亡靈就已經放開了林書毅。

林書毅話才說完，那笑聲還沒起，葉凋立馬踹出一腳，直提在林書毅胸口。林書毅被這一腳給踹了一個踉蹌，加之這兩天身困體乏，直在地上滾了兩圈才晃晃悠悠地坐起身來。可林書毅才坐起身，葉凋第二腳又到了，又是一腳揣在胸口。這第二腳不單再次再次把林書毅給踹倒了，還徑直把林書毅給踩在了地上。林書毅滿身塵土，不住地咳嗽。葉凋那兩腳雖然沒有體修高手那麼大的力氣，不至於讓林書毅斷掉兩根肋骨，卻也讓林書毅不好受。

「你威脅我？」葉凋面紅耳赤，怒氣沖沖，一把揪住了躺在地上的林書毅的領口，大聲喊道，「我葉凋最不怕的就是威脅了，我現在把你殺了，我再變成你的樣子……」

到這時，林書毅也發了狠，沒等葉凋說完便打斷道：「哈哈……你變成我的樣子，你要能變成我的樣子，你早變了——再說了，你變成了我的樣子，你知道暗號么？」

聽到林書毅的話，葉凋惱羞成怒，兩隻眼睛都要鼓出了眼眶，一臉的氣急敗壞，兩隻手攥著林書毅的領子，一面搖晃著，一面吼道：「什麼暗號，說！不然我現在就掐死你——」

林書毅又被勒得喘不過來氣，但他卻是一臉的無所謂，只不停地、一面咳著一面大笑，一句話也不說。葉凋怒不可遏，腳下一松，雙手猛地揪著領子把林書毅給提了起來，怒目圓瞪，咬牙切齒。

看到眼前這一張漲紅的麵皮，這一雙血紅的眼睛，林書毅心裡猛地一驚，知道自己無意中又刺激了葉凋，如果再不想辦法安撫葉凋，他這一條命可能就要喪在葉凋的怒火之下。於是也顧不得把氣喘勻，便開口斷斷續續地說道：「葉凋……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你師父也活不了……」

可林書毅畢竟還是醒悟得晚了——葉凋現在哪裡還聽得清他的話。也不見葉凋有什麼動作，兩個灰影倏倏閃過——正是葉凋那兩隻亡靈。兩隻亡靈分別抓住了林書毅一隻手一隻腳，就讓林書毅懸在了空中，下一刻——

「啊——」

兩隻亡靈才抓住林書毅的手腳，葉凋便從地上拾起一根棒子，猛地一揮，就打斷了林書毅的一條腿。

林書毅那痛苦的喊叫不斷地在藏身點那狹小的空間中回蕩，而葉凋怒氣更盛。打斷了林書毅一條腿后，葉凋也沒收手，之前那根棒子已經斷了，他又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根鋼筋，舉起便朝著林書毅另一條腿砸去。

眼見又有斷腿之虞，林書毅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忽然大喊道：「葉凋——我錯了，我錯了。你別殺我，你別殺我！你放我走，我回去就放了你師父，我回去就啊——」

葉凋哪管林書毅在說什麼，聽到林書毅的話，他連一點停頓都沒有，就把林書毅另一條腿給砸斷了。

斷了林書毅雙腿后，葉凋終於停了下來，滿腔的怒火彷彿已經被壓了下去，微微抬起眼皮來，陰翳地看著氣若遊絲的林書毅，一面喘息，一面說道：「是啊……是啊……殺了你，殺了你有什麼用呢，也就是讓我和師父出口惡氣罷了，殺了你，琪姐一家也活不轉來了……」

聽到葉凋的話，林書毅彷彿看到了轉機，於是立馬介面道：「是……是啊，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回去就放了你師父……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招惹你們了，我給你們當牛做馬……」

——林書毅終於怕了。

可葉凋哪裡還會去在意林書毅怕不怕他，這時的葉凋狀若瘋魔，不住地仰天大笑，半晌之後，才冷冷地說道：「哈哈——是啊，殺了你，師父受的傷也好不了了……殺了你，琪姐一家也活不轉來了。可是……可是啊，你總要親自去給琪姐一家人道個歉吧。」

「啊——葉凋！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你師父就死定了——你師父就是你自己害死的……你師父就是你自己害死的……」

——

葉凋終於沒了力氣，癱在地上，任一地暗紅的血水浸著他的衣服，兩隻亡靈正在不遠處自在地遊盪，而林書毅——或者說林書毅的屍體——卻不知去向。葉凋終於如願以償地手刃了仇人，可他的怒火卻讓他忽略了一件事情，林書毅一死，「神捕」李赫，又怎麼能活得了。

「師父……師父，對不起對不起……」躺在地上的葉凋，淚水不斷地從眼睛里湧出。他知道他的怒火，可能會害死師父，可他如今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不斷地重複著這一句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