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怯怯地說:「你還好嗎?」
日子依舊,直到有一天我們都死了,換另一群人來對我們評頭品足.我們都死了,我們的意志飄浮著,不肯捨棄我們的名利和慾望.於是在每個陰森的路口讓膽小的人害怕。
據說人死了之後有的人的意志是可以不死的,於是就會糾纏一些他們恨之入骨的人或者愛不釋手的人.突然有人喊我「白菊心,你的快件.「差點沒把我嚇死.跑到樓下傳達室簽收了一下.是一份舉報材料。
記得以前在學校,每個星期傳達室都會有一堆寫給我的信,一些年齡相仿的男孩女孩,總有很多話題要討論,相隔再遠,熱情不減.那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的事了,也早就告別了寫信的日子.做了記者之後,恐嚇信,申冤的,還有很多懷著各種目的的邀請信,早也習慣,有一次,國內新聞版的編輯木木還收到一個裝有蛇的盒子,以後一提到有她的郵件她就會發抖,然後對她一直曖昧有佳的男同事總會先給她檢查一遍再給她。
老紀準備辭職了,因為他有一個朋友在另一家傳媒公司做了主編,他過去可以做副主編.臨走本來他說要請大家一起吃頓飯的,結果被禿頭領導罵得狗血淋頭,說他要走就走,還要在大家面前炫耀什麼?!
在一家教育諮詢服務機構我見到了我一直逃避的前男友.一來北京去找的第一份工作,他面試的我,然後我被錄用了.後來莫名其妙的就喜歡上了,然後發現他一直就三心二意,甚至還和其他的女的同居,而我曾把他當作唯一的依靠,我是那麼的信任他.於是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就走了.現在又見面,感覺有些好笑.因為他們的服務機構被舉報了,而且不久將要去法院了.然後他讓我幫他,又說他其實一直愛著我的鬼話,我一聽就很反感,轉身就走了.讓禿頭自己再找其他人來跟進這件事.
回到宿舍,收拾東西,然後我準備離開這座城市.沒有什麼為什麼,覺得有討厭的人,加上待得也夠煩了,還沒有未來,還老是悲傷。
到辦公室收一下自己的東西,誰也不知道我將要離開,禿頭只是說,「周一的時候記得要把那篇旅遊的專題稿子搞定.「路過樓下對保安難得一見的笑了一下,心裡說「永別了!「雖然有時候看不慣他,就像他看不慣那些民工一樣。
去哪裡,我問自己,內蒙古?西藏?香格里拉?還是回家?
把末末單獨叫了出來,對她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然後抱著她久久不肯放鬆.梁靜茹一樣的女孩,我想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親吻一下,可是有點難為情,於是拉著她的手從西單一直走到天安門,然後到前門坐公交車.我依然沒有給她說我將離開.她只是覺得我有點反常。
幾天後,我出現在了遼闊的鄂爾多斯草原.八月.陽光,白雲,草地,還有一群蒙古學校的小學生.我成了他們的老師.我有點自私的喜歡把他們帶到外面草地上上課,他們勤學好問,不太清楚的普通話表達著對外面世界的無比嚮往,可是我能給他們的問答卻總是掃興.我們圍坐成一個圓,於是我給他們說狐狸與烏鴉的故事,狐狸抓住了烏鴉的虛榮,奪走了本該屬於烏鴉的東西,我們需要珍惜我們小世界里的小幸福.說著說著不著邊際,他們也聽出了問題,都笑我,呵呵,我也跟著笑~~~~
缺牙的抱著馬頭琴的爺爺對著斜陽唱楊坤的,我準備給他拍張照片,喀嚓,他拋了個媚眼過來,真是有夠幽默的。
草原,我一直夢想中的草原,當我置身其中,我在想我的夢想,算是實現了嗎?陽光上臉,微笑向天。
蒙莎茹拉給我收拾我的宿舍.很利落,很乾凈,我不停的給她說謝謝,她有點害羞,所以不知道小椅子該放哪兒,挪過來又放過去的.她在這所私立學校里負責一些後勤工作,好像以前也是在這裡讀的書,後來去外面讀了中專又回這裡來了.校長讓她陪我到鎮上去買些生活用品什麼的.她的男朋友就騎著摩托車來接我們了.於是風塵僕僕的消失在草原的盡頭~~~~~~
這就是我眼裡的世界.不要說我消極或者悲觀,因為我一直運氣不佳罷了,沒有遇到那麼多足夠快樂高興的東西。
這也許不是故事,不過對於某些人,這註定只是故事,一個怪哩怪氣的神經女生的神經故事,甚至沒有頭緒,甚至不可救藥.但是我依然用自己的方式寄託我對於這個社會的無限期待,我依然懷揣美好,用悲傷的表情記錄這些隨處可見的,溫暖和感動,當然也有偶爾的脾氣和過失。
25歲之後,我希望我的人生能夠找到新的平衡,能夠更加自如的面對這個社會,能夠像我的學生一樣乾淨的微笑向天。
多年後遇到了那個男孩,他跟著另一個旅遊團來看草原,我們狹路相逢,我只覺得心一陣陣的痛。
陽光掩映下我能夠陰白他的冷漠的眼神,甚至,我們連陌生人也不是,更像是仇人吧。我怯怯地說:「你還好嗎?」
他什麼也沒有說,轉身走了,絲毫沒有當我存在。我想,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兒橫眉冷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