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五毒燈
雖然大家有驚無險地解決了三爪神鷹,卻沒人高興得起來,因為蔣樂魚定下的目標是殺死妖仙,三爪神鷹雖然厲害,但是跟妖仙比起來,就跟拿嬰兒比壯漢一樣,實力相差何止百倍!
蔣樂魚卻很滿意,帶著大家收回寶劍繼續往草原內部飛行。
小周天境雖然真氣循環,生生不息,不過人的精神也經不起長時間消耗,大約行了三百多里,沿途又殺死兩隻三爪神鷹,七隻龍冠巨蜥,四頭血目犀牛,還有十幾窩雙頭蝰蛇,蔣樂魚找了個矮丘讓大家休息。
大家放出飛劍,將草割倒,開闢出平整地面,落下去歇息。
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一輪暗紅色的太陽從天邊升起,日輪有臉盆大小,發出來的光芒,在周圍掛上一圈日暈,也是暗紅色的,讓人看上一眼,心裡就擔上一重無形的重負,壓抑非常。
「那太陽怎麼跟塊生肉似的!」一個叫朱志勝的青年驚訝地望著太陽,連手上葫蘆里的水灑出來都沒注意到,「就像剛從血水裡撈出來一塊肉,一邊往上生一邊蠕動。」說話之際,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什麼血肉,那是眼睛!」他旁邊的彭文欽恢復了元氣,將仙石收進口袋裡,站起來說,「我剛才入定,感應得清楚,那像是魔王的眼睛,你看著蠕動實際上是在眨眼,而且不停滴往下滴灑血淚。」
其他人也都紛紛各抒己見,有的說是這樣,有的說是那樣。
「蔣師哥,你說說那東西到底是個什麼?」華南星開口問。
「我也不知道,不光我不知道,數千年來也沒人能夠說得清楚,只知道跟當年天魔聖主發下的詛咒有關,大家盡量不要看,那東西能夠讓人產生幻覺,看得越仔細,時間越長,幻覺就越深。聽說這草原上還殘存一些北方魔教的餘孽,專門以拜這血日為修行功課,對著血日靜坐冥想,說是能夠入魔王境,那便是墮入魔道了,咱們玄門中人,不要沾染。」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覺得脖頸後邊發涼,不敢再看那血日,各自吃藥喝水,彌補損耗的真氣。
黑星原上,無論白天黑夜,頭頂上的星星是不會消失的,東西南北**五十五個星座,傳說是當年北方魔教的魔主死後所化,天魔聖主留下的三個預言里就包括,魔主死後化作天上星相,將在未來複活,重回人間,讓正法滅盡。
每一個星相對應一位魔主,每一位魔主都有一段傳說。
羅啟強看著東方的星相,若有所思,葉劍靈問他:「你會遁地術不?」
羅啟強一怔,搖了搖頭。
葉劍靈又問他:「遁泥術呢?」
羅啟強不知他為什麼這麼問,猛然間頭頂上閃過一道炸雷,緊跟著霹靂啪啦的雨點開始落下。
下雨了!大家紛紛從地上站起來,將真氣布滿身體表面,使雨水不能淋身,這時候就看出大家功力深淺來了,有的人護體真氣超過一尺厚,跟堵氣牆一樣,有的人卻只有兩三寸,薄薄的一層。
華南星跟呂瀟鈺又放出雲霧法寶,只不過這回懸在大家的頭頂上,擋住雨水。
一道又一道的利閃劃破夜幕,雷聲轟隆隆地炸響,雨水越下越大。
天上的星相都被烏雲遮住,草原上變得更加黑暗了,四周迷茫一片,只剩下那輪血日還懸在空中,而且越發明亮了,發出來的光芒將雨水染成鮮紅,這下真的跟天降血雨一個樣了。
這種氛圍讓人心生恐懼,后脊樑一陣陣地發寒,大家不由自主地往一起靠攏。
朱志勝手腕一翻,掌心燃起一團火焰,將四周照亮:「大家找點柴禾,我們生一堆火吧!」
「不能生火!」葉劍靈脫口而出。
「為什麼不能?」朱志勝很不滿,「這雨下的這樣大,周圍有這麼黑,有點火大家心裡也能敞亮點!」
其他人紛紛響應,彭文欽拿出一個銅爐來:「外面的草都是濕的,不好弄,我這裡有上好的桃花炭,只是這東西太貴,你們若要來烤火,得每人給我一塊仙石,要不然就坐遠些吧。」
他把銅爐放在地上,安好炭,朱志勝甩手扔進一團火,很快就燃燒起來,燒的紅彤彤的,烤的周圍地面不住地冒白氣,還在空氣中瀰漫開一股桃花的香味。
有了光和熱,大家彷彿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都往銅爐跟前湊,不過肯拿出仙石付給彭文欽的卻是一個沒有。
彭文欽心裡不爽,指著其中一個靠得最近的說:「李劍臣,拿仙石來!」
李劍臣笑著擺手:「咱們這樣的關係,你好意思跟我要麼?」
彭文欽沒好氣地說:「怎麼不好意思?你知道桃花炭有多貴么?你好意思白烤,我就好意思跟你要仙石。」
李劍臣退後兩步:「那我不烤了還不行嗎?」
「你站在那裡不是還能烤到嗎?你再往後點!」
「這裡又不是你家的地盤,憑什麼我不能站?你愛再那裡生火,你看看這裡,不可能就你帶了丹爐出來吧?可是人家都不拿出來點火,就你愛顯擺……」
這兩人再那裡鬥口,大家樂得看熱鬧,也不勸架。
羅啟強把嘴湊到葉劍靈耳邊,小聲問:「你為什麼不讓他們點火?」
葉劍靈嘆了口氣:「我原來跟我爹捕魚的時候,遇到過一個惡道人,用一種地龍蠱,殺死了一個村子的人,我已經聽到地龍蠱在圖裡爬行的聲音了。那地龍蠱平時呆在潮濕的地方,一遇到火氣,就會產卵,生出奪命血蛾。」
他並沒有把話音可以壓低,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蔣樂魚忽然跳起來,快步走到火爐跟前,伸手虛抓,將火爐提了起來,拿寶劍挑開下面的泥土,果然看到一團團的白色蠶蛹,正在已經蒸乾的土壤里蠕動著。
他把手腕一抖,劍尖射出一個電球,將蠶蛹燒焦,把火爐扔給彭文欽:「收起來吧!」然後來到人群外面,面對外面的雨簾朗聲說,「鐵樹山哪位道友在此,還請現身一見!」
連喊三遍,回答他的只有嘩嘩的雨聲。
「看!那是什麼?」華南星忽然失聲叫道。
只見雨幕之中,若隱若現幾點燈火,飄飄悠悠逐漸靠近,竟是一盞盞的燈籠。
那燈籠很是怪異,底座是個蟾蜍,蟾蜍身上立著十幾隻蠍子,蠍子翹起來的尾巴就是燈籠骨架,頂蓋是一個猙獰兇惡,長滿黑毛的蜘蛛,蛛爪垂絲,綴著一條條的蜈蚣隨風飄動,兩條青蛇咬在蜘蛛背上,擰成麻花狀纏在一起構成燈籠柄。
燈籠表面沒有糊紙,蠍子們一起舉著一團火焰,成詭異的慘綠色,也不知道是怎麼燒起來的,天上瓢潑大雨狂瀉而下,非但不能把燈籠澆到地上,連那火焰也是燒得穩穩的。
「這是鐵樹山蠱蜂巢萬蠶老祖一脈的五毒燈,你們不要以為那些蠍子蜈蚣是假的,其實它們都是活的,裡面那團火有劇毒,一會千萬要小心,不要被飛濺出來的火星濺到!」蔣樂魚想要放出飛劍,將燈籠斬碎,又有些忌憚裡面的毒火,想了想直接下令,「布陣!」
大家也都感覺到危險,紛紛拿出天雷劍掐訣步罡,凝出天雷劍氣,一時間雲棚地下電光霍霍,照的一片通明。
蔣樂魚連揮七劍,每一劍都劈出一道手臂粗的閃電。
轟轟轟……七盞燈籠全都炸成磨盤大的光球,作為骨架的蠍子蜈蚣全被炸碎,裡面那火焰也分裂成了數百朵,卻不能消滅,散做漫天綠星,在雨水之中微微晃動,如大群的游魚一般,繼續往眾人這邊飛過來。
「好厲害的鬼火!」蔣樂魚又看到其他方向有燈籠飛過來,急忙把寶劍一劃,指揮變陣,大家一起把打出掌心雷,在中央匯聚成一個閃電光球,進而炸開,化成閃電光環向四周擴散開來,把眾人圈在裡面。
那些鬼火只要到電圈跟前,就立即被無形電場絞碎。
蔣樂魚持劍喝道:「鐵樹峰的道友,既然來了為何藏頭縮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聽說五年前,鬼蝙蝠靠暗算殺害藥王門的天竹子,今日閣下又用這種手段來對付我們,莫非萬蠶老祖的徒子徒孫都只會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么?」
「哼!」南面的兩盞燈籠後面,出現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那人長得極瘦,卻偏偏穿了一件寬大的青衫,空蕩蕩地罩在身上,面色慘白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頭髮披散著,跟個孤魂野鬼一樣,他赤著雙腳,在距離地面一尺多高的地方空懸著,一雙眸子里閃爍著碧瑩瑩的光,死死地注視著前方的閃電光環。
「你是血蝴蝶!」蔣樂魚聲音裡帶著一聲驚慌,不過隨即強壓底氣,「就算你是血蝴蝶,也破不了我這天雷劍陣!」他激得對方現身,立即從其他人那裡聚集電能,最後手裡擎了一把巨大的光劍,對準血蝴蝶射去。
血蝴蝶渾身都燃燒起騰騰綠火,看似緩慢地抬起一隻左手,正好將閃電接住,狂暴的電蛇立即爬滿他的全身,將他變成一個光人,然而很快,那些電芒就紛紛在綠色的火焰之中消失。
青年單薄的身影重新出現在雨簾中,衣衫和亂髮都在綠火之中飛揚。
雲棚底下,響起一片抽氣聲,大家可是親眼看見,先前蔣樂魚用同樣的閃電劈斷參天巨木,甚至連很厲害的鐵甲犀也能劈得粉身碎骨,此刻竟然奈何不了這個看似孱弱的血蝴蝶,甚至被他一隻手就給輕鬆接住,他的法力實在是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