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拾壹】

楊柳三月,春意正濃。

西郊馬場,女子們的笑聲如玉珠落銀盤般的輕脆,引得不少富家公子探頭看去,見一眾穿著狩獵裝的世卿們,貼身的狩獵裝,襯托出她們腰細腿長,讓這些個公子哥兒們看直了眼,一向長裙華服的世卿們,如今一換衣服,真是別樣的風采。

「收著點眼睛!都快要掉下來了!」

「那個穿橘紅衣的是那家小姐?怎麼沒見過?」江家公子開口問身邊的眾人。

「好幾個穿橘紅的呢,你問的是那個?」左相府公子看了眼反問。

「就是領子上有一圏紅茸毛,頭帶金髮束的那個,看著年歲不大,那是誰家的?應該沒定親,我想娶回家。」江公子一說完,左相公子看去,一眼認出他說的是誰,立刻拉著他往旁邊移了幾步急急的說道。

「你作死啊!那可是酈國公府的世卿,她頭上的是吉金,是禮器,你還想娶人家,要讓齊府少將軍聽到了,打不死你的!他心心念念了十幾年的表妹,好不容易定了親,誰搶斬誰!」左相公子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他們,心裡鬆了口氣。

江公子漫不經心的說,「什麼吉金不吉金的,不都是金,酈國公府又如何,這身份到是夠。」

「阿濤,他作死你攔什麼?你家小妾是他家的?」郝式騎著馬慢步過來,看也不看江公子,「和什麼樣的人玩,心裡也沒點數,走啦!」左相公子松濤借著郝式的話,跟著人走了。

兩人行遠了些,郝式開口,「要是沒入府就拒了,要是入府了,就想個辦法打發了,酈國公府齊將軍府,那個都不是善主,到時別說兄弟沒救你。」

「我家沒納他家的,是我爹讓我跟他多走動。」松濤很是無辜,「就他家那捐官出身,賣女兒往上升不入流的手段。」他冷笑,他不是不明白他爹左相的想法,只是不屑於這樣的手段,「哎?那小子過去了!」他回頭一看,江公子騎著馬直奔世卿們那邊去了。

郝式見狀立刻扭頭,對著那邊的世家子們喊,「叫崢子!有人打他家桃桃的主意!」

「誰啊?作這死!」

「我叫崢子去!」

「走走走,咱看戲去!」

「開賭局,那小子會被崢子打斷那條腿?」

「左腿!」

「右腿!」

「兩條腿!」

「第三條腿!」

赤式搖頭,「你們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我押直接打死!」嗯,他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

遠遠的一群官家小公子看得眼熱,人是分群體的,什麼樣的人會和什麼樣的人玩,男子這邊還算好的,女子這邊,分的明顯多了,世卿們不會和公主郡主們一起玩,更不會和各府的庶女,小戶的嫡女們一起玩,公主郡主們身邊到是都有些跟隨的官家小姐們,但她們只是把這些官家小姐們當成隨從,不會深交。

她們之間的群體關係劃分的非常明細。

「桃桃,你家卷卷跑的真是歡快!這是多久沒跑了?」武青梅坐在馬車上探著身子,看著另一邊撒歡跑的小紅馬。

「青梅姐,你坐好了,當心身子。」崔餚犀將她拉回來。

「我這是有孕,騎不了馬,你又是怎麼了?」武青梅回頭問她,看了眼她身邊的小爐,「能子不爽利?」

「不是。」她搖頭,偷偷往外看,「還不是我二哥回來了,當街把岳五給打了。」

「這不是好事嘛,你二哥給你出頭,你躲什麼?」武青梅不明白。

「打完人,他調戲桃桃,被齊少將軍給揍了,我聽說齊少將軍也來了,我怕他看到我,想起我二哥來,一生氣就又上我家把我二哥再揍一頓。」崔餚犀無奈的搖頭,她二哥哪都好,就是嘴花哨,見著漂亮的女孩子就嘴欠,以前仗著江湖門派出身,武藝不低,跑的快,這回是終於被人揍了。

「哈哈哈哈!」武青梅大笑,「那就揍唄,省得他老往外面跑,把這府上事扔給你和你大哥。」

「得了吧。」她撇嘴,「他還是快點好,快點走,在家就是知道氣我爹娘,給我大哥添亂。」

段葉如伸頭進來,「你們別說卷卷了,快看桃桃今天騎的這匹馬,賊凶!」

兩人聽言同時往外看,頓時驚了,好傢夥!高高大大的一匹馬,比卷卷能高出兩頭,蹄大如碗,肌肉發達,純黑的毛色,吊角的眼睛露著凶意,這匹馬怎麼看怎麼不是善茬,兩人抬頭看著穩坐在馬上的酈灼華,怎麼覺得這位更不像是善茬啊!

「兩位姐姐怎麼了?」酈灼華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們。

「桃桃這匹馬是?」武青梅開口詢問,她可沒聽說過鄴陽城有這樣的馬。

「這匹叫閻羅,崢哥送給我的,看著凶,脾氣挺溫順,跑起來可穩了。」她說這話時,馬場管事在邊上抹汗,都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她,她口中脾氣挺溫順的馬,活踢死了闖入馬場的狼!但他也是沒想到,這凶的不能和別的馬同槽的閻羅,面對酈灼華時卻是這麼一副乖巧的樣子。

「這匹馬還真是威武。」崔餚犀羨慕的看著馬,以前她喜歡岳五時,岳五小時候從馬上跌下來過,所以對馬有恐懼,不騎馬,她為了他也就放棄了自己喜歡騎馬的事,如今離馬賽沒多久了,她卻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馬。

「李管事。」酈灼華吩咐李管事,「把那匹黃驃牽過來。」

「是。」李管事立刻打手勢,有人牽了匹馬過來,崔餚犀立刻看直了眼。

「餚犀姐這匹馬你看怎麼樣?」酈灼華問她。

「這,這是,這是鉛頂乾草黃!八駿馬之一的鉛頂乾草黃!」她一直一直喜歡的馬種!竟然見到了!

「對,喜歡嗎?」酈灼華笑眼問她。

「喜歡是喜歡,但……」她垂下眼,「我買不起。」名馬價高,更何況是八駿之一。

「我不要錢,餚犀姐那攬月樓留手裡也是添堵,我用這黃驃換你那酒樓,你看如何?」所謂攬月,是攬岳之意,崔餚犀對岳五那真是情真意切,卻落了這麼個地步。

「那也不夠。」崔餚犀搖頭,自己那不賠不賺的酒樓幾斤幾兩,她還是知道的。

「多出來的算給崔二哥的葯錢了,往後要是再被崢哥打了,我可不給錢了。」酈灼華玩笑般的說。

「就這麼說定了!」崔餚犀一口應下,就這麼把她二哥給賣了,酈灼華的示好她當然是明白的,她自己的才能她心裡明白,若不是因為大哥身體不好,二哥專於武學入江湖門派,這位子是到不了自己手中,將來入朝有酈灼華這樣的盟友是件好事。

「餚犀姐騎著試試,這名馬性子高,先走走別急著跑。」酈灼華看她下馬車上馬,吩咐李管事,「李管事你帶人看著點,要是不行,就把卷卷牽過去陪著走走,當心點別讓餚犀姐傷著。」

「是,世卿您就放心吧,小的們明白。」李管事帶著人陪同崔餚犀遛馬。

武青梅看著這一幕,趴在車窗上,「好生羨慕。」

「青梅姐要是羨慕,就等生產完,讓武家大姐姐給你挑個。」酈灼華輕言,眼睛里嘴角上都帶著笑意。

「得了吧,要是讓我阿姐挑,別說你這西馬場了,連帶東馬場都能被她掃蕩一空。」武青梅說著翻個白眼,「回頭她回邊關了,你見天的上我這要帳,我怎麼還?抵宅子還是抵人啊?宅子抵上肯定不夠。」她指著自己肚子,「抵人吧,你又不要,難不成將來你有孩子了,抵了這個做童養?」

「青梅姐,這可不是抵債了,是到我家享福了,這買賣太虧,不要不要。」酈灼華搖著頭,突然想到什麼眼睛發亮的看著她,「要是抵青梅姐你……」

「滾犢子!你弟我看不上!」武青梅虎著臉笑罵她,「是你還差不多。」玩笑般的說。

「別!我沒那喜好!」酈灼華飛快的搖頭,「我就喜歡我崢哥。」

「喲!現在稀罕了,以前也不見你稀罕人!訂了親的就是不一樣啊!」武青梅嗓音撥高,調侃的意味明顯,讓酈灼華都不知要怎麼回,臉上泛起淺淡的紅。

眾世卿見狀都笑了起來,左一句,少見桃桃害羞,右一句,定是早就喜歡上,不好意思說吧,鬧得她耳朵都紅了。

「酈小姐。」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她回身看去,她一身橘紅騎在閻羅這匹高頭大馬上,更是襯托的她腰細腿長,十六歲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的青澀,一雙眼睛明又亮,紅霞飛染雙頰,鮮活而又明媚,正是年歲正好的年紀。

江公子看著她突然心裡跳快了一拍,開始時只是想著借酈國公府鋪路,如今到真有幾分動心了。

「在下江逸春,遷州布政使之子,家父近日剛調回鄴陽,在下對鄴陽不熟,酈小姐可否陪在下熟悉熟悉鄴陽?」江逸春笑的輕浮,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酈灼華,「出遊費自是不會虧待了酈小姐。」

他最後一句話讓在場的世卿們都笑出了聲。

「本世卿沒時間陪個郎中之子,就算有時間。」酈灼華勾著唇角,冷眼看他,「你個無名無份的郎中之子,讓朝中從四品的官員陪出遊,臉呢?你爹也不過五品官。」

話說的這麼不講情面,是個人都要被臊走了,江逸春卻沒有,依舊笑著言,「酈世卿要是覺得不合適,那麼在下明日就下聘,娶世卿過門,什麼就合適了,像世卿頭上帶的金,我家是要多少有多少。」

「大膽!」

「放肆!」

眾世卿怒了,酈灼華手一伸,讓她們別激動,她催著馬,調過頭來往他面前走了幾步,閻羅高大,比江逸春的馬高上不止一頭。

「江郎中之子,你說你家有的是吉金,這種主為禮器的吉金,少有外賜,連我這被封為世卿,准束吉金的世卿也要是按著份例領,你家卻有很多,這事本世卿會上奏禮部,嚴查。」她說完準備調馬回去,江逸春卻催馬上前想要說什麼,就在他的馬要靠近時。

閻羅突然又轉了回來,抬起兩隻前蹄,將他連人帶馬給踹了出去,酈灼華在它抬前蹄時,下意識的抱住了它的脖子,等它落地時,直起身坐好,坐的依然穩,要不是江逸春連人帶馬飛了出去,還真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趕來的齊鄢崢正準備出手,卻看到這一幕,他沉默了,比他沉默的還有他那一群看來熱鬧的損友。

大爺的!賭輸了!

世卿們都怔住了,心裡冒出酈灼華之前對這匹馬的評價,她們現在心裡只想罵人。

這特么叫脾氣挺溫順?酈灼華你驢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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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識普及:大概有人不知道什麼叫吉金,這個不是作者編的,吉金就是沒有生鏽的青銅,青銅是因它身上的銹斑而得名,它沒有銹斑之前是發銅黃色,古人稱為吉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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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不做大豬蹄子的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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