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魔子少主
白沉是被一陣叫罵聲吵醒的,微微睜開眼,就看到風溪驚喜而開心的面容。
「啊!你這混蛋就是賤骨子,就得服罵」
風溪菱一直等不醒他,脾氣上來就對著昏迷的人罵了一陣,將自己對他一直以來的怨恨與討厭全都付諸在嘴上,未想到竟然將他罵醒了。
躺著的人一開始還處在迷糊之中,敲了敲腦袋,忽然想到什麼,立馬彈坐起,「師尊,我師尊呢」
風溪菱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得直站了起來,「你抽什麼瘋呢,師叔不是一直在閉關嗎,真是嚇我一跳,」
「沒有,不是,師尊沒有閉關」起身直接光腳踩在地上,四處尋找,這裡他熟悉,是他常常居住的地方,竟然是星月峰。
「你到底怎麼了?」風溪菱這下也認真起來,見他的神情並非玩笑。「那天你是發生了什麼,怎麼就暈在崑崙宗山門口」
「那天?已經過了幾天?」他最後的印象是昆堯的食指指在他的眉心,說他累了,該休息,之後就沒了記憶。
他既然倒在崑崙宗大門口,那定然是昆堯將他送到這裡的,可為什麼又要撇開他?
可一想到昆堯手持魂眼,他心中就一萬個放心不下,他預感她要做些什麼,也肯定她一定有事瞞著他。
和魂眼有關,和他有關。
「三,三天了」
「三天?怎麼會睡那麼久」白沉撓著腦袋,痛恨不已,話未落盡,就已經再找外衫,慌忙穿上。
「這次謝謝你,算我欠你的」
「嗯,算你有點良心,本小姐這幾天可是沒日沒夜的照顧你,你可得記得。」
白沉將外衣整理穿好,拿上一邊的劍,就要朝著外面而去。
「你去哪裡啊?你才剛醒」風溪菱摸不著頭腦,不知這個人是又抽什麼瘋。
「……」
「你是要去西臨盤龍黑山嗎」
一腳準備要踏出門檻,一句話叫他停住了邁出的腳步,回頭望向後邊的人。「你怎麼知道?」
「呵,你恐怕除了對師叔的事感興趣外就是對魂眼感興趣了」
「呃……」白沉帶著不解,卻又不知要問什麼。
風大小姐也不賣關子,直接道:「聽聞在魔域被盜走的魂眼在盤龍黑山出現,這兩日好多人都往那裡趕,爹爹他們也去了,你就別去了,那裡免不了又是一場慘烈的廝殺」
「什,什麼!都知道魂眼在那兒?」神情忽然一變,心中咯噔一下。
「嗯,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想想那天在魔域的場面,我這輩子都忘……,哎!臭白沉,我都說讓你別去」
風溪菱未說完,白沉就已經不見了蹤跡。
白沉一路御劍而行,兩手兩邊伸出擺出劍指,下面的劍飛速而行,大概這輩子用這把劍都沒使出過這樣的速度。
然心中越是著急,越是覺得目的地遙不可及,速度猶如蝸牛爬行,雲霧不斷的從身邊過去,過山河湖泊,過人間集鎮,可那西臨地界就好像在無邊的天際,永遠到不了盡頭。
西臨這片地界是極其偏西的地方,地表貧瘠,荒漠杳無人煙,而盤龍黑山就是那裡中心地帶,是一座奇山,石瀝曜黑,山脈成盤龍之勢,猶如一條栩栩黑龍盤繞。
風溪菱的話未說完,她想說她忘不掉那瘋魔廝殺的畫面,而他也忘不掉,甚至比她體會要深,他不敢相信,他的師尊獨自在那山上,一群瘋魔的人妖鬼怪都正前往那裡,那會是怎麼的場景,她一個人能應付過來嗎?
在他思緒混亂間,一個灰黑色的身影擋在他的前面,他一時緊急御法剎住,雖未撞上,但自己卻因此難以穩定,從劍上掉落而下。
下方一處濃密叢林處,他將身上帶著樹葉的斷枝拿開,扶著地艱難爬起,心中暗罵是誰這麼不講德行,突然擋在人的前面,才一爬起,那擋路的人就站在眼前。
定睛一看,那人身著灰黑袍子,斗篷飛舞,斗帽蓋住腦袋,右手握一日月權杖,見到這張面容,他立馬警惕嚴肅起來,
「你怎麼在這」
新之蔚面目平淡,「你一直待在崑崙宗,等了許久,才見你出山」
「你等我?為什麼等我,你要做什麼,赤陰護法!」白沉眼中帶著犀利,他仍然記得那次前往魔域,見到的兩個魔族人,其中一人便是眼前被喚作赤陰護法的大痣男人,
「賢弟……」
「你別這麼叫我,我可不會和騙子稱兄道弟,更不會和魔族有什麼瓜葛。」白沉退後,將劍抵於前,與他保持距離,
他們間並沒有正式的拜把子,可這大痣男人當初又是送葯又是解除他們手上的流雲環,還經常找他交流,找他切磋賭術,又親切的稱呼他為賢弟,一來而去,他還是將他當成了朋友,當成了一個兄長。
赤陰大護法面露愧疚與失落,自覺的退後,擺正態度,「是,一介魔奴,豈敢與少主稱兄道弟」
「什麼少主?」白沉一時不解,有些莫名其妙。
「少主,你就是少主」
「你在胡說什麼」霎時一驚,瞳孔開大。
「你說你不想和魔族有所瓜葛,可不幸的是你就出於魔族,還是身份尊貴的魔皇之子,在那魔窟中,你受淬鍊剝離酷刑,身體本能的忘記了那段痛苦的經歷,也一併忘記了你的身世……」
新之蔚未說完,「錚……」的一聲,那把斷劍已經扣在了他的脖頸之上,「你胡說,我明明是個人,怎麼可能是魔族,你若再敢胡說,休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白沉身軀抖動,狂躁至極。
「我知道,這對你很殘酷,可這就是事實,你身上流著魔族的血,是帶著魔氣而生,你還是由魂眼所化,當年為了剝離出你體內的魂眼,運用極端的術法強行淬鍊,沒想到,魂眼未出,卻將你一身的魔氣靈脈絞散,為此你才看著像個人,但你的身上流著的血變不了,你就是屬於魔族,是我們的少主」
「別說了,不準再說了」白沉完全失控,他的話語如同晴天霹靂,驚雷降下,讓他措手不及。
這於他來說是多麼的荒唐,不可置信。
大痣男人也露出無奈,平靜道:「你的名字還是我給你取的,我是希望你白凈這一塵世,」
從前的一切他都已經忘記,只記得自己叫白塵,卻不知名字從何而來,他的記憶里有人叫他白塵,他不識字,也不知自己名字如何寫,昆堯在教他識字時,首先寫了他的名字,將塵世的塵寫成了沉默的沉,於是他便以為他的名字就是白沉這兩個字。
腦子現在混亂一片,一切都太過突然,太過驚駭。
「屬下本不想再找上你,讓你安安靜靜過完這一生,可魔域覆滅,魔皇大戰後又不知所蹤,現下魔族人潰散倉惶,四下躲竄猶如過街老鼠,天地不容,這才不得已找上你,希望你能帶領族人重振魔域,」
「你撒謊」白沉爆喝一聲,劍抵用力,赤陰大護法的衣帽被劃開,劍指抵脖子,血從劍上溢出。
「怎麼會撒謊呢,魔皇與屬下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世上,魂眼分有兩塊,其中一塊就在你身上,這麼多年卻從未找過你,也未強行將你帶回魔域,難道你以為我們是不知道你在崑崙宗,這就是為了讓你安然過完這一世,此前,屬下故意接近你,也是為了保護你,因為妖魔四下有傳言魂眼已經出世,就在你身上,」
多年以前他只記得風時鶴那強悍的一劍,卻從未想過,他不過區區一個崑崙宗不入流的小弟子,怎會被那樣法力高強的人偷窺著,那黑布蒙罩的下面是不是就是那魔皇蔭胄的臉,
那日稀里糊塗與風溪菱躺一夜,憤悶下跑至河邊,那個突然出現細心開導他的老道士是否也是他所謂的父親。
「少主,屬下求您,回來主持大局,魔族此刻受人腳踏凌辱,天下人追殺,有家不能歸。」
白沉抽回劍,杵在地上撐著身軀,身軀如同重石積壓,讓他喘不過氣,這個突如其來的身份叫他接受不下,
他怎麼會是魔族,從懂事起,認知里魔族都是陰險狡詐,殘忍狠辣,天下公憤不容,
一直以為他屬於正義的一方,代表光明的一面,會成為斬盡黑暗的一份子,是能變成持劍仗天下,成為消滅邪惡為民除害的大俠。
可有一天突然告訴他,他是魔族,還是魔族統領者的兒子,這是在一塊燒紅滾燙的玄鐵上潑上一大瓢冰水,過去的種種想法都變成一個笑話。
腦子裡震動混亂,殘損的記憶碎片出現,魔窟中,他被緊緊捆綁著,腳下光腳踩著奇怪的符文,血流滿凹痕,從腳到上,無數的吸力向外吸,他疼盡骨子裡,骨血像是被榨乾,被抽盡。
下面的幾個魔族也不猶被這術法驚愕恐懼,不猶對這符文中的人產生不忍與憐憫之聲,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這陰陽戈離術真是可怕」
「都這麼久了,一點魂眼的痕迹都沒有,是不是這個方法不管用」。
「這樣會不會死,他可是少主,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怎麼和魔皇交代,能放過我們嗎」
「這是上頭吩咐下來的,我們只能照做,你可憐他,可若煉不出魂眼,我們會比他更生不如死」中間的將領惡狠狠道。
那魔人聽了,點點頭,堅定了目光,施法的力量更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