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現抓夢境春宵
接下來的日子,白沉時常來尋她,或是跟在她身後,問她一些字如何讀,如何寫,學得極為認真和乖巧,一副孜孜不倦的學習者之態,
但昆堯卻有些受不了,畢竟她不喜被打擾。儘管她語氣生硬,白沉依舊纏著她問,或許是察覺了昆堯是面冷心熱之人,所以越來越肆無忌憚。
這天他又開來尋她,拿著一本卷宗,指著一個句子:羋性且為擄,纍臣安所逃。
「師尊,這第一個字念什麼,」
昆堯眼瞧了一眼,停頓片刻,開口說到「『半』」
念『半』?
白沉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字念『半』啊,好奇怪,竟然有人『半』姓」
「好了,你去一邊學吧,別在這叨擾為師了」
「好」說完,白沉拿著卷宗跑到一邊。
昆堯也稍稍思考了一下,
羋字。
念『半』吧,
嗯,肯定就是『半』,她怎麼會念錯。
……
深夜,白沉在房間里專心練字和看書,書紙上卻有一隻金蠶,雖是金蠶,卻是全身通白。肥大卻十為跳脫,好似在故意引起白沉的注意。
白沉食指點了點白蠶大頭,逗弄它,微笑道,「你啊你,安靜點」
忽然抬頭望向窗外,從這裡的窗口,能望到昆堯的房間,
此刻,昆堯房內燈火明亮。
他來星月峰的日子也不短了,早發現每天夜裡,昆堯的房間都會燈火通明。
「你說,師尊的房間為什麼每天晚上都亮著,現在,她睡著了嗎」
白沉或是自言自語或是在對白蠶說,他沒什麼朋友,昆堯也不會無緣無故與他說話,他所有的心事都給這隻白蠶說。
小白蠶好像也能聽懂他說的,一個勁的蠕動,像在發表自已的意見。
「師尊難到怕黑?」白沉用筆背敲著頭。而後又道「怎麼可能呢,師傅這樣的人怎麼會怕黑」貌似對他這個想法感到可笑。
夜是長寧,月高掛相伴,昆堯在房中閉目打坐,如同睡著了一般,屋中幾根燭火搖曳,蠟淚流下,都積攢在燭根之處。
白沉迷糊睡下,窗外風進,將桌上的宣紙吹落到地上,紙上赫然寫著兩個極為立體工正的大字:
昆堯
……
此後,昆堯身後多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喊著師傅師傅的,傳聞中的禿頂峰,也慢慢有了綠意與生機。
或許是不再受欺負,能識得字,能學得些術法,白沉從骨子裡自信起來,不再像從前那樣唯唯諾諾,逆來順受,任人欺負。
並且昆堯也才發現這小小不起眼的白沉其實是個天賦極強的人,隨意的指點他運氣術法和心法他就能自己融會貫通,自學自練起來,
想想之前那朝陽峰還受那般待遇,那朝陽峰的老頭,也真是不識得美玉,
轉眼,五年過去。
五年裡,白沉的修行,已經遠遠超越了許多同級弟子,在這崑崙宗里也有了名氣,從前那些冷眼對他的人,如今態度也已轉變。
但對於昆堯而言卻不以為意,依舊的隨意洒脫,貌似什麼事都與她沒關係。
時常呢,也就讓白沉給她到山下採集物質,讓他給她到山上摘取釀酒的材料,(因為崑崙宗宗主不知從哪得知了,她從百草堂里拿的靈植是為了釀酒,於是將昆堯划入了黑名單),
她樂衷於各種各樣的酒味,便讓他上山去尋,
除了擔任釀酒工外,白沉還肩負了小廚師的任務,如果說昆堯修仙,那也算修入了半仙境,不用吃喝,
但這白沉就是變著法的做著許多的食物端到她面前,看著著外形美,味道也入味,見他興緻也高,不想掃了他的興,總是輕嘗了幾口,漸漸地竟然成了習慣。
但讓白沉不明白的是,昆堯在他的食譜中獨愛那冬日裡冰河中的魚,每次都讓他下河去捉,但做成了吃食,她卻就是小吃幾口。
這昆崙山冬日裡的河水涼得徹骨,能將人結成冰,寒氣逼人,崑崙宗內,也就他能冬日下河,就為了捉幾條魚。
某一天,她酒癮上來,身邊卻沒了酒,便想出門喚白沉,卻看到白沉在杏花樹愜意躺著熟睡。
本想喚醒他,卻遠遠的看到他唇臉露出笑意,還偶發出笑聲,滿臉極為享受。
暗想「這是做什麼美夢了,笑成這樣。」
突然,好奇心一起,竟然想探探他夢見了什麼。
指間催動法術,一轉眼,搖身一變進入了他的夢鄉,
眼前是熟悉的景,一樣的杏花壓枝垂吊,一樣的簡易竹舍。
杏花樹下,赫然出現兩人身影,便是白沉和她自己,她依舊是一身紅衫,花悄然飄落。
此刻,白沉握住了她的手,眼裡充滿了溫柔與喜悅。
而讓她最為在意的是,此刻那個自己,竟然沒有反抗,反而滿眼的柔情似水看著眼前的人。
白沉低頭,竟然輕輕吻向了那個自己,吻得極其溫柔。
「放肆」昆堯頓時一吼,想要阻止。
但兩人好像都沒聽見,在他的夢裡她沒辦法阻止,
怒意上來,
大逆不道,簡直是欺師滅祖。
再搖身一變從他的夢境中出來,化出一團水,直接潑在他的臉上。
白沉驚醒,驚慌失措的站起來,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她。
帶著心虛之色,白沉連滾帶爬走近,「師,師尊」
「你竟然敢褻瀆為師」,
竟然做了春夢,還是與她。
白沉低頭,不敢直視昆堯,久之發出一句,
「是,是弟子罪過,冒犯了師傅,請,請師傅責罰」聲音顫抖,
昆堯甩袖,一把將他震倒在地,這只是對他小小的懲罰。
「長大了,會做春夢了」
「師尊,師尊,沒有,不是」白沉忍著劇痛,依舊想要解釋。
昆堯轉身,不過是個夢,略施薄懲就行,總不能打死他,畢竟她還需要他。
「師尊,弟子,是弟子不敬,弟子從小便對您……」白沉頓時有些慌張,鼓足了勇氣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沒等他開完口,昆堯已經離去,
雖說只是一個夢,卻還是讓昆堯陷入的思考,確實,他已經十七了,已經長大了,
有次下山,她還見著那地方官員的兒子娶妻,年歲也就十六,
從前她總愛帶他去往山下的青樓中,煙花女子,嬌艷妖嬈,風情萬種,就是為了讓他早開心智,通曉男女之情,奈何這小子毫不在意,入不了他的眼,還帶著嫌惡之色,
她一直以為是他沒長大,這下,讓她抓住他的春宵夢境,看他還怎麼偽裝。
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他深深愛上一個人,然後兩人兩人的真心結出枯冗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