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求助：狗哥的建議
段小明原本靜如止水的內心，這一刻被投入了一顆炸彈。
「嘭！」
情緒爆發的一瞬間，第一個傷害的永遠只會是自己。
此時的他心湖澎拜，後悔、羞愧和憤怒等情緒像地鼠一樣一同冒出了頭。
只怪自己太傻太天真，一時魔怔信了武波的邪。
要不是自己沉不住氣，喝問吳小沫，怕是以後跟她結下深仇也不明白今天被姓武的擺了一道。
著實可氣！
他很想馬上就找到武波，不管後果如何，痛斥對方，接著把對方按到地上進行來回摩擦。
最好是把他那張虛偽的笑臉摩擦掉，摩擦出他原本的醜惡嘴臉。
段小明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拿著黑色文件夾，站在財務室門口，思索著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人類的很多行為心理都很奇怪，當不知道自己被欺騙的時候，會過得平靜甚至幸福，一旦知道自己被欺騙了，就會痛苦，在內心上演殺敵大戲。
世界上最好看的故事不在熒幕上，而是都爛在了心裡。
這些內心戲，就算寫出腳本，大多因為尺度和倫理問題，也無法拍出，著實可惜！
本已經走開的吳小沫停下腳步，俏皮的馬尾在她挺直的後背上揚了揚、彈了彈，停下。
姓段這嫩草被坑了，看他那表情，估計心裡現在很不happy。
此事本與我無關，換平時，換其他人，隨對方怎麼誤會。
可姓段這小子是個關係戶啊！
還是得回去問問。
馬尾旋轉跳躍，吳小沫折返了回來。
像她長得這麼好看，掙錢多，平日閑言碎語已經聽得夠多了，銷售工作帶給她不光是高收入，還讓她的心靈變得異常強大，早已無所謂別人的眼光和看法。
做人，只要自己和家人過得好就行。
她返身主要是擔心萬一被姓段的這小子記恨在心，可就不好辦了。
她身上透著淡淡的香味，唇紅齒白，走回到段小明面前。
段小明面對摺身而返的吳小沫，意難平的眼神里，透著一絲疑問。
「武主管跟你說是我告的密？」
段小明的大腦下達了一個命令，讓嘴巴說出一個「是」字，但是緊接著大腦又下了一個暫停的命令。
他快速的調取記憶檔案，當時武波只是拿手指了一下吳小沫，並沒有開口說是她。
陰啊！
「他沒有說是。」
「那會不會是你自己理解錯意思了？不可能是武主管誤導你吧？他那麼大個主管。」
段小明看著眼前大自己三歲的吳小沫，果真薑是老的辣啊。
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小強地產之所以能成為行業翹楚，真有其厲害之處。
之前自己呆的三家房地產公司，大家每天都樂呵呵的，就算是有爭議有矛盾，也是擺在檯面上。
這小強地產的每一個人，說話做事都像諜戰劇。
連這一同剛入職的吳小沫說話都暗藏玄機。
她現在不就是暗示武主管誤導了我嗎？
他沒有回答，情況這麼明顯，不用多說。
「我可以幫你。」
她開口說著。
「你還能幫我把業績搶回來不成？搶回來又能免處罰？算了，就當喂狗了。」
說完段小明笑了笑。
總不能遇到問題就哭喪著個臉吧。
再者，既然對方擺明了欺負自己，那也就不用言語上保持尊重了。
只是我這麼說，當喂狗了，狗哥會不會以為我是說他？
狗哥正在辦公室里瀏覽工作文檔，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唉，長得帥惹人愛，又是哪個思春的妹妹在想我，可我這堆肥料已經有主了。」
狗哥念叨了一句。
這邊，段小明的笑容感染了吳小沫。
原本她以為他會追問自己怎麼幫他，然後憋著一口氣要去跟武主管斗個高低，哪知他不但不想追究，說完還笑了。
或許，像他這樣的關係戶不在乎這件事吧？
不然口中敢把主管直呼為「狗」？
「我可以幫你作證，或者，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都可以找我。」
討好宜早不宜晚。
何況這小子並不討人厭。
段小明內心想，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你？
那你以後能把業績都給我，助我一臂讓我當上銷冠嗎？
「好，非常感謝。」
「那我去忙了，拜拜。」
吳小沫說完轉身走開。
像吳小沫這個級別的美女跟臭男人說話是不需要等待對方同意才行動的。
就好比女神說要去洗澡，不可能等備胎同意一樣。
這是一種來自美人高貴血統靈魂深處的潛意識行為。
「好的。」
段小明對著她的背影說。
這個吳小沫太酷了，不過我喜歡！
段小明走出了售樓部。
他需要呼吸新鮮空氣，還需要獨處空間。
站在馬路邊，他給狗哥撥打電話。
狗哥靠在沙發椅上，看見段小明的電話進來，按了免提鍵。
「我被人耍了……」
「嗯，請省略掉鋪墊，直接開始主題。」
段小明停頓了一下，然後開始帶著情緒，嘰哩哇啦說了一長段。
狗哥盯著電腦屏幕，思考著工作，同時，也耐心的聽段小明說話。
「你這語文怕是英語老師教的吧，你——說完了？」
「嗯，狗哥幫我……」
段小明的話還沒有說完，狗哥開口了：「幫不了。」
「哎！我被人欺負了，你連個分析都沒有，主意也不說，就說幫不了？」
「好，我幫你，你有膽量嗎？」
「當然有，怎麼？」
「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去你辦公室幹什麼？」
「我這裡剛好有把西瓜刀，你來拿走把你那個什麼主管砍了。」
「狗哥，你別激我——」
話未說完，狗哥接話了。
「你去上廁所不小心踩到糞缸邊緣，沾到屎了，你難道要跳進糞缸跟它一拼高低嗎？那樣只會沾更多的屎。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肯定會遇到許多不公，學會接受，然後強大自己，這樣，以後就不會沾上那些骯髒的屎！」
段小明瞠目結舌，還有這種比方。
這比方太有味道了！
「狗哥，你這比方沖鼻子，有個更通俗易懂的比方，你為什麼不用？」
「什麼比方？」
段小明臉上浮現笑容，對著話筒說：「你被狗咬了，難道要追著狗咬回來嗎？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肯定會遇到很多狗，其實不一定需要強大自己，以後看見狗第一時間繞開，就不會——」
狗哥斜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未等段小明話說完，伸手掛斷了電話。
段小明並沒有因為狗哥掛了電話不愉快，反倒短暫獲得了一絲快樂。
與狗哥斗，其樂無窮啊。
掛完電話的狗哥，冷靜思考了一下，又撥通段小明電話。
段小明抱著忐忑的心情接聽，心想，狗哥不會惱羞成怒特意打過來罵我吧。
「我給你的寶典，第二篇思維篇，你好好看看，對你有幫助。」
「狗哥，我現在是被人欺負了，不是怎麼賣房的事，賣房寶典又不是武功秘籍，我現在的想法就是怎麼樣不受處罰，又可以干翻他。」
「思維不光可以用來賣房，還可以用來與人相處，求生存求發展，甚至求愛求歡，都大有用處，你好好看。」
狗哥又把電話掛了。
段小明對著手機說了一個字：「狗！」
自從嘗到這本寶典帶給自己的甜頭之後，他生怕會遺失，於是將它裝進了公司發的文件夾里隨身帶著。
公司發的文件夾尺寸上比A4略大，可以裝進A4尺寸的文件，厚度約莫8厘米左右，三面開口帶拉鏈，皮質硬殼。
他打開文件夾拉鏈，掏出賣房寶典。
寶典古色古香，黃色牛皮封面，泛黃的內頁紙張，厚達近6厘米，比A4略小，手感很沉，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乾貨。
短短兩三天時間，他雖然是囫圇吞棗的看著，但仍然記得寶典上面寫的全是關於如何賣房的東西，並沒有哪一篇哪一句話能指導自己對付武波。
他心裡嘀咕著：「什麼時候被人擺明了的這麼耍過，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的。」
但是想歸想，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他快速的翻閱著寶典。
寶典最開始部分是「寶典開篇」部分。
開篇的篇幅很長，標題是「互惠是基石」，說的是如何用互惠原則介紹自己、介紹項目、記憶說辭，以及透過客戶各種表象挖掘客戶深層次需求，並從需求上展現自己和項目能給客戶帶來的好處。
光這寶典開篇，他都還沒有完全吃透。
他翻到寶典第二篇，頁面最上，粗體手描大字：「寶典第二篇：思維方式的重要性。」
「思維方式的重要性」八個大字被幾道橫線劃掉了，下面重新又粗描了六個大字「種思維的種子」。
字跡雖然工整，但是在工整中的某些筆畫上，總透著一絲狂放不羈。
他在翻閱寶典的時候，狗哥站起身來，給段中華撥打了一個電話。
段中華此時正在異地與當地合作方談事情，看見小狗電話進來，猶疑了一下，才開口說：「各位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合作方的幾位老總點頭，段中華走到會議室外。
「段總。」
「是不是小明又惹禍了？」
段中華了解小狗性格，若自己兒子沒惹事，這小狗是不會輕易給自己打電話的。
而且稱呼不是姨夫，是段總，想必事情很嚴重。
狗哥聽表姨夫這麼問，心裡酸了一下。
他只是怕對方跟自己一樣有接電話按免提的習慣，叫聲段總，純粹是考慮現在屬於工作時間。
可憐天下父母心，表姨夫這麼關心自己的兒子，可這個段小明偏偏遊戲人間，弔兒郎當。
要是自己老爸還在世，會這麼緊張自己嗎？
「禍倒沒惹，但是我擔心他接下來會惹。」
「你說說。」
「他早上接待了一組客戶，個人賬戶收取了定金，被他們主管以違規為由，把業績騙走了，他剛剛給我電話，氣憤難平，我擔憂他那性格，接下來會鬧。」
「這兔崽子！」
段中華真是拿自己的兒子沒辦法，二十多歲的人了，在古時候，都已經繁殖好幾胎了。
可現在的段小明，言行舉止還像個孩子一樣。
他心裡感慨，這兔崽子除了玩遊戲打那個什麼野耐得住性子，干其他都不行，我段中華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貨。
要不是跟老子長得一樣帥，真要懷疑不是親生的！
狗哥沒說話，他等表姨夫發話。
兒子是兔崽子，那表姨夫你就是只老兔子了！
罵句兒子把自己也帶進去，夠狠！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段中華混跡商場多年，不輕易發表自己的看法，習慣性的先問詢「建設性意見」。
「那得看姨夫你現在的目的是什麼了，培養一個接班人，還是培養一個職業經理人，又或者，你只是想鍛煉他，而且鍛煉還分很多方面，比如業務能力，待人接物等等。」
成年人怎麼可能做選擇題。
就比如環肥燕瘦，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非要選一個，這對於成年人來說，是很殘忍的。
大家就不能友好的、和諧的相處嗎？
為什麼一定要選一個誰呢？
「這三方面都有。」
這個符合表姨夫商人的特質。
「姨夫，你可別揠苗助長啊，過猶不及，我覺得，你現在就鍛煉鍛煉他業務能力得了。」
「嗯，也行，所以你的建議是？」
「你真的該跟小強領導層的人打個招呼了，不然，小明陷入到職場勾心鬥角里，怎麼還能鍛煉業務能力？」
小狗說話的時候，段中華掏出軟盒中華煙，拿出一支，然後低頭點燃。
軟中華不是大中華，價格雖比大中華便宜，但段中華自己感覺軟中華要比大中華口感更好一些。
段中華抽著軟中華而不是抽著大中華，吐出一口煙霧，說：「行，我考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