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化作一縷風(七)
春節的氛圍,人們的幸福是可以觸摸到的。空氣中瀰漫著的淡淡的爆竹燃放后的火藥味,千家萬戶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鮮紅的、各色各樣的門聯,行人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大人小孩們說出的一聲聲祝福話語……
生活在這樣一個社會裡,人人都是幸福的。二狗這麼想著自己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微笑。
「你幹嘛傻笑?」楊芝在一旁牽著他的手笑問道。
二狗轉過身用雙手輕捧著楊芝微紅的小臉在她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因為我覺得雖然有很多不好的事情發生,但我此刻也是世上最幸福快樂的人之一。」阿良抱著楊芝在她的耳旁輕聲道。
來往的行人在大年初一的街頭逐漸增多。人群的歡樂喧囂和擁擠車流的汽笛聲淹沒了這對小情侶。
阿良拉著楊芝的手走在前面,楊芝臉色羞紅地跟著,側頭望著阿良陽光下的笑臉,用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說了了一句「我也是。」。
有時候身處歡樂之地的人內心卻不一定是快樂的,有人迷茫,有人痛苦,有人孤獨。阿良聽過一句『人生來孤獨』,他很贊同,你可以不去注視它,你也可以和它分個高低,但最終它還是擺在那裡。孤獨就是孤獨。但有時候它們卻可以彼此共鳴,奏出和諧的音樂,就像阿良和楊芝。
城市裡步行街的生意很火爆,走了很久終於在一個稍微僻靜的地方找到了一個不錯的餐館。店不大,大約一百平米,可是裝修的很精美,桌上鑲嵌著玻璃板,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椅子軟軟的坐上去很舒服,每一桌旁邊都有一個像書架一樣的柜子每層都放滿了盆栽,餐廳中間有一別緻的小噴泉。
進到這家飯店,像是走進了花園。
食物很好吃,兩人都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會心一笑。
「師傅,手藝真不錯,價格也不貴,你們又這麼勤勞,生意相必挺好吧。」阿良付賬過後跟著老闆閑聊。
「謝謝你的誇獎,不過這生意卻是不景氣喲。」老闆笑著嘆了一句。
「沒道理啊,這麼好吃的東西,還有這麼好的環境。」阿良重新看了看店的整體環境發現顧客確實很少又接著問道。
「這個事情本來就是沒有道理的,冥冥中彷彿有什麼東西來判定,有些店一開就生意火爆,有些店註定慘淡收場。」老闆搖了搖頭。
阿良和楊芝沒有久留,和老闆祝賀了一句新年快樂、生意興隆就離開了。
楊芝挽著阿良的手,像賴在阿良身上的一隻小貓咪一般頭偏在阿良的肩膀上。兩人在路上慢慢地走著,看著路邊樹上冒出的新芽,行人臉上歡喜地表情,聊著過往的一些事情。
阿良也是直到今天才了解到楊芝的身世,楊芝五歲成了孤兒,被繼父母收養,日子還算能過得去。到了她九歲的時候,繼父因為失去工作整日在外酗酒,回家醉了就打楊芝出氣,說她是喪門星。楊芝那時候很小,只是哀嚎著媽媽救我,我再也不當喪門星了。可是她的繼母只是在一旁落淚,話也不敢說,因為她無法生育才領養的楊芝,她覺得對不起他老公。
阿良聽了很氣憤,他們大人的事跟楊芝有什麼關係呢?
到了楊芝十五歲的時候,楊芝便離家出走了,她小時候的願望是當一名醫生治病救人,她的父母便是因為沒錢治病離世的,她只想這世界少一些和自己相似的女孩。她不是考不上,而是沒讀了。出了社會之後,起先是給飯店刷盤子,後來慢慢的大了又開始做商店,服裝店的營業員。她喜歡看書,說是書籍能引人思考,當演員是她出生社會後的理想。
阿良聽了心情很沉重,他想自己小時候至少還有爺爺,吳家溝的村民還有吳志強老爺子。而楊芝呢?什麼都沒有,只是她一個人。
阿良不由的抓緊了楊芝的手,心裡默默發誓自己一定要保護好身邊的這個女孩子。
戀人眼裡的世界很奇怪,剛開始周邊的風景人物還很鮮明,慢慢地,眼睛里便只有彼此的身影。
兩人相互依偎著在這個熱鬧的街道上遠去,斜陽照在他們身上,只留下一個長長的冷清的影子。
第二天阿良帶著楊芝去了青城山,他們聽說那裡風景很好,山頂上更有宏偉的道觀。
年節時期的風景區那是出了名的擠,兩人沒有坐前山的觀光纜車直入雲霄,而是從後山出發爬到半山腰才坐纜車上山頂。
坐在纜車上,阿良抱著楊芝看著纜車外的景色。當時已然是初春時節,而從山下到山頂就像又回到了隆冬時節一般。剛開始還能透過玻璃看見外面的青蔥樹木,到了後來便是白茫茫一片,玻璃也蒙上了一層白霧。阿良在玻璃上呵了口熱氣,再用手擦了擦,只看見外面雲翻霧涌像是仙境一般。
到了山頂,氣溫很低,阿良便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楊芝的身上,楊芝則握著阿良的手放進了自己暖和的上衣口袋裡,兩人對視會心一笑,彷彿這天地都失了顏色。
山頂道觀門前一個松形鶴骨的老道長正帶著一群道士打太極拳以供遊人觀賞。道觀旁邊有一圈一米多高的石欄,站在欄邊從上往下可以隱約看到山底,行人在山底是真如螞蟻大小。
兩人在山上慢悠悠地逛著,來到了一顆系滿紅絲帶的樹旁,旁邊還有一堵掛滿鎖的牆。兩人也買了一把鎖一起掛上,鎖上寫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也各自買了一條紅絲帶在上面寫了字后系在樹上,阿良本來想偷看,卻被楊芝硬牽著走遠了。
滿樹鮮紅的絲帶隨風飄舞,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像是在為祝願這樹上絲帶的歸屬者而發出的輕聲禱告。
楊芝寫著我要嫁給阿良,阿良寫著保佑楊芝永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