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兵臨城下

秦佑林那強橫的元氣噴涌而出，雖然他是針對齊弘而去，但是他們二人中間的所有人都感覺一股銳利的殺死鋪面而來。

齊弘目前乃是凝丹境中期的實力，可此時面對凝丹初期的秦佑林，他臉上的從容與淡定也漸漸收起。因為秦佑林所修鍊的是特殊元氣中的雷元氣。雷電向來有主殺伐之寓意，如果再配上秦家代代相傳的《霸槍訣》，他想戰而勝之恐怕也不容易。

伴隨著雷鳴之聲，秦佑林主動向著齊弘悍然殺去。

齊弘猶如一頭受到挑釁的森林之王，身上殺機迸現，在他的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就在秦佑林殺到身前的同時，一把燃燒著火焰的寶劍瞬間向前劈出，直接跟秦佑林的長槍碰撞在一起。在他們下方戰鬥的其他人，因為躲閃不及，被震的吐血連連。

如果論元氣的品階，齊弘的火元氣可能會稍弱於秦佑林的雷元氣。可是他的佩劍乃是一柄只有二尺長的碧綠色短劍。這是王子卿花大代價為他尋來的木屬性之劍。通過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這把劍能大大提高他火元氣的威力。

兩人一經交戰，身影便快到無形。他們所在的區域只有雷鳴聲和一道道火線不斷傳出。秦佑林手中的銀槍被他刺出的越來越密集，而齊弘的劍也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個密不通風的劍網。此番交手，在外人看來兩人竟然一時間難分伯仲。

但是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秦佑林的臉色再度變得難看起來，因為他已經用盡了全力，可是齊弘卻依舊在遊刃有餘的應對著。

果然，齊弘像是戲耍夠了一般。不但他身邊的火焰劍氣在剎那間被他吸入劍內，就連方圓三公里以內的所有火元氣也被他迅速的引入劍內。

然後秦佑林便看到，齊弘手中的短劍劍尖處有火苗在吞吐。雖然這火苗很小，可秦佑林在看到它的一剎那，竟然有一種窒息的壓迫感。

「小心！」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直擊秦佑林的靈魂。他突然在大喝一聲后，抽身暴退。與此同時，齊弘也將手中的短劍輕飄飄的向前刺出。

在這一劍下，正在交戰的兩軍戰士們都覺得戰場上的氣溫突然上升了上百倍，就連空氣都好像被點燃了一般，炙熱無比。然後所有人便看到，在那柄小小的短劍里，有一條巨大的火龍突然飛出，直奔秦佑林而去。

而火龍所過之處，一切都在剎那間被蒸發掉了，包括那些戰鬥中的修士，赤水國的修士。不愧是最冷漠無情的赤水國，他們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人的命都不在乎。

龍是上古神獸的後裔，能跟其沾邊的所有東西都絕非一般，火龍在脫離了齊弘短劍的束縛后，能量轟然爆發，而且無視了空間距離，眨眼間就到了秦佑林跟前。

秦佑林的雷元氣毫無保留的傾瀉而出，但是火龍的前進也只是停留了片刻。而且在這條火龍可焚天煮海的火焰下他的雷元氣也被點燃了。縷縷火焰更是趁機附著在了秦佑林的身上，讓他的身上冒出陣陣黑煙。

就在這個短暫的間隙，在火龍和秦佑林之間出現了一道身影，正是鷹衛當中速度最快的鷹十。只見他奮不顧身的向前衝出，可僅僅是氣海境圓滿的他在對上齊弘的全力一擊時，無異於螳臂當場。

所以他連慘叫都沒有發出，身體便被火焰點燃，人們只能看到一具噼里啪啦燃燒的屍體還未落地，便已經化為了灰燼。

「啊.....不要啊。」秦佑林目眥盡裂，眼睛中有血淚流出。因為他看到在鷹十之後，已經反應過來的鷹林國其他強者，也開始前赴後繼的向著火龍衝去。

「將軍，我聶文遠乃是罪人死不足惜。只要您還在，鷹林國就有希望。」這是聶文遠留在這世上最後的聲音。

「穎兒，爹爹對不起你。鷹林國必勝。」手持雙刀沖向火龍的章炳坤雖然滿含熱淚，可臉上卻帶著解脫的笑容。自從妻兒被俘虜，他整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希望能有一天一家團聚。可是.....

「不要啊.....」秦家世代從軍，代代都是名將。在鷹林軍的軍人心中，能在秦將軍手下任職，哪怕只是一名無名小卒都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這也是秦家榮耀。可現在這份榮耀卻變了秦佑林一生的愧疚和遺憾。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慷慨赴死，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想站起來，可是他做不到。因為他的五臟六腑也已經被灼燒。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秦佑林看著遠處的齊弘，眼神中充滿了無盡恨意。再配上他流血的雙眼，此時的秦佑林就好像來自煉獄的索命厲鬼。

「快帶鷹一走。」

「大軍立馬撤向都城，氣海境修為之人殿後。」

鷹二和羅虎同時下達了命令，他們已經看出來了。齊弘這一招雖然強大，但對他自己也是一種很大的負擔，所以他在發出這一擊之後，便一直站在原地，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所以他們要利用這個機會...逃亡。

沒有齊弘的元氣支撐，火龍就像無根之水。在鷹林將士不畏生死、前赴後繼的阻擋下，終於耗盡了能量。

但是在這片戰場的空氣中也因此瀰漫著無數的塵埃，它們都是那些死去的英雄們的骨灰。而且它們就像是還有自己的意識，橫在想要追擊的的赤水國修士和逃走的鷹林軍隊面前。哪怕是已死，也要保護自己的戰友安全的離開。

昏迷不醒的秦佑林，在僅存的幾名鷹衛的護送下，向著都城狂奔。在他們後邊是三千鷹林軍。是的，五萬鷹林軍，歸來時只剩下了三千之數。

鷹二和羅虎猜的沒錯。那一條火龍是齊弘能夠發出的最強大的攻擊。在他沒有踏進凝丹大乘境的時候，強行施展那一招會抽點他全部的元氣。再加上他還往裡強行注入了三公里以內的火元氣，所以威力才會如此巨大。

幾十公里的路都被英雄們鮮血染紅了。

都城已經遙遙在望，所有活著回來的將士們都不由的在心底鬆了一口氣。國都只要還在，那他鷹林國就還有希望。

「整軍、查損。原地休息半個時辰后再進城。」羅虎在心中默默嘆息之後，開始傳令。

戰敗了，回來了。但是那裡是家，有家人，更有很多孩子。他們將來肯定也會走上戰場。所以在鷹林國的軍中始終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即便是鎩羽而歸，在進入家門的那一刻也不能讓百姓們，孩子們看出自己的頹廢和傷痛。

想哭，想發泄，等你回到自己家，或者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任你哭天喊地都沒人管。但是唯獨不能在進城的路上，更不能城中的主道上。

不到最後一刻，軍人永遠都是百姓的精神依賴。敗了，再打回去就是了。但若是心也敗了，那百姓也就亂了。

都城的城樓之上，不知何時架起了一面大鼓。當羅虎帶著殘餘兵馬走到離城門還有五里的時候，忽然有鼓聲響起。這敲鼓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宰相李剛。背對著眾人的李剛眼含熱淚，每一次敲擊他都用盡了全力，三聲過後，鼓聲如雷，直擊人心。

在他身邊站著的便是鷹林國的國主林龍和一干大臣。他們就是靜靜的站在那，注視著緩緩走來的大軍。因為鷹衛直接帶著秦佑林回了城，所以此時在隊伍最前方的是羅虎等人。

此鼓名為英魂鼓，是鷹林國每次有大軍出征凱旋時所敲的鼓。敲響英魂鼓的目的便是為了祭奠那些在大戰中犧牲的將士們，讓他們的不滅英魂可以順著鼓聲找到回家的路。

在聽到鼓聲的那一刻，羅虎他們的眼淚奪眶而出。

以前的英魂鼓是為凱旋的英雄們敲得。以前所有出征傷亡的總和都沒有這一次的一半多。西、南兩路軍，加上羅虎帶來的十萬東路軍，再加上秦佑林所帶領的五萬鷹林軍，整整五十五萬人馬，活下來的不足十萬，而且沒有一個殘兵，因為他們全都留在了阻攔敵人的路上。

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他們沒有哭；被敵人殺得毫無還手之力，他們沒有哭；就算最後如敗家之犬一樣逃回來了，他們還是沒有哭。

可是在聽到英魂鼓的那一刻，他們哭了。這些鐵骨錚錚的漢子就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在邁進家門的那一刻哭的撕心裂肺。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四十五萬的同胞。

大軍在城門口停下，林龍的虎目中布滿了血絲。他隱藏在袖中的雙手，因為握拳的力量太大，手指甲已經深深陷進了自己的肉中。

「鷹林國軍，永不言敗！」

「鷹林國軍，永不言敗！」「永不言敗！」「永不言敗！」

林龍的喉嚨動了動，最終也只能聲嘶力竭的喊出一聲口號。

羅虎他們入城休整以後，林龍和李剛依舊在城樓眺望著遠方，因為那裡是東路軍歸來的方向。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他們就像是雕塑未曾移動過分毫。很多年邁體弱的文臣都是在暈倒后被抬下去的。

他們就這樣從前一天的下午一直站到了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兩人的臉上都有難以掩飾的哀傷。城內的百姓也是一夜未眠，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國主和宰相是在等什麼。

可他真的還有生還的可能嗎？這個疑問在所有人心中反覆響起。

正午時分，當所有人快要放棄的時候，在他們視線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一面殘破不堪的旗幟。林龍和李剛的眼中同時綻放出刺目的光芒，然後他們便看到數萬鐵騎飛馳而來。

秦風軒無愧於戰神之名，以二十五萬人馬抗衡赤水國的舉國之力，不但逃了回來，甚至還保留了八萬兵力。

但是等他們走近之後，林龍和李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他們直接踏空而行迎向大軍。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大軍最前方的人，不但失去了一條左臂，還瞎了一隻眼睛，看樣子像是被利爪所傷。

「回城！」

林龍兩人和秦風軒會面后，還未來的急張嘴。秦風軒便語氣沉重的率先說到。

林龍和李剛在聽到他的話后，也意識到了什麼。他們站在高空，向遠處望去。在哪裡有一條巨大的土龍正向著都城滾滾而來。

那當然不是真龍，而是因為同時奔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地上揚起的塵土久久無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