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痴人說夢話
劉思婕一整天都是失魂落魄的,眼睜睜看著窗外夜幕降臨,卻依然無動於衷。雖說是軍旅出身,說到底還是一個女人,何況這次是情感與事業上的雙重打擊,想必要很久才能恢復過來。
「咚咚咚!」
「姐,你在裡面嗎?」劉思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但劉思婕卻不想應答,更不想動彈。
劉思辰扭了扭門把,發現門沒鎖,於是說道:「姐,我直接進來咯。」
回應他的是沉默,但他還是打開了門。
「姐,你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想吃什麼,我給你去拿?要不叫李姨給你做?」
「我不想吃。」劉思婕有氣無力地說道。
「事情我已經聽老媽說了,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反正咱們就是這樣的命,改變不了的。」劉思辰降低聲音說道。
正如老話所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什麼是江湖呢?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換言之:是人就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很多人都以為像他們這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應該是沒有什麼可煩惱的,畢竟衣食無憂,不必為柴米油鹽醬醋茶而擔憂。也就是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但實際上真的如此嗎?
就如劉思婕的人生,從小到大被安排得完美無缺,每天要做的就是配合。直到她成人後,才誕生出反抗的念頭,也僅僅是參軍入伍。後來的事情也都知道了,依舊逃不開家族的安排。
而劉思辰則是吃喝玩樂樣樣不落,目的是為了符合他的身份,其實他也很厭倦,壓根就交不到真心的朋友。那李帥就是一個例子,不是他利用別人,就是別人利用他。每每在熱鬧散去,獨留他一人時,他常常自問:這樣真的是我想要的人生嗎?
或許是很多人都想要的人生,但他膩了,又不得不繼續演下去。
「為什麼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這麼難呢?為什麼愛自己愛的人也那麼難呢?」劉思婕喃喃地說道,眼淚從她的眼眶緩緩流出。
「你真的喜歡上那個林華軒了啊?」劉思辰深感意外,沒想到「鋼鐵直女」的姐姐終於軟化了,渴望愛情了。
「嗯。有些東西真的是到失去之後才覺得可惜,我好想他。」
「真羨慕你有真正喜歡的人啊!」劉思辰認真說道,「不過咱爸應該不能讓你如願的。」
「我該怎麼辦啊?」劉思婕淚流不止。
「我也不知道,或許你應該重新振作,用實力改變現狀。儘管我也知道很難,可我會支持你的,畢竟你所想的也是我所想的。」
「是嗎?」
同病相憐的姐弟在這一刻徹底覺悟了,過了二十幾年被安排的人生,是時候要改變了,只是能如願嗎?
「小姐,林先生他們已經搬走了。」周旺給劉思婕打來了電話,彙報別墅內發生的事情。
從江逸風約見他們之後,林梓彬和慕南枝就下定決心大幹一場了,首先回到別墅內收拾東西。
而顏海敏就回到出租房去整理,準備退房,她突然對未來充滿著信心,覺得有些美好正在前方等待著自己。
馮曉嫻則是回到家裡平靜一下心情,跟他約定兩天後到麗日廣場匯合,同時她認為自己也要更努力一些,或許還能重新捕獲他的心。
「我知道了。」劉思婕說完就掛斷電話,才短短的半天之內,她的別墅里已空無一人,全因她爸的一個決定。
「或許我是要重新振作了,既然家裡這邊無法改變,那我就直接搬走好了。」劉思婕暗暗想到,很快便下定決心等待時機離開這個家,這個冰冷無情的家。
江逸風站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俯瞰著H市的夜景,彷彿回到重生的那一晚。
若非江家被滅門,或許就不會有靈魂重疊的人生了。
人生很多的經歷都像是巧合,卻又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樣,一步一步全是別人寫的劇本,不過喜怒哀樂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若是江家還在,他會不會過得不開心呢?
「啊哧!」一個噴嚏聲在侯家的靜房響起。
「你不會是感冒了吧?小心別把針給扎錯了。」侯鴻祖在旁提醒道,生怕那一根根銀針要了他兒子的命。
侯俊豪躺在床上,侯鴻祖站在一旁,肩膀上靠著一個哭得稀里嘩啦的婦人,正是他的妻子孫桂香。而在給侯俊豪施針的不是別人,正是江逸風的親叔叔江承銘。
「我身體沒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打噴嚏而已。」江承銘停下手上的動作,解釋道,「啊哧!」
「我看你還是先停一下再說吧,萬一把陣扎歪了,我兒子就危險了。」侯鴻祖緊張地說道。
「你這是不相信我的醫術嗎?」
「怎麼看你也比你哥差遠了,同是江家人,差別是如此之大,實屬罕見。人人都說江家的馭靈心法,有起死回生之力,可你呢?只是一個半吊子,啥也不是。」
「你可以侮辱我,但絕不能侮辱我江家的醫術。」江承銘咬牙切齒地說道。
「哼,還江家呢,你現在只不過是我們侯家的一條狗,要不是看你還有那半吊子的實力,可能江家就徹底絕後了。不過現在也差不多,真是可惜了馭靈心法自此絕跡了。」侯鴻祖冷眼一橫,毫不客氣地說道。
當時若非江承銘裡應外合,侯家帶領的黑衣人不會那麼容易攻入江家的。而江承銘為何這麼做,為的只是心裡的嫉妒,和對醫術的渴望。
江承銘大半生都傾注在鑽研醫術上,家族相傳的馭靈心法他也只是一知半解,皆因他的父親江半山僅傳授半部給他,為的是讓他死心塌地輔助兄長。然而在得知侯家早對馭靈心法覬覦已久,他便毫不留情地投靠侯家。
恰好碰上穆流水修鍊走火入魔而亡,江承銘便通知侯家等人殺入江家,佯裝前去康家求助也不過是為了演戲。
那顆血淋淋的也不過是一個沾滿血漿的假腦袋罷了,所以江家就是在他的目睹下消亡的,不過最終也沒有找到馭靈心法的全卷。這也是為什麼江承銘沒有在侯家得到重用,反而成了隨喊隨到的走狗罷了。
「你......」江承銘被氣得齜牙咧嘴,但卻毫無辦法,他能做的只是舒緩傷情,然後再用醫術配合治療。
這一手的操作肯定不如江逸風,不過也還算有點利用價值,侯家人會一直留他的。
生不如死正是他剩餘人生的真實寫照。
「趕緊把我兒子治好,不然你休想在踏入藥房一步。」侯鴻祖說完這句話就攙扶著妻子離開了,實在看不得兒子痛苦的表情。
「若是能重來,我絕不走這一條路了。」江承銘喃喃說道,深知對不起江家列祖列宗的他,已經沒有臉面說自己是江家人了。
江逸風站在窗邊思慮了許久,對江家的思念如潮水般向他襲來,無論是叔叔那顆血淋淋的腦袋,還是父母親帶著弟弟妹妹在跟前自殺的畫面,不斷地重複著。
那一夜的噩夢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每次都感覺心頭有一團烈焰,要狠狠地將他焚滅殆盡為止。
「滅門之恨,不報此仇誓不為人!」江逸風發覺想起仇恨之後,其他亂七八糟的念頭就消失了,甚至把劉思婕都忘得一乾二淨。
兩天後,江逸風早早就來到了麗日廣場,打算安排那家服裝店的事宜。
而林梓彬和慕南枝在這兩天里也是忙得不行,不僅是調研市場,還是制定規劃,甚至連住的地方都調查過。可以說進行得很順利,只要H市這邊的事情處理完畢,就可以出發G市大展拳腳了。
不過在江逸風來到屬於自己的那家店后,才發現店門外躺睡著十幾號人,有的還裹上棉被了。環視其他的店門,並沒有這種情況,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之。
「喂喂喂,你們是什麼人?」江逸風說道,聲音不大,但卻把睡著的眾人喊醒。
帶頭人應該就是那個裹棉被的,以為是保安來驅趕,很快就清醒過來,看那動作應該不是第一天這樣做了。
金老三睜開惺忪的眼睛才發現來人是個年輕小夥子,並不是保安,於是就罵罵咧咧道:「媽的,誰一大早就吱吱歪歪啊?」
「你們擋住我的店門了?」
「老子擋的就是這個店......什麼?你就是騙走龍哥服裝店那小子?」金老三這才徹底反應過來,其他的人也慵慵懶懶地聚集到他身邊了。
「誰是龍哥?」江逸風頓時就猜到緣由了,原來是那叫什麼朱星龍的不服氣,特意找的人來鬧事的。
也得虧是這兩天沒有開門,不然也有夠煩的了。
「媽了個巴子,小子少裝蒜,趕緊把那轉讓書交出來,我就放過你,否則後果自負。」
「你說的意思是我花了錢買到的店,然後我再拱手還給他,是嗎?」
「正是。」
「到底是你傻還是他傻?」江逸風嗤笑一聲,「神經病,趕緊給我走人,我馬上就要開門做生意了。」
「喲,你挺狂啊?」金老三咧著嘴露出兩顆大金牙,「兄弟們,趕緊清醒清醒,咱們來活了。」
金老三話音剛落,其餘十幾人就圍了過來,有的打著哈欠,有的揉著眼睛,表情雖無兇相,但是仗著人多勢眾,氣勢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