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原來愛的是你（4千更）

三年後

桃花紅了又紅，春天在悄然離去。

「子辰，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溫如玉看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僅此一下，就讓夏冬晨心咯噔一下，他敏銳地感覺到，要出事了。

「姐姐，你說。」姐姐竟然撂下了姐夫，獨自一人來襄垣國的夏府找他，肯定是有要事。

如玉走軟榻上站了起來，走到桃花樹下，折起一枝花，是最後的一枝桃花了呢。

「我想說的是關於紫櫻的事情，紫櫻她······」

還沒等她說完，就被一道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怎麼樣，和我無關。」

溫如玉見他一臉的淡漠，內心更加肯定了他對紫櫻的感情。

如玉進入房門，走到抽屜旁，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錦盒，走出門來。

「你去紫冥雪山上找她吧，帶上這個去。」

錦盒遞給他，叮囑道：「見到她以後，如果你還愛著紫櫻，就把它送給她，算是我送你們的結婚禮物。」

如玉想起結婚禮物，想起曾經的某一天，他說過的那句話。

「三天後就是姐姐你的冊封大典了，希望弟弟我給你送什麼大禮呢？」

「請狐狸弟弟自己看著辦！」

「要不，我把百里潤綁到你床上好不好？」

「你丫的如果真把他給綁來了，老娘還算計個屁啊！」

那個時候，就好像昨天一樣呢······

可現在的子辰並不快樂呀。

回神過來的如玉，她摸摸已經比自己高很多的子辰柔軟的發，溫柔地道：「若是不想，姐姐也支持你。」

結婚？

姐姐怎麼會想到他會和紫櫻結婚？但她不會忤逆了他家姐姐大人，只是再次肯定著，像是在證明著什麼般地道：「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是你。」

溫如玉看著他眼睛里的執著，心下慘然——我的弟弟啊，你愛的並不是姐姐呢，你去見過那個女孩就會明白了吧。

握住他的手，望進他的眼睛里，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答應姐姐，一定要去見她一面，好嗎？」

「我明白了。」

······

······

······

紫冥雪山。

襄垣國的最北端，人跡罕至。

夏冬晨一路向北，騎著一匹棕色的駿馬，終於在半年之後，來到了紫冥雪山的腳下。

在這半年之內，他走過了很多地方，看過了很多事情，可是心卻永遠也平靜不下來，紫櫻找他，到底是什麼事情？

深吸一口氣，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姐姐會找自己，應該是紫櫻的意思吧？

紫冥雪山，乃極寒之地。常人很難走上山，飛禽絕跡，鳥獸全無，但夏冬晨是誰？一身的好武功，內力更是比尋常人好了很多，再者他還有紫晶吊墜這種逆天的存在，輕輕鬆鬆地爬上了這座被稱作禁忌的地方。

這還是姐姐送他的生日禮物呢。

想著便什麼也不冷了，暖暖地，一路風餐露宿，帶了的乾糧被他吃得差不多了，也就將就了幾天，半個月後，來到了山頂。

一座純白色的宮殿——紫冥殿，巍峨地佇立在常年飄落雪花的山峰之上，九根漢白玉柱子高高聳立在宮殿前，建築本身帶著一點歐洲的風格。

走進宮殿，沒有見到一個人，可裡面卻纖塵不染，恢弘的建築氣派至極，很難想象在這樣人跡罕至的地方是怎麼建造出這等奇觀的。

「蹬，蹬，蹬······」

穩重的腳步聲慢悠悠地從偏殿向著自己所在的方向傳來，夏冬晨蹙眉，因為他閉著眼睛都知道紫櫻的腳步聲，很明顯，不是她。

「你終於來了，看來，還是溫如玉的面子大啊！」

未見到人，聲音先出，是一種冷冽的自帶著些許狂妄的聲音。

走進了，夏冬晨看清了來人。他一身黑衣，和這純白的背景相比顯得突兀至極，粗獷的線條勾勒出他俊美的輪廓，渾身上下不由地散發出強大外放的氣息，讓普通人望而生畏。

正是如此，倒讓夏冬晨卻來了興趣。

習慣性地挑眉，眯起一對狐狸眼：「你是何人？」

來人也不惱，說：「我叫暗夜，是小櫻的兄長，想必來時溫姑娘已經跟你說過事情的原委的吧？請跟我來。」

姐姐是想說，可是他沒給她機會說。

但這點他是不會說的：「等等，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紫櫻呢？」

暗夜不解，怎麼會······難道她沒告訴他嗎？

夏冬晨看到他的反應，想也不想立刻問：「是不是紫櫻出事了？」

看來是真的沒說，暗夜點頭：「是我託人寫信寄給溫姑娘，請她出手救暗櫻一命，她回信同意了，叫我在這裡等上半年。」

暗夜隨後一笑，意思很明顯，然後你來了。

「她怎麼了？」語氣里的擔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活像一個擔心妻子的丈夫。

暗夜雖然一心鑽於武道，但一看便知其中緣由，說：「八年前，也就是你們被暗琴所傷藥石無靈。小櫻萬念俱灰之下，選擇和你一樣，永遠不願醒來。封印了自己，徹底不與外界溝通，陷入了沉睡。」

「也就是說她成了活死人？」就像是邱唐那樣的病嗎？她不是被救活了，也活得很好嗎？為什麼他沒有去找四季芙蓉來救他！

看到他的眼神略微帶了火氣，暗夜心領神會，解釋道：「你誤會了，作為天地靈植的四季芙蓉並不好找。況且我和小櫻的暗族血脈天生與這聖葯不相融，若是強行服用，會適得其反，加速她的死亡，最後不得已我才找上你們的。」

暗夜說到這裡，他的眼暗淡下來，全身的氣息也變得哀傷，他作為兄長的確是不夠稱職哪，就連小櫻喜歡上了眼前之人他都不知道。

「我要見她。」垂下眼瞼，看不清表情。

「跟我來。」

二人穿過大大小小的宮殿，最後在最北端的一座純白色的小宮殿前停下。

暗夜為他解釋道：「這座宮殿是這個大陸上最北的一座建築了，曾經我們暗族人就是從這個地方崛起的，可現在衰落成這個樣子，照她的話來說，也算是罪有應得啊······」

「你一個人進去吧。」隨後說了這麼一句，便轉身走遠了。

「咔——」

厚重的石門上透著重重的寒氣，用內力震開后，道道冷風直逼面門。

每走一步，就會有一盞燈亮起，走了有上百米之遠，才看到道路變得寬廣。

又走了幾息后，聽到「啪嗒！」一聲，豁然開朗，剛剛的聲音便是燭光被湧進來的風點亮所發出來的。

這是一個比較大的空間，算是一個房間吧，除了四周的石壁外，只剩下最中間的一座冰棺材了。

他的心驀地一痛，懼怕地不敢走上前。

思緒在這一刻如江河匯入大海一般滾滾而來。

她竟然要和自己一起沉睡，還一睡就睡了八年之久。

不是說好了的嗎？讓她好好照顧自己的，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他還以為她會活得很好呢，她該有自己的人生啊！

他和她永遠也不可能，他們是註定了的敵人。

就在知道他胸口裡被她種下了傀儡珠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恨透了她了，她那些關心愛護，溫柔安慰的話語，都是假的，她從不曾喜歡自己過。

無關於背叛，無關於敵對，他在乎的是她到底愛自己么？

直到現在夏冬晨才發現，自己愛的是她——紫櫻。

如玉是在他失戀之後出現的，他把她當成了紫櫻的替代品，她和紫櫻一樣的溫柔似水，他以為愛上了姐姐。

可到直到再次在雪陽宮裡見到紫櫻的那一剎那，他冰冷了近十年的心又跳動了。

他用冷漠掩飾著內心的焦躁，他和她後來的兩次相遇都不怎麼完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摩挲著手裡的錦盒，原來，姐姐什麼都知道，原來，最了解自己的是姐姐大人吶。原來，你叫我來，是為了······

時間彷彿定格在這一刻，他久久佇立在門口，沒有前進半步，微閃的眸子泄露了他的心思。

就在這一剎那，他動了。

夏冬晨幾乎是跑過去的，定定地站在水晶棺材邊上，他輕柔地撫摸著她美麗的臉龐，絲毫不在意多麼寒氣逼人，他仍舊執著地握緊看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的時間永遠停留了雙十年華，鵝蛋型的臉上沒有一絲雜質。

她給他的感覺，總是淡淡的，什麼也不多問，什麼也不多想，但卻總是聰慧睿智的。

「紫櫻，你說你叫暗櫻，可喜歡我叫你紫櫻，那我叫你一輩子可好？」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在情人耳邊軟語道。

「若是你不醒，我就在這裡陪你。」顫抖的手泄露了他的害怕。

「啪嗒！」

將錦盒打開，一道七彩的光芒閃過，四季芙蓉花出現在眼前。

頓時，滿室的馨香撲鼻，身心舒暢，一朵耀眼至極的花朵綻放在七片菱形的翠綠色葉片之上。

七片花瓣，分別以彩虹順序排序：赤橙黃綠青藍紫，華光流轉。加上如玉事先將自己的靈力封印在花朵之內，更加襯得此花乃世上珍寶。

若要問這花是從哪裡得來的，其實還是當初的那朵花。百里潤托沈芊溪小夫妻兩個去給邱唐小姨解毒只用了其中的一片花瓣，後來溫如玉想著送的新婚禮物不能太寒磣，直接讓風瀾重新凝結出了一片。

夏冬晨將花瓣摘下，放進她的口中，入口即化，倒也不用擔心其他問題，只要靜靜地等待就好。

有了如玉的靈力調和，暗族的血液沒有與四季芙蓉相衝突，緩緩地流入筋脈，一遍又一遍地滋養著她的身體，激活她的五臟六腑。

「紫櫻，紫櫻······你快醒過來，快醒過來吧······我們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有做。」

「我還要和你說對不起。」

「你好傻啊，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呢？」

「我原諒你了，你快醒過來好么？」

握緊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一遍又一遍地說著話，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沒了求生意志。

其實他根本就不用擔心，如玉出品，必是精品。

「嗯——」

一聲輕微的嚶嚀聲傳來。

如蝴蝶般的眼瞼輕顫，讓夏冬晨的眼睛亮了起來，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屏息凝神，怕吵到她，也不再說話。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此刻的她脆弱，像初生的嬰孩一般惹人憐愛。

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夏冬晨的模樣，勾起一個看不見的弧度。

迷濛地問：「我······這是在做夢嗎？」

聲音嘶啞乾澀，但絲毫不減損她的美。

夏冬晨一愣，笑得少有的溫柔：「不是夢，是真的，你摸摸我的手，還是熱的呢！」

「嗯？冷的啊。」

「冷的？」夏冬晨自己摸了下，的確是冷的沒錯，這冰封的地方，要不是他的內力驚人，說不定早就被冰成冰人了。

他傻傻地笑了。

「傻瓜！」

「我就是傻瓜。」

「你不是······？」

「我沒死，我姐姐把我救回來了。」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蹭著。

「那我也是她救的？」水靈靈的眼睛睜大了些，有些怯怯地問。

她記得唯一一次和那個女人的正面交鋒是在雪陽宮裡，那也是她十年來她再次進入雪陽宮，沒想到竟然碰到了她。

她的眼睛，彷彿有看透一切的特質，讓所有的一切都無處遁形，就連她也只能維持表面上的淡定。很厲害的人呢，第一反應就是這樣的人，最好不要與她為敵。

「是啊，你看，這是她送我們的結婚禮物呢！」

把她扶起坐好，將錦盒打開，放到她的面前。

剎那間，又是一道道七彩光芒放出，四季芙蓉，流光溢彩，真的很美呢。

二人皆是會心一笑。

「對了，我哥哥呢？」

「他還在外面，我帶你出去！」

說著，抱起已經清醒了的紫櫻，出了這座宮殿，當到他們走出宮殿門的那一剎那耳邊的一聲轟鳴灌入耳中，二人面面相覷。

「轟——！」

這座宮殿毫無徵兆地塌了。

二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