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除根
夜幕降臨,星月晦暗。
嗚!
嗚嗚!
冬天的冷風呼嘯著,吹過千門萬戶,凍得人只想早點躲進被窩。
街上早已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漸漸地,萬家燈火熄滅……
典韋穿上一身黑衣,蒙頭蒙面,在夜色里迅速穿過街巷。
昇平坊,海府。
大豪宅太過扎眼,掛著很多燈籠,亮如白晝,遠遠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典韋翻牆入內,拿眼一掃。
他在秦府居住,對於大豪宅的布局了如指掌,哪邊是堂屋正廳,哪邊是起居室,哪邊是客廳、卧房、廚房,一目了然。
「卧房,燈亮著。」
「書房,也有燈亮著。」
典韋略一沉吟,悄無聲息欺近卧房。
卧房中,海煥光碟膝坐在床上,臉色依然黑如鍋底,頭頂冒出一縷縷白煙。
倒霉催的……
猝不及防之下,被蛇骨劍狠狠咬了一口,海煥光身中劇毒。
雖然他及時服用了解毒藥,並且運勁排毒,保住了性命,但他的體內,依然有餘毒糾纏不清,想要徹底祛除,非一日之功。
此刻的海煥光,呼吸毫無規律,無比虛弱,身體甚至很難動彈一下。
「報仇不能隔夜。」典韋推門而入,迅速沖向海煥光。
海煥光雖然傷重,五感強大的感知仍在,猛地睜開眼,喝道:「什麼人?」
典韋一拳掄過去。
霎時間,海煥光毛骨悚然。
虎落平陽被犬欺!換做平時,這一拳根本打不透他的護體勁力,但此時卻能要了他的命。
海煥光隨即一個向後翻身。
然而,那一拳只是虛晃,蒙面人驟然變拳為掌,身體加速闖進海煥光懷裡,一掌印在他的胸膛上。
豁然之間,一股血勁透過肌膚闖入他的體內!
「裂心掌……」
海煥光渾身一震,嘴巴微微張開,帶著黑色的血汩汩流出。
「海教頭身中劇毒,慘不忍睹,晚輩於心不忍,特來幫你解脫。」典韋收回了手,淡淡道。
「原來是你,你好狠……」
海煥光再次嘔出一大口黑血,倒在了床上,瞪眼死去。
典韋仔細看了看海煥光,表面上,此僚是劇毒發作而死,只要不解剖驗屍,全然看不出來他是中了裂心掌,被震裂心臟死的。
「我殺了你三個徒弟,可不想等你傷勢復原之後找我報仇。」典韋目光一掃,發現了擺放在床頭的蛇骨劍,心頭浮現一個好主意。
他拿起蛇骨劍,挑落一盞燈籠,點燃了窗帘,火勢突起,濃煙滾滾。
「走水了!」
「快打水救火……」
不多時,外面傳來一陣大呼小叫。
典韋故意把房門前的火放大了,一時間沒有人敢闖進來。
「怎麼失火了,師父呢?」西鳳終於來到,厲聲喝問。
剛才,她在書房裡寫信。
寫了兩封。
她認識一位醫師,擅長解毒,其中一封信就是想請那位醫師過來。
另一封信則是邀請一位年輕高手前來,殺了典韋,報仇雪恨。
哪想到,信剛寫好,這邊忽然失火了。
西鳳大驚,把信揣在懷裡,急匆匆跑了過來。
「海教頭在房裡沒有出來。」有人喊了聲。
西鳳聞言,身上血勁爆發護住全身,跨過了熊熊大火,闖進了房間里。
「師父……」房間里濃煙滾滾,嗆得人不能呼吸,看不清楚。
西鳳直接跑向床。
驀然,她看到了海煥光,坐在床沿上,低著頭,一動不動。
「昏過去了?」
西鳳臉色一變,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然後她看到了海煥光嘴角的胸口全是黑血,一股不詳的預感縈繞心頭。
下一刻,噗!
一道身影神出鬼沒,背刺西鳳。
蛇骨劍,貫穿了她的胸部!
西鳳劇痛,低頭看了看染血的蛇骨劍,轉頭看向身後,只看到一個黑衣蒙面人緩緩退入濃煙里,消失不見了。
她一口血噴出,倒在了床前。
蛇骨劍猙獰畢露,瘋狂吸噬西鳳的血,須臾片刻間,嬌花枯萎。
而此時,典韋已經趁亂離開。
他沒有帶走蛇骨劍。
一來此物是嗜血魔劍,他不想用,也不適合他;
二來海煥光畢竟是上陽世家的教頭,一個教頭死了,人家不可能不過問,像蛇骨劍這麼重要的寶貝,自然就不能動了。
翌日!
海府昨夜失火一事迅速傳遍了整個鎮子,火勢最終被遏制,然後下人們就發現了海煥光和西鳳的屍體,都燒焦了,看不出誰是誰。
海煥光一死,頓時驚動了另外四位教頭。
王嘯林,宋錦成,魯慶余,鄭茂,還有秦先生,悉數來到海府。
典韋也跟著鄭老頭來了。
廢墟中,兩具燒焦的屍體緊挨在一起,其中一具屍骨仍然插著蛇骨劍。
秦先生,鄭老頭他們詢問下人之後,大概了解昨夜的情況。
先是失火,西鳳闖進房裡,之後再也沒有出來。
王嘯林看著身體里插著蛇骨劍的屍體,困惑道:「大夥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鄭老頭:「這是海煥光的蛇骨劍,魔劍,有毒,這人是被蛇骨劍殺死的。」
秦先生:「從骸骨大小看,被蛇骨劍殺死這人,是一個女子,應該是西鳳。」
鄭老頭錯愕道:「你是說,西鳳是被海煥光殺死的?」
秦先生沉吟道:「有這可能,海煥光中了蛇毒,可能神志不清,發瘋了吧。嗯,還有另一種可能,西鳳想要搶奪蛇骨劍,故意縱火,企圖弒師,卻被海煥光反殺,但隨後,海煥光也毒發身亡了。」
王嘯林看了看宋錦成,魯慶余,點頭道:「不愧是秦先生,明察秋毫。」
宋錦成:「這樣,我們也別把案情搞複雜了,就回稟上陽世家,海煥光是中毒發瘋而死,怎麼樣?」
魯慶余點點頭:「我看行。這樣,海煥光死得也有點顏面。」
秦先生斜了眼典韋,「小韋,你準備筆墨紙硯,把案情書寫成信。」
典韋道了聲好,問下人書房在哪,自顧自去了。
不多時,他拿來了筆墨紙硯,書寫案情。
隨後,秦先生,鄭老頭四位教頭全部簽了各自的大名。
不到半個時辰,就把海煥光的死蓋棺論定。
最後,這封信,秦先生派人送往上陽城,便不再多提。
兩具屍體送往鎮子外的墳地埋了。
回去的路上,鄭老頭嘿然笑道:「小韋,你說海煥光是怎麼死的?」
典韋一挑眉:「不是說中毒發瘋而亡么?」
鄭老頭搖頭道:「海煥光的屍體雖然被燒焦了,但骨頭還在。」他指了指胸口,「胸骨有幾處細微的裂痕,海煥光死前一定遭到過攻擊。」
典韋心頭一凜:「秦先生他們,也看出來了?」
鄭老頭嘿然笑道:「我能看出來,他們也一定看得出來,但都沒有說,都不想多事。說到底,海煥光死有餘辜。」
典韋恍然大悟。
他算是看出來了,秦先生他們都厭惡海煥光,根本不關心此僚是怎麼死的,草草結案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