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不破不立
九轉雪霞峰上大雪翻飛。
一素白人影立在山巔之上，雪花濃密，卻沒有一朵落在她的身上。
在她旁邊還站著一個白衣白髮白眉的老頭，如果忽略老頭臉上那賤兮兮的表情，這兩人站在一起倒像是兩個仙者。
在他們面前有一個水鏡，水鏡中正是龍明瀾與薄塵交戰的畫面。
「那小子到底是喜歡你還是恨你啊，總是變著法的想整死你。」老頭捋著鬍子，指著其中的薄塵十分納悶地道。
「找回來之後，真的就沒事了嗎？」九落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丫頭，不破不立啊。」老頭鬆開了鬍子，將手背到身後，看著九落別有深意地道。
九落沉默片刻，並未立即領悟老頭的意思。
她轉過頭看向別處，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看著那雪葉在她手中慢慢融化。
她緩緩開口，「你這樣幫我，真的沒人管你嗎？」
「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來，先讓這一魄回歸吧，不要白白浪費你那個小夫君的心意啊。」
老頭抬起手往右一撥，一顆碧藍色的珠子從九落的眉心飛了出來。
九落伸手接過。
「丫頭，忍得住嗎？現在你可是有肉體了。」
老頭看著她，目光沉沉，活人拼魂可要比亡靈痛苦百倍不止。
九落勾唇一笑，沒有答話，而是御空飛了起來。
白色的光芒自她的眉心飛出形成一個虛晃的人影。
只見那人影毫不猶豫的打開雙臂，剎那間人影就碎成了九道白色的光影。
那顆碧藍色的珠子飛了過去，穿梭在那些白色的光影之間。
所謂碎魂易，重組難，在沒有其他人的幫助下，想要依靠自己將靈魂重新拼合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九落不同。
她的靈魂本源全部化成了丹火，這種事她也已經做過了五次。
只不過這一次會比以往的時間久一點，痛苦多一點。
突然，老頭臉色大變。
九道白色與那一道藍色相互飛舞，緩緩回到九落的體內。
「丫頭！」
老頭立刻沖了過去。
「啊！」
九落仰起頭沖著天發出一聲嘶吼。
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卻已經是淚流面目。
「丫頭，你怎麼樣？」老頭綳著臉，緊緊地盯著她。
九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將頭深深埋進雪裡，就在老頭走到身邊的時候，她無力地開口，「這一魄是我自己離魂丟棄的。」
這一魄不僅是九落的情根，還有九落曾經所經歷的所有痛苦。
她以為一心向道，心無雜念是憑藉意念做到的，卻不知她根本就沒有那麼堅強。
她只是將一切都忘記了。
「那你……」老頭不敢隨意去探查九落的情況，只能開口去問。
但九落突然抬起頭，用那通紅的眼眶看著他的時候，他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你到底是誰？」九落嘶啞著喉嚨。
「我是九轉雪霞峰的主人。」老頭沉默半晌說了和初見九落時一樣的答案。
「當年我殺了雪皇之後一點點分離了他的靈魂，我找到了很多凡人，卻唯獨沒有找到迎晨的。」
九落站了起來走到老頭面前，「被獻祭的人靈魂碎片是會被永遠囚禁的，可為什麼裡面沒有迎晨的？」
「你不會以為我是迎晨吧？」老頭又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你不會以為我在意你是與不是吧？」九落冷笑一聲，轉頭毅然走了。
「丫頭……」
「我不想再見到你！」
九落御空離開了。
看她御空時流露出來的氣息，老頭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該做的事情做完了，他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不過在走之前，他還得做一件事。
「嘭！」
「轟轟！」
記憶空間中，龍明瀾跟薄塵的交戰還在繼續。
突然天上落下來一道如同太陽般明亮的光芒晃的兩人睜不開眼睛。
「東西都被拿走了，你們兩個怎麼還在打？趕緊滾了！」老頭十分嫌棄地道。
這時，薄塵低頭去看，發現自己手裡的珠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龍明瀾則是猜測到了什麼，直接御空向上方飛去，薄塵也不甘落後。
當兩人出來后，蔥蔥鬱郁的林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的雪峰。
*
當初九落主動捨棄那些記憶，就是因為那些記憶太痛苦了，她承受不住，但又不能死。
如今重新想起來，還是那樣難以接受。
她在九轉峰隨便找了一個雪洞，扎了進去，用魂力將外界給封鎖。
龍明瀾與薄塵幾次從外面走過都沒有發現她。
一個人縮在雪洞的時候，彷彿又回到了她曾經一個人在大沼山生活的日子。
那個時候除了無盡的冰雪就是連綿不絕的黑夜，好餓也好冷。
但為了等到迎晨，她活了下去。
她苦苦等了那麼久，好不容易等到他，才見一面，他就永遠的離開了。
她好想救他啊！
可當她努力修鍊，去殺了雪猿之後，才知道一切終究是一場空。
「哥，好冷啊。」
九落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將頭深深地埋在膝蓋里。
「嘰嘰。」一隻白色的小鳥奮力的叨著雪，叨出一個小洞之後，它沖著裡面叫了一聲。
九落抬頭，與那小鳥對視。
「嘰嘰！」小鳥見到她很興奮，跳了跳飛了進去。
九落向前伸出手，那隻小鳥就落到了她的掌心上。
小鳥一開心，向她吐出一團白色的火焰。
那火焰一出，周圍的雪就開始迅速融化，不一會雪洞就塌了，九落被埋了起來。
「嘰嘰！」小鳥一下子就著急了，大叫了起來，不停的叨雪想要將九落給救出來。
「你戳到我的臉了。」九落伸出一隻手來將小鳥給抓住，又將那還在作怪的火焰給熄滅。
「嘰嘰！」
小鳥撲了過去，用翅膀抱住了她的臉，好似十分開心的樣子。
九落想到了什麼，沖了出去，雪洞外一個人也沒有，雪也下的比之前大了，完全沒有人走過的痕迹。
「丫頭，奪魄根已除，今後你只需要安心修鍊就好，記住不破不立。」空靈的聲音縈繞在九落耳邊。
她撩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
左右手上的藍線都沒有了。
「出來。」九落看向虛空中的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