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胸中有浩然正氣，便不怕魑魅魍魎

戰春雷修鍊的宗派就是距離帝都最近的『雲澗宗』，他盛怒之下，渾身殺意瀰漫，出手就是雲澗宗的七大絕技之一「雲字八打」，並指如筆，往牛二胸前戳去！

不愧是傳承數百年的名門大派，「雲字八打」招式精巧繁複，只是這一招，中間就有無數虛實變化。牛二隻覺得眼前儘是重重指影，不知道哪一招是實，哪一招是虛。

「龍象般若掌第九式——陰陽疊！」牛二暴喝一聲，不退反進，雙臂提起，一縮一伸，掌力瞬間爆發出去！

『雲字八打』以巧取勝，極盡變化之能事，『龍象般若掌』卻是大巧不工，以力取勝的戰技，所以牛二完全不管對方有多少變化，剛猛的掌力吐出，一力降十會，以拙勝巧。

「陰陽疊」是牛二習練地最久，也是最熟練的一招，所以他用起來得心應手，剛柔兩股勁力先後而至，戰春雷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洶湧而來，這股力量極其強悍，戰春雷有理由相信，如果他不管不顧地硬抗的話，即便能在牛二胸前戳上一記，他自己也肯定會受傷。

對方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戰春雷沒想到牛二居然這麼有種。不過到目前為止，戰春雷依然沒能擺正位置，讓他去和一個莽漢兩敗俱傷，他覺得虧得很。

戰春雷心念電轉，進得快退得也快，避開了正面的掌力，剛剛站定的時候，對方掌力本來應該是強弩之末，但戰春雷卻覺得另一股更加柔和，但破壞性卻一點不遜色的力道悄然襲來，在他猝不及防的剎那擊中了他的胸口！

「噗」，這股柔和的力道無聲無息，遠遠沒有第一股力道那麼有氣勢，但帶來的傷害卻猶有過之，戰春雷毫無防備地被擊中，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然後「噔噔噔」退了三步，噗通一聲坐倒在地，摔了了大屁股蹲兒！

『陰陽疊』，這一招的關鍵在於一個『疊』字，水火相濟，陽附陰隨。一剛一柔兩股掌力，隨時都會變換。無論中的是陰掌還是陽掌，力道都是疊加的。

安寧公主負手旁觀，見戰春雷本來已經躲過了牛二掌力的情況下，卻很詭異地往後猛退，不僅吐血還摔了個大屁股蹲兒。美目之中閃爍著異彩：這一招，精妙至極。

牛二的身手，都是鎮北候傳授的。安寧公主愈發覺得葉修學究天人，深不可測。

「哦耶，牛將軍威武！某人不是對手！」

「戰春雷，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敢在我們牛將軍面前現眼，趕緊回家抱孩子去吧！」

「姓戰的，不知羞，挨完巴掌摔屁股！」

吃瓜群眾又開始起鬨了。一方面為牛二喝彩，另一方面諷刺戰春雷。

現場的人群之中，有兩個人是最識貨的，其一就是安寧公主，以她的眼力，當然看得出這一掌包含兩種力道，一明一暗，一剛一柔，戰春雷躲過了剛勁，卻被潛伏在背後的柔勁所傷。看似大開大闔，剛猛無倫的掌法，力道變化卻如此精妙，也只有葉北冥那樣的天縱奇才，才教得出這樣的徒弟。

另一個識貨的，自然就是戰春雷了。作為這一招首當其衝的受害者，現在如果還想不明白，那他的腦袋可以割下來當夜壺了。

他緩緩站了起來，緊緊盯著牛二，眼神中滿含震驚，一字一句道：「一個歸元三層的螻蟻，居然能打傷我？小子，你被我盯上了！」

牛二也處於小小的興奮之中，兩個人輔一交手，牛二就知道，戰春雷的境界比他高。他之所以能戰而勝之，完全憑藉的是『龍象般若掌』的威力，如果不是練就這麼神妙的武技，和修鍊等級比他略高，又擁有『宗派武技』的戰春雷單挑，輸的可能就是他了。

不過牛二是不會讓別人看出他心中那點小小的興奮的，他背剪雙手，臉上是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淡淡道：「戰春雷，是誰給你這麼大的狗膽，居然敢在鬧市中橫衝直撞？」他上前一步，一隻手扶住戰春雷的肩膀，另一隻手在戰春雷的臉頰上輕蔑地拍了拍，侮辱的性質非常明顯，牛二眼睛一眯，冷冷道：「你不是喜歡欺負人嗎？現在我就欺負欺負你，怎麼樣，被欺負的感覺是不是挺好受的？你不服？不服接著跟我打，我打到你服為止！」

戰春雷臉色鐵青，嘴唇顫抖著，他很想撲上去和牛二大戰三百回合，可是剛剛挨了那一記陰掌，五臟六腑都似乎移位了，他知道自己受了內傷，根本沒有餘力與牛二一戰！被牛二像拍寵物一樣拍著臉，比剛才挨了嘴巴子還要覺得羞辱，但戰春雷卻無力反抗！以前他一直習慣欺負人，還沒習慣被人欺負，這種滋味，真的比死還難受。

「牛二，今兒個我認栽了！不過我要奉勸你一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非要和我結下生死大仇嗎？」戰春雷從齒縫裡蹦出來一句話。

「我忙的很，誰特么有空搭理你？你自己說，今天是不是你自己犯賤，送上門找抽？永安街是你撒野的地方嗎？如果不是我出手，剛剛就鬧出人命了你知道嗎？我就不明白了，你不就有個有權有勢的爹嗎？哪裡來這麼大的優越感？以至於連老百姓的性命都不放在眼裡了！我今天就代替你爹好好抽你，讓你明白，你特么沒什麼了不起！沒有你爹給你撐腰，你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牛二越說越氣，這小子到現在居然還敢威脅他。

恩師葉修生平最討厭被被人威脅，他也一樣。

尤其討厭被他揍得沒有反抗之力的人還敢出言威脅，看來還是仗著背後有人撐腰啊，還得繼續抽，所以他掄圓了巴掌，「噼里啪啦」又給了戰春雷一頓嘴巴子，邊抽邊罵：「今兒個我特么還就把事情做絕了！我也不準備給你留那一線！你有什麼招，都沖著我使出來吧。我告訴你戰春雷，今天你要是不當著全場老百姓道歉悔過，我臉皮都給你撕下來！」

直到把戰春雷的牙齒都打得飆了出來，牛二才停手，將這小子往地上一扔，指著人群說道：「道歉，給永安街的百姓道歉！」

牛二是個老實人，老實人被惹急了，雷霆一怒，勢不可擋。

戰春雷抹了抹唇邊的鮮血，從地上站了起來，怨毒地盯著牛二，緩緩道：「你知道我今天是出來見誰的嗎？牛二，我告訴你，在世上混，不是能打就可以的。你今天加諸於我身上的恥辱，我這輩子都會牢牢記住！讓我給這些賤民道歉，絕對不可能！你打傷了我的金甲獸，打傷了我，這些我不會跟你算完！我戰春雷跟你發誓，我會動用一切力量，讓你付出代價！」

「我管你出來見誰！戰春雷，看來你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不就是覺得自己老子有權勢，想要利用這個來對付我嗎？行，我等著你，你去搬救兵吧！」牛二冷笑一聲，斜睨了戰春雷一眼。

這小子，還以為上京還是原來的天呢。

你很快會明白，現在的上京城，早就變天啦。

我恩師葉北冥，才是如今京師的天！

可憐戰春雷不知道啊。這小子剛從外地回來，消息閉塞，也活該他有此一劫。

「我的金甲獸，就留在這裡，誰都不許動！」戰春雷向周圍的人群環視了一圈，目光中頗有威脅之意。意思是說，你們等著，我的主人會給我撐腰的，剛才誰踹的我，都記好了。

牛二冷笑道：「這是你對帝都市民行兇的鐵證，自然不能放走！遲早，你會跪下來求我，把金甲獸拉走。」

「你給我等著！」戰春雷冷哼一聲，步履蹣跚地離開了。

安寧公主望著戰春雷的背影，微笑道：「這位可是開國名將之後，國公府的貴公子，牛二，你不害怕嗎？」

「胸中有浩然正氣，就不怕魑魅魍魎！」牛二脊樑挺得筆直，一臉堅毅。

「不愧是鎮北候帶出來的弟子，佩服，」安寧公主笑道：「最近，鎮北候是在全力反腐吧？」

「是，恩師說，這群蛀蟲吸食民脂民膏，越來越過分，再不把他們揪出來，老百姓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這頭金甲獸，可是個好東西啊。戰春雷最大的失誤，就是把它留在現場。」安寧公主莞爾一笑。

欸？什麼意思？

牛二撓了撓後腦勺。

「金甲獸價值連城，你可以算一算英國公的俸祿，需要多少年才能買得起這種珍貴的異獸。」身旁的婉君提醒道。

「牛將軍，娶了房好媳婦啊。她可比你聰明地多。」安寧公主笑道。

「我明白了。」牛二眼珠子突然瞪圓。

恩師正在反腐，戰春雷把價值連城的金甲獸留下，這可是個活把柄啊。

英國公想賴都賴不掉。

「你趕緊回家，向鎮北候報信。這種事，必須第一時間讓他知道，只有他能對付得了那些老狐狸。」安寧公主正色道。

「那金甲獸怎麼辦？」

「放心，我會幫你看著。」

安寧公主擺了擺手，人群之中站出來幾個衣著普通的漢子。這些都是暗中保護她的大內侍衛。

他們將『金甲獸』牽到路邊，控制起來。

不少正義感爆棚的民眾也加入了看護『金甲獸』的隊伍，把這隻金光閃閃的妖獸圍得水泄不通。

望著戰春雷遠去的背影，安寧公主微微一笑。

她知道鎮北候想動那些勛貴，就缺一個契機。

「北冥哥哥，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放心，我會竭盡全力幫你，哪怕動的是我族人的利益。」

安寧公主眼神堅定。

這頭價值連城的金甲獸很快就會成為英國公眼中的沙子，他會玩命地想往外揉。不過到那個時候已經晚了。

「多謝公主。」牛二拱手謝恩。

「不必多禮，快去吧。」安寧公主擺了擺手。

牛二和婉君一起，迅速離開了現場。

永安街距離鎮北候府不遠，牛二夫婦很快就到了。

葉修剛從煉丹房出來，就看見牛二候在門外。

「咦，今天不是公休日嗎？你不陪著媳婦兒，跑我這兒來作甚？」葉修笑道。

「恩師，我……我闖禍了。」牛二沉聲道。

「奧？就你這個溫吞性子，還會闖禍哪？」葉修微愕，「趕緊說說看，讓為師高興高興。」

於是牛二就把永安街發生的糾紛詳細敘述了一遍。

「安寧公主也在啊。」葉修淡然道。

「是的，她幫忙看著金甲獸，讓我回來報信的。」

「安寧公主說的沒錯，婉君比你聰明，你小子，娶到這樣的媳婦，上輩子肯定拯救銀河系了。」

「恩師……您不責罰我嗎？」牛二惶恐道。

「臭小子，如果不是對你足夠了解，我都以為你這是故意跟我凡爾賽了，」葉修笑罵道：「你做得明明是堂堂正正之事，扶弱鋤強，聲張正義，我誇你還來不及，為什麼要責罰你？」

「可是……我打的是一位小國公……恐怕會給您帶來麻煩。」

「為師連王爺都敢削，怕什麼國公？」葉修傲然一笑，「咱們得感謝這位戰公子，我打瞌睡，他就送來了枕頭。英國公啊英國公，對不住，就只能拿你先開刀啦。誰讓你兒子第一個跳出來坑爹呢。」

牛二咧嘴一笑，看來安寧公主和媳婦兒所料不錯，此舉果然正合恩師胃口。

「先讓『飛魚衛』去查查金甲獸的來歷吧。」葉修笑道。

『飛魚衛』職能之一就是監察文武百官，對於官員的通敵，賣國，貪贓，枉法等行為都有調查，問訊，定罪的權力，比前世的廉政公署，中紀委之類的監察機構權力要大得多。

既然戰春雷敢將『金甲獸』停留在鬧市，還妄圖留什麼證據要訛牛二一筆，葉修就順水推舟，讓『飛魚衛』仔細徹查這輛『金甲獸』的來歷。以『金甲獸』的稀有珍貴程度，按照英國公一年的俸祿，他得干多少年才能買得起？雖然說中洲大陸很多事物都和地球不同，但葉修覺得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官員的腐敗現象。只要認真查，大多數人的屁股底下都不會幹凈。如果『英國公』兩袖清風，只憑俸祿吃飯，那麼他干到死，也不一定捨得給兒子弄這麼豪華的坐騎！

戰春雷一心想炮製牛二，卻沒有想到，他已經為自己的家族挖了一個大坑。

女帝完全信任葉修，閉關之前，將調遣『飛魚衛』的大權，交給了葉修。

葉修很快便召喚來兩名潛伏在附近的『飛魚衛』，給他們下達了徹查英國公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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