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辣假公主】(13)
「她……可曾,有說過什麼,給我。」他曾經是恨她的,在這麼多年的日子裡,他恨過她只記掛著所謂的越國沈氏一族,卻從未想過他這個兒子,輕易的就將他放在了後面。
她從未想其他母親一樣親切地喚過他,即使他創下再大的禍,倔強地在眾人面前不肯服軟,眾人都因為她怕他敬他,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一瞬間,他彷彿就被看穿了一般。那之後,他便隨了娑路征伐。
他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子,她眉目間雖是寡淡,但是眉宇間總是有著一種從容和淡定,在某些方面真的像極了他的母親。
「你,為何,找我?」
葉瀾生看著面前這個少年,他的前半生坎坷磕絆,但是他總歸是自己走出來了,最後還成了一方梟雄,她雖然是順遂了心意救下他,但是他日後總歸還是要成為那樣的英雄。
「左不過便是師傅的一樁心事,她希望你好,我也自然這般。若是你不嫌棄……以後我便是你阿姐。」
少年打量思忖著,他低著頭,看不清面目,倒是一旁的重盈挑眉只是伸手將床簾放下,他眉目微笑,「現在又何必說這些,倒不如先叫他好好休息。」
葉瀾生抿唇,也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冒失了,畢竟哪有一上來便要人認姐姐的,被重盈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不妥當了。
「也是,我唐突了,自然是要你先好好休息,日後你有什麼打算也都可以說出來,都會盡量滿足你的。」
葉瀾生也幫著重盈將外面的帷帳放下來,她看著重盈如玉的手做這些,感覺好像大材小用了些,有些詭異。
簾幕里的少年盯著兩個人,尤其是撞上重盈的目光,他的目光微頓,凝滯了一下。
重盈卻重新笑起來。跟著葉瀾生的身影準備離去。
轉身卻聽見後面傳來一陣聲音,「阿生,……姐姐,我想在你身邊呆一段時間,可以嗎?我現在還不知道我到底該去做什麼。」帷幕中傳來一陣失落低沉的聲音,夾雜著一些長久不曾發聲的沙啞,聽起來只覺得萬分可憐,叫人不忍心拒絕。
葉瀾生詫異了一下,她本來並不覺得這一次交談就能讓他放下戒備心,但是現在看來,或許是因為解開了心結,反而這麼快就接受了她。她轉身,看著裡面那個看起來就孤苦伶仃的模糊身影,保證道。
「當然可以,從今往後,我們便一同前,若是你有什麼想要完成的事情,我自然也會幫你完成。」畢竟,她能有現在的重生機會,葉瀾生低頭,也是師傅給的機會。
她轉過頭,不讓情緒泄露出來。她不想暴露,重盈卻是也不戳破。
重盈轉頭卻是微微眯眼盯了一眼眼前出現的這個人,笑起來。
他半靠近在葉瀾生身邊,見她沒有什麼大的反應更是笑,身後的餘光卻是悄悄告誡那少年。「好好休息才是真的。」
葉瀾生聽著重盈的聲音點點頭,「那你先休息。」
帷幕里的人盯著面前離開兩人的背影。
那個男人從方才就給他極大的壓迫感,若是單單論氣勢便能這樣壓迫他的,從小到大也未有幾人。那一眼裡的告誡與警示他看的分明。
那人眼裡的分明就是護極了的佔有慾,不泄露便罷了,一旦有暴露在陽光下,那便是證明暗處再也堆積不下了。但是他看著被他護著的那女子未察覺的面目,他抿唇。
阿,生……姐……
葉瀾生出門,帶上了門,「這次多謝你,不然我也不能找到他。」她有些不好意思。
聰明如重盈,又怎麼能不知道她這次的打算,她學著他的動作靠在欄杆上,看著他秀致的眉眼,總歸還是利用了他的。
重盈左不過便是順著她罷了,找葯也是她的借口,她一直在試探重盈的底線。
但是越試探越心驚,重盈給的太多,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如今這樣的她更不知道交出什麼作為交換。
他像是一隻雄獅,看著一隻小貓咪伸出爪子試探,他也便什麼都由著她去,倒是像極了褒姒幽王,妲己紂王。
重盈到底在想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
重盈伏在欄杆上,右手食指拇指微勾摩挲,「阿生,其實現在,我很開心,真的……」
葉瀾生半晌無言,「你……」
重盈轉過頭,看著她,「阿生防備心這麼重,你這樣對我說是不是說明……」
葉瀾生轉過頭看著台下的來往人,躲過了他帶笑的眼睛,「說明什麼?」語氣生硬但平靜。
她的心已經關了死了太久了,一個人在暗室被取血被折磨,從前她也是一個人,她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
重盈笑,「沒什麼,阿生開心便好,其他的於我都是過眼雲煙。」若是其他人說這些話,絕對是折子戲里的窮酸書生騙富家小姐的假話,但是葉瀾生放手手碰到腰間那塊硬質的木塊,卻抿唇。
她看著腰間那塊木牌子,散發著幽幽的香味,這個牌子雖然現在的她也許不會知道,但是她從前聽過,重凌到登基最後一直在找的也便是這樣一塊牌子。
傳聞中能夠掌握重盈訓練出的一隊暗兵的牌子,後來的沈晏知就是憑藉這隻軍隊平定了邊境十六國,建立了后越。
只是那天她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想拿起來看一看是否是曾經重領找瘋的那個東西,卻被進門的重盈和十一二人撞見,她眼見著十一面色警惕起來,但是重盈卻是隨手就把那個木牌系在她腰間。
最後收場的是面色複雜卻不敢多言的十一和一臉平靜彷彿沒做什麼的重盈,還有……知道這個木牌背後緣由愣住的她……
這一刻,她居然相信重盈說的全部都是真話,因為是重盈,他不屑於說假話,更不屑於編造那些來達到什麼目的,他的彎彎繞的計謀都是擺在明面卻叫你不得不為,他控制人心的能力早就已經爐火純青。
心下卻越發不敢相信,這種讓她心驚更讓她不可思議。
「若是我日後給不了你想要的交換,那又如何?」葉瀾生細細盯著重盈的目光。
「在阿生看來,這是交換?」重盈晃了兩下扇子的手停了下來,他撐著頭,眼眸半闔起低首,扇骨悠悠慢慢敲打在欄杆上。
「那你便當我發了一場癔症吧,我便不是重盈。」分明便是氣話。
葉瀾生也笑,「你這話,怎麼好像小孩子。」她看著重盈微斂起的目光,「那我該叫你些什麼?重大人?」她故意挑了讓他惱的話,逗弄他。
「大概若是小孩子,阿生便能不說這些插心窩子的話了,還能好聲好氣將我認成另一個一道而行的弟弟,」重盈撐著頭微抬起下頜看她,笑。
「……」葉瀾生看著重盈笑,「阿盈便只有這些道理?阿盈日後自然也是要百子千孫的……」她看著重盈的目光卻是說不出來了。
重盈眼中卻是沒有她想的戲謔,「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阿生,這便是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