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搞得人心惶惶了起來
素帛回了一個微笑,帶著皓君先回房去準備驅邪要用的東西了。經過煦和等人面前的時候,她總覺得他們的神色有古怪,隱約聽見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一派胡言。」馬上便又有人叫他噤了聲。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晚霞將整個書院染上了一層不祥的紅暈。書院內,何碧成早將此事傳得沸沸揚揚,直接將煦和認定為罪魁禍首,召集同窗們一同聯名上書,要求驅逐煦和。
有的人聽信了他的說法,感到十分惶惶不安,害怕自己隨時可能成為下一個宋芮。這種恐慌的情緒蔓延能力極強。很快,那些一開始不大相信的人也漸漸被感染了。
素帛在房內畫符的時候,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開門一看,原來是學生們來向她求平安。
「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素帛安撫道,「但是書院乃是陽氣旺盛之地,邪祟不興。宋公子只是偏巧體質弱了些,爾等身體康健,大可安心。」
她將這番話語徐徐道出的時候,輕緩鎮定的語氣天然就帶有一股教人平靜的力量。
學子們陸續安靜下來,但面上仍不太放心。
素帛心想現場給每個人畫一張平安符是不可能了。為了不辜負群眾的期待,素帛便命皓君取了一隻玉凈瓶來,將自己的手指刺破,擠了兩滴血進去,搖勻后倒在一隻白玉小碗里。
而後皓君畢恭畢敬地端著那隻白玉小碗來到眾人面前,彷彿手裡拿的是什麼人間至寶,鄭重道:「這碗聖水裡混有聖女的血。聖女乃是天神在人間的使者,流淌著天神的血脈,萬魔不侵。得了她的血氣,便得了天神庇護。諸君只需用手指蘸一蘸這碗聖水,便不必擔憂了。」
眾人看著這聖潔的白玉小碗,從中感受到了聖女捨己為人的一片心意,不禁心生感動。他們排好隊逐一上前,伸出右手食指蘸過那聖水,又對素帛深深鞠躬行了大禮,連聲道謝。
這倒是令素帛有些赧然了,謙虛道:「不妨事,都是我應該做的。」語氣平常得就像放個血是家常便飯似的。實際上她的手指還隱隱作痛,忍不住在面紗遮掩下直咬牙。
與此同時,王直講派人到下山將宋芮情況告知他的家人,好教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煦和等人還在屋裡觀察他。
許靖平時愛好研究各種植物,包括草藥,也略懂一些醫術。他為宋芮把了會兒脈,又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后,也沒能診明究竟什麼病症。看起來分明只是普通的風寒導致的發熱,為何會頻繁驚厥呢?他用手指頭繞著薛謙的發梢冥思苦想。
薛謙一遍又一遍地將他的手推開,他又不厭其煩地繞回去。
煦和不懂醫術,也不知道宋芮得的是什麼病,但什麼衝撞之說是萬萬不可能說服他的。這世上哪有什麼鬼神之物?他覺得當務之急是下山請個醫術更高明的郎中來瞧瞧,別耽誤了治療,真害得人家一命嗚呼了。
薛謙覺得他想得太天真:「江寧城裡醫術比王直講還高明的可能都在宮裡了。」
「在宮裡又怎麼樣,皇親國戚的命是命,宋……」
「宋」了半天他也沒想起來人家叫啥,只得頓了頓,指了指現在掀開了被子,正晾在那兒哼唧的宋芮,道:「他的就不是?」
薛謙不得不再次語重心長地提醒他:「小聲點。」
煦和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都怪我學業不精。」許靖只恨自己不是個名醫,此時此刻不能站出來有理有據地替他打抱不平,查明宋芮的病因並治好,好好教何碧成那幫人看看。
「事情不像你們想的那麼簡單。」薛謙分析道,「宋芮家鄉在外地,江寧城中只有一個姑母可投奔。看他成日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我想比起書院來,那姑母家中也不是什麼好去處。送他下了山不如不送。可是不送,若真在書院里出了什麼事,蔡司業想必也不肯擔責。到時候怎麼辦?只能捉出一個罪魁禍首。到時他當真指責是我等所為,我們怕是想辯也辯不明。行巫法,可不是炸炸石頭,燒燒房子鬧著玩,要出人命的。我猜他此時暫別,說是看看其他學生,其實是去想對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