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有系統了？
【人情當面蔽山丘，誰可論心向白頭——諸天萬界諮詢師系統正在綁定中。】
【A0999位面（無間道三部曲）匹配中……】
【《涅槃經》第十九卷；八大獄之最，稱為無間地獄，乃無間斷遭受大苦之意，固有此名。】
【《大般涅槃經》；受身無間者永遠不死，壽長乃無間地獄中之大劫。】
【《楞伽經》；五無間者。一者殺母。二者殺父。三者殺阿羅漢。四者破和合僧。五者噁心出佛身血。】
【《地藏菩薩本願經卷上》：如是等輩，當墮無間地獄，千萬億劫，以此連綿，求出無期。】
睡夢中的李尋安驟然驚醒，心中一凜，聽到如此聲音，掀起被子騰地一下坐起身，開動仍有些昏沉的大腦冷靜地思索起來。
持續的言語性幻聽在臨床上最常見的就是可能存在精神分裂症……
果然，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諮詢師也會得精分！
遺傳不考慮，父母都沒有精神障礙。應該是自己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讓自我和超我產生激烈的矛盾衝突，加劇了自己的雙向情感障礙傾向，誘發了精分？
這種概率不高，但可能性還是有的。
不慌，問題不大。按時吃藥可以治療，以後面對同樣患有精分的來訪者，沒準會加深共情，提高治癒率……
「聽叔一句勸，精分水太深了！你們都別患上，讓本諮詢師來，術業有專攻，這個得精分的機會我必能牢牢把握住！」
李尋安按耐住心中的激動，盤腿而坐，雙目瞬張，精光四射，朗聲道：「報應從教見祖宗，先持清靜后論功。紅蓮花出青泥里，方信仙凡道本同！」
「精神分裂症，讓我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
李尋安就像是個馬上要洞房的新郎，面對床上坐著的嬌滴滴新娘急不可耐，想要親手掀開對方的蓋頭，見得精分的廬山真面目……
「古有神農嘗百草，今有我李尋安捨身上精分，寶貝，我來了！」
可惜，沒聲音了。
呼喚了兩聲，卻聽不到回應，李尋安有些掃興，索性不管。
「白特喵高興了！」
他照常起床洗漱，然後在床上開始了日復一日的早間正念冥想，他這不是在煉什麼武俠功法或者修仙接單，而是在練作為一名諮詢師的『內功』。
這種冥想可以保證他接下來的一天頭腦更加清醒，也能對情緒控制有所幫助保持內心的平和，僅此而已。
誰料李尋安剛剛進入忘我心流的狀態，那個聲音又突然蹦了出來……
【叮~】
【諸天萬界諮詢師系統綁定完畢，從今天開始，你就是A0001~A9999位面的心理諮詢師，對9999個位面中86795個生物的心理問題負責。】
【本系統由X**G位面獨家製作，不可取消綁定。】
「沒有方位感、聲音辨識度極高、語境和語意都清晰無比、從腦子裡傳出來、不是某個情緒強片段的回放。通過以上幾點判斷，這應該是較為少見的假性言語幻聽，伴有獲得系統的妄想癥狀？這什麼破妄想，可能不是精分！腦內腫瘤或雙相情感障礙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李尋安瞬間睜開雙眼，理智地做出了一連串的自我判斷。
「但怎麼會，之前我也只是有著輕微的躁鬱感覺而已，今天為什麼突然就產生了幻聽，這可是重度躁鬱症，沒道理啊！」
李尋安眉頭緊皺，內心雖百般不願相信，幻聽確實真真出現的，他出於職業素養，打算拿本子記錄自己的病情，同時回想近日誘發自己患病的原因，準備後續的治療。
「採取正念認知療法，開始第一階段自我治癒。」
草草定個計劃，李尋安便把本和筆放到一邊，自己再次盤腿坐在床上，平心靜氣閉眼冥想。
腦海的聲音即便再真切，他也是半點不信的。
系統？系統個屁啊！
作為一名專業的心理諮詢師，李尋安見過太多發生精神障礙者產生幻聽時的樣子。如果一個人患有重度精神障礙，幻聽的感覺會真實無比，甚至可以說比真實更真實，根本無法辨認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所以，李尋安自己是絕不會傻到去相信『幻聽』的，那太蠢了，反而會加重病情。
可是，腦海中的聲音仍然不斷響起，說的話甚至越來越多。
毫無感情、毫無波瀾，聽不出是男是女，滔滔不絕講個不停……
【人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活著？有多少人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從呱呱落地到壽終正寢仍舊懵懵懂懂。】
【人知道自己最想以什麼樣的方式活著嗎？人所做的每個人生重大選擇都是他們自己想做的嗎？】
【那些人們自認為的自主選擇，確定不是受到他人或環境影響所潛移默化的裹挾被迫？】
【人存在真正的自由意志嗎？人是否能夠完完全全地認識自己？】
【我不斷逃離的過去，宿命裹挾著我，我欲罷不能……】
【那些沒有被意識化的無意識里的因素，都會冥冥中引導、塑造著我們的生活，而其影響則被我們稱作是宿命。】
【有多少人能夠明白，宿命並非偶然，一切都是自己做出的選擇？人生的腳本在七歲以前就開始撰寫，甚至影響了你的性格從而影響了你此後的一生？】
【可悲的是，這腳本的作者並不是他們自己，可能包括但並不僅限於他們的父母、學校、朋友、社會、國家……這些周圍的人與環境撰寫了他們人生的腳本，賦予了每個孩子不同的角色性格，孩子在無意識中為了配合角色而改變，從而被迫書寫了一個並非自己自由意志的角色。】
【唯有發現人生腳本的存在，並加以改寫，才可能操控自己的人生，獲得真正的幸福。】
李尋安不再冥想，面色卻仍然冷靜，拿起筆在本子上奮筆疾書；
「非評價性、辱罵性、命令性、爭論性幻聽。這種幻聽極為特殊，排除因腦腫瘤引發的可能，躁鬱症幾率為高。」
「發作原因；所謂諮詢師系統，應當反應了自己潛意識中對諮詢師職業意義的質疑，對平凡生活感到的厭煩。對超脫、驚險刺激的人生的期盼和渴望……或許最近我該休息休息，旅個游。」
「治療方案1失敗；放任不理順其自然依舊無法接納，反而導致幻聽愈加清晰嚴重，森田療法無效，正念冥想也不能壓制！」
「治療方案2；採取思維阻斷療法與厭惡療法結合，開始第二階段自我治癒……」
隨後，李尋安扔下手中的筆，下床光腳站在地板上擺出了格鬥架，怒目圓睜，大吼一聲……
「狗東西！逼逼叨叨沒完了？！你爹我慣的你？！」
李尋安不斷的揮拳、踢腿，進行空擊，拳腳虎虎生威，招數銜接行雲流水顯示出了堪比職業格鬥運動員的素養，體力卓越毫不費力，而且他嘴上還在罵，語速極快，連大氣都不喘一個。
「我三歲學文五歲練武，二十多年來每天揮拳一萬下，打過的怨種牛馬能繞地球十八圈！」
「老子針對反社會型人格障礙、躁狂症等精神病，以及小偷淫賊殺人魔等變態都有著極其成功的應對經驗。縱橫一生，拳打第六精神病院，腿踢麓山監獄的殺人犯。什麼樣的人和畜生我沒見過！你有種跳出來看我干不干你就完了！」
一連串的芬芳語錄讓腦海中的聲音戛然而止，世界重回安靜，李尋安打完收功，若有所思。
「有效，幻聽已經消失，或許能把這個發現作為我的下一個論文主題。」
「極致的嘴臭，純粹的享受！」
「蒙上雙眼，我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博士學位證書和光明的未來。」
「想想，剛才是怎麼罵的？嗯，讓我們先從萬能的三字經開始，這句話特別解壓！」
李尋安再度拿起筆，打算記下自己的研究成果，正當他動筆的時候……
【第一批來訪者出自A0999位面，又名《無間道》。】
【第一位來訪者陳永仁，預約成功！】
【7月26日上午十點整，來訪者陳永仁將會準時登門，請接收人物心理評估檔案，做好諮詢前的準備工作。】
隨後，李尋安還沒反應過來，便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筆記本上憑空出現了一份牛皮紙袋。
沒有聲音，沒有預兆，憑空出現。
它就像是一直放在那裡那樣，但李尋安親眼看到了它憑空出現的過程。
「不僅僅是幻聽，這是更嚴重的知覺障礙！」
「恭喜自己！我他媽的真瘋了呀！！哈哈哈哈哈！！！」
李尋安的表情變得難以言喻的複雜，甚至有些癲狂，幾秒過後，他的情緒好像一下子又平緩了。
他面沉如水，緩緩拿起袋子，一邊翻看檔案，一邊聆聽那個腦海中的聲音。
「我應該直接給六院打個電話，讓他們給我預留個重症精神監護室的床位……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