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學渣的開場方式(上)
次日卯時剛到,正睡得酣暢淋漓的北堂墨仰躺在床塌上,錦被一端蓋在身上,另一端已不知何時掉落在地。
晨風吹來北堂墨於夢中抖了抖身軀,伸手摸向被自己踢掉的錦被,再次嚴嚴實實的滾成一團。
「世子!起床了!」
北堂墨懵懵懂懂間睜眸看了眼站在床邊的驚蟄,望向窗外還黑漆漆的天色,朝驚蟄擺了擺手。
順勢掀起錦被蓋到自己頭上,半晌一動不動,驚蟄見此蹲下身推了推躲在被窩裡的北堂墨。
「世子,今日是你首次上學一定不能遲到!」
「...」
「世子,今日南祁長公主都親自來作開堂課了」
「...」
「世子,今日慶毓光也會...」
「馬上洗漱!」
話語同時北堂墨突然掀被而起,唬得驚蟄愣怔原地,再回神時北堂墨已規規矩矩站在銅鏡前。
驚蟄見北堂墨伸手就去拿自己的衣服,忙端來放置在桌上的錦袍送了過去。
北堂墨揪起錦袍一角,瞧著那抹純白無暇,想起昨夜閣上公子所穿白衣紋路與之相似,揚眉道。
「這是?」
「世子入鄉隨俗,各國質子上學堂都是統一著裝,所以你也不例外,只是以往質子都是男子,所以你的是臨時趕製,你試試合身不?」
「噢!校服!我懂我懂!」
「校服?世...」
聞得驚蟄又欲追問,北堂墨懶得解釋掀開錦袍直接套到身上,別說這一身白還當真讓人瞬變飄飄如仙。
驚蟄見此也不蹉跎,為北堂墨整理起衣衫,梳了個簡單的髮髻用同色暗紋頭繩裝點,輕點胭脂一套而下穿戴完畢。
北堂墨站在銅鏡前轉了個圈,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甚是滿意。
「驚蟄,你感覺你家世子可還行?」
「我家世子自是明麗動人」
「我也...咕...」
肚內不合時宜的提醒聲響起,窘得北堂墨乾笑兩聲,轉眸看向驚蟄,惹得驚蟄噗嗤一笑忙喚來墨北準備早膳。
早膳后,北堂墨由著驚蟄帶領前往太學堂。
南祁國太學堂不同於皇城慣有的富麗堂華,集聚儒雅別緻端莊大氣,進殿可見環屋數米高架上裝滿了大小不一的書卷。
書架下殿堂橫豎各四排桌席,席上南祁國王侯子嗣以及各國質子悉數到位,唯有排列席位第二列第二個位置空蕩無人。
「聽聞昨日北昭北堂世子已入宮為質」
「我也聽說了,就是可惜了!」
「當初我可崇拜她了,未及弱冠便於巨靈恆武場勇奪第二,可真是了不得!」
「就是人品不好,欺國為情郎...」
南祁國丞相之子肖籟說話間看向坐在第一排第一位的南祁鎮南王世子慶風華,引得慶風華眉宇緊蹙。
他當然清楚肖籟為何故意看自己,不過是因為北昭國世子為了他哥哥才會如此,可正因如此他才更加討厭北堂墨,故而言語狠毒道。
「如此背信棄義之人,任誰都不屑一顧」
慶風華說罷眾人紛紛言笑取樂,而坐在第二列首位與第三位的東臨國質子帝無羈和西嶼國質子賀君誠充耳未聞,沉默不語。
「你說對吧!賀君誠?」
肖籟推了把坐在自己身後的賀君誠,賀君誠緩緩抬頭呡唇淺笑,不失禮節也不作回應,繼續低頭看自己手中的書卷。
肖籟見此心生不滿卻又不敢隨意放肆,轉頭看向帝無羈,正欲說話便見帝無羈冷眸斜視而來,嚇得瞬間坐正了身軀。
而此時,門庭處北堂墨一步跨進。
「那個...請問我坐哪裡...」
北堂墨話音剛落便被齊刷刷朝自己看來的目光給嚇了一跳,險些直接跳出了學堂。
學堂內瞬息安靜異常,北堂墨面露尬笑直覺一陣涼風吹過背脊,木納的抬頭望了眼書寫著「太學」二字的鑲金牌匾。
低頭看向堂上眾人嵌著驚悚、詭異、匪夷與揶揄的各色目光,下意識的噎了噎口水,這夥人敢情是等著一聲令下,準備群毆她嗎?
不行,我得鎮定...鎮定...定...
「北堂世子?」
正當北堂墨快要綳不住時耳邊突然傳來的美妙聲音,只差沒把北堂墨激動得熱淚盈眶,轉頭一看。
「卧槽!美人啊!」
「什麼?」
北堂墨尋著南昭然微愣的神情,連忙用手捂住雙唇,慌張的往後退了步卻未注意腳下門框,眼看就要跌個屁股朝後五體投地式。
美人身後熟悉身影映入北堂墨眼帘,接下來腰間被慶毓光輕攬,北堂墨本能抬頭迎上慶毓光嵌著嘲諷的目光,脫口而出。
「牛掰啊!」
「...」
「北堂世子...你...」
南昭然不明北堂墨話語,只見北堂墨五官皺成一團目不轉睛的盯著慶毓光。
她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或多或少有所耳聞,正琢磨是否要化解尷尬時慶毓光率先開了口。
「世子請」
北堂墨聞言偏了偏頭不作回應,反正臉都已經丟得所剩無幾也不差這零星半點,所幸順著慶毓光引領到屬於自己的席位。
豈料北堂墨剛坐定,負責太學教書的老先生便跨著穩健的步伐入了學堂,眾人見此起身作禮,北堂墨也不怠慢跟著起身行禮。
「老先生好!」
「好,都入座吧!」
老先生一聲令起,學堂內整齊劃一紛紛坐下,北堂墨皺著眉頭不情不願的跟著坐下,環視四周突然一愣。
她左邊這位公子不正是昨夜偷窺美麗公主那人嗎?
北堂墨心中好奇,自然看得起勁,以至於動作太過直接落入老先生眼裡,惹得老先生重咳一聲。
嚇得北堂墨按翻了桌上硯台,飛起墨汁落到臉上成了張名副其實的花貓臉,引得眾人哄堂大笑,氣得老先生呵斥道。
「北堂世子,這可是北昭國獨有風範?」
老先生說得毫不客氣,聽得北堂墨心中忍無可忍,懟我可以別帶上北昭國,一國風範北堂墨可承擔不起。
北堂墨嘴一撇抓起衣袖往臉上一擦,仰頭直視老先生,毫不客氣的回懟道。
「聽聞南祁恪守禮節,本世子初來乍到,好奇有何不可?」
說話間北堂墨瞄準書桌重心弱點毫不客氣的用力一拍,桌面斷裂響聲配合北堂墨突然拔高的質問嗓音,在眾人皆知北堂墨過往厲害的印象中顯得尤為擲地有聲。
「難不成這匪夷揶揄也是南祁國待客之道!?
「你!」
「老先生有何指教!」
北堂墨表面說得鎮定,實則內心慌得一匹,學堂之上氣氛詭異,北堂墨與老先生四目相對,頗有一股你要再多懟我北昭國一句,信不信這張桌子就是你的下場。
「...」
「...」
南昭然瞧著兩人僵持不下,行至老先生身旁,好生勸慰道。
「老先生消消氣,北堂世子初來乍到,莫傷了和氣」
老先生看了眼南昭然,心知南昭然話中深意,望向仍盯著自己的北堂墨,轉頭回稟南昭然。
「長公主說的是,今日臣看在長公主面上不再追究。」
「老先生快請坐」
南昭然聞得老先生鬆了口,連忙扶著老先生入座,堂上侍奉奴才也迅速為北堂墨換了張新桌。
北堂墨瞧著新換的書桌,不由得感嘆起自己往後的人生,第一節課就把老師得罪了,接下來的日子可真不好過啊!
思索間北堂墨一抬頭見南昭然沖自己禮貌顏笑,頓覺心花怒放。
「果真是人美心也善,擱我心裡我也愛...」
北堂墨小聲嘀咕落入右手邊賀君誠耳中,引得賀君誠餘光輕瞄,尋著北堂墨一張花貓臉還鎮定自若的模樣,嘴角含笑。
這可是他入南祁國以來最有趣的質子開場,不虧是存於傳聞中的人物,真是百聞不如親見很有意思。
賀君誠瞧著瞧著就對上了北堂墨轉頭而來的目光,竟也臉不紅心不跳,從桌下伸出手指朝北堂墨豎起兩個拇指。
北堂墨雙手抱拳向賀君誠拱手回禮,兩人不著痕迹的眉眼相交又同時轉頭看向講學台。
知音啊...
難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