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佛本是魔

「阿彌陀佛！」

「佛，本是魔。」

轟——

明凈放開了對意識的桎梏，摩羅如明鏡般的本我意識，之上最後一點「塵埃」，被無形之力撣落。

剎那間，無盡璀璨佛光從摩羅幽暗瞳孔深處湧現，無處不在，無物不侵，直至概念之底。

金光淹沒了碑界，蔓延之勢絲毫不減，幾乎同一時間就突破了灰寂之地，順諸天漩渦而上，不計其數的諸天被佛光籠罩，連最前線的糜爛戰場也不可避免。

「這，這是……」

「神聖光耀之日再現嗎？！」

無邊戰域，怒吼廝殺突兀的沉寂下來，陷入了短暫的靜謐之中，無窮彼岸皆身影凝滯，瞳孔猛縮。

此情此景與十三無量衍紀之前的那一幕何其相似，一樣的金光璀璨，一樣的無法看清光輝的底細來歷，自然而然，所有存在便本能的將兩者聯繫到了一起。

就在此時，一道若有若無，又無法屏蔽的呢喃梵音，在無盡眾生耳畔響起。

『佛本是魔，超脫者·魔佛·大須彌摩羅六道輪迴天尊——』

天地之音！

這是有存在踏入超脫極境，無盡諸天之意志有感，自誦尊號，匯聚而成的靡靡道音。

聲勢之浩蕩，波及之無垠，簡直難以想象，與狠人大帝成就超脫之時顯化的異象，宛如雲泥之別。原因在於，幻想之海的所在，遠離了諸天漩渦，諸天意志難以感知，自然無法做出反應。

「超脫者！？」

「誰？！是誰？究竟是哪方勢力走出了超脫者——」

靜謐戰場，頓時陷入喧囂之中，消失無盡歲月的超脫者再現，毫無疑問會徹底改變戰局，無論是黑災異族，還是人族，都陷入了惶恐之中。

跪地叩拜，大聲祈禱，祈禱這新晉超脫者是己方存在，否則……

大禍臨頭矣！

「這就是概念之力嗎？果然美妙，強大絕倫！」

摩羅，不，此時應該是明凈，緩緩睜開沉靜溫潤雙眼，身影一晃，枯槁佝僂的身軀，頓時化作俊逸青年模樣，漆黑長袍也被乾淨純白的僧袍取代，這是小和尚的本相。

摩羅的超脫之法，倒是與耶和華很相似，對方是光暗兩面，而他是佛魔一體，本相為「魔」的摩羅，此時正沉寂於意識深處。

摩羅老老實實，按照約定將意識暫時交給他主導，明凈心知，與其說是摩羅有多麼守信，倒不如說是白東臨的面子足夠大，實力足夠強，壓迫得摩羅哪怕成就超脫，也不敢放肆。

思及於此，盤坐了無盡歲月的明凈緩緩起身，眸光微動，視線跨越重重時空維度，看見了乾元大陸，看見了小回山上那道孤寂身影，不由恭恭敬敬合十一禮。

「白兄，你的意思，小僧明白。」

聽見此言，沉寂中的摩羅心中一顫，果然，這兩個傢伙在暗中早有聯繫，幸好沒有亂來，沒想到這位會如此看重明凈小和尚。

至於明凈到底明白了什麼，白東臨又有什麼目的，摩羅對此則是一無所知了。

「小僧去了。」

說罷，明凈赤腳踏入概念，瞬間遠離灰寂之地，向前線戰場而去。

十方庇護，只針對黑災生靈，余者進出倒是無礙。

……

惟一真界中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灰寂之地首當其衝，自然引起了各方反應。

玉京神山，大殿中心盤膝而坐的身影，緩緩睜開雙眼，斑斕光輝驅散了幽暗。

「摩羅，等了你九個無量衍紀，終於踏入超脫了嗎？」

「算算日子，剛好也到父親所說的那個時間節點了，好在沒耽誤正事。」

白源眸中異彩閃爍，得益於上一世的饋贈，他先摩羅一步踏入超脫之境，但有些事情，他不適合露面，不得不交給摩羅去做。

按下思緒，白源不敢耽誤了父親的謀划，手指輕點虛空，一張張蘊含無上意志的法旨，接連激射而出。

「白玉京十二樓主，五方城主，聽令！」

「時空管理局，執劍者，生命法庭……眾人族泛諸天至高勢力聽令！」

「灰寂之主最高法旨，命爾等率其麾下一切力量，即刻前往前線，殲滅黑災！」

「不得有誤！！」

鏗鏘有力的聲音，充斥著不可違逆之意，再加上那法旨之上獨特的，屬於灰寂之主的渦流之力，無盡人族強者皆神色肅穆，躬身領命，不敢有絲毫違抗。

「吾等，聽令！」

轟——

橫跨一億九千萬超念的灰寂之地，無垠無邊，此時驟然升起不可計數的諸天戰艦，巍峨神殿，一道道氣息恐怖的偉岸身影，遮蔽了蒼穹。

隨著一聲驚雷炸響，天際浮現眾多由渦流之力匯聚而成的漩渦通道，漆黑幽邃，只需跨過，就可瞬間抵達諸天漩渦的任何一處角落。

這便是灰寂之地作為戰略要地的意義所在，再加上白東臨留下了可操控的渦流力量，將這一價值又驟然拔高。

「開！拔！！」

咚！咚咚！！嗚！嗚嗚嗚——

戰鼓雷鳴，號角嘶吼，黑壓壓看不見邊際的人族大軍，化作一條條斑斕洪流，瘋狂湧入漩渦通道之中。

「勝！勝！勝！！」

「人族！無敵！！」

「人族！必勝！！」

只有十境以上的存在，才有資格踏入這前所未有的恢宏戰場，灰寂之地留存著更多的生靈，他們不能前往前線，只能立於大地之上目送，以聲嘶力竭的咆哮，對人族大軍報以無限的期許，祝福，盼其凱旋。

哪怕漩渦通道足夠龐大，數量也足夠多，但也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人族大軍才全部傳送完畢。

「拖了如此漫長的歲月，黑災終於上鉤了，再加上異族的力量也被極大的削弱，此時此刻，正是我人族入場的最佳時機！」

「想必事後，異族對於救世主一般的人族，歸附起來心理障礙也要小上許多，父親大人，孩兒的做法，不知您老可還滿意？」

大殿依然靜謐，只有白源的自言自語回蕩，跟以往一樣，並未得到白東臨的回應，他心中深知，此時的父親大人正處於最關鍵的時刻，一點也不可分心。

「大哥！」

砰！哐當！

殿門被粗暴推開，一白一紅，兩道身姿曼妙，臉罩白沙的身影，踱步而入。

「我們也要上前線，為人族殺敵，為父親分憂！」

「二妹，三妹，你們……唉！」

白源眉頭緊蹙，看著自己這同父異母的妹妹，感到有些頭疼，對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心知這一次跟以往一樣，也勸不了了。

從出生至今，從未見過父親一面，唯一了解父親的方式，都只在各種傳說之中，此次想踏入戰場殺敵，是為了引來父親的關注嗎？白源眸光閃爍，已看穿了二女的心思。

「行吧，去也可以，不過……」

「真的！？」

二女心中一喜，本以為還需要撒潑打滾，沒想到這一次大哥如此開明。

「為了安全起見，你們需帶上它們。」

「泣血！」

白源伸手一招，斜插於殿外巨石之上無盡歲月的猩紅長劍，微微一顫，激烈嗡鳴著飛射而來。

「生死輪盤！」

轟隆隆！巍峨無量的玉京神山，竟然在轟鳴中拔高數寸，隨即一道黑白神光激射而出，盤旋落在白源手中。

「泣血與生死輪盤，皆是父親大人的貼身器物，具備莫大威能，有它們的護佑，可保你們無恙。」

「多謝大哥！」

二女接過寶物，一臉驚喜，不在此物的強大，而是它們都曾經跟隨父親左右，若不是顧及形象，她們恨不得用臉去蹭一蹭，以感受父親的氣息。

「咳咳，去戰場上玩玩就行了，別太過火了。」

白源出言敲打，他乃是源點之主，身份特殊，以防引起源初黑光的警惕，他暫時不能離開灰寂之地，需要十方庇護隔絕自身的存在。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再見——」

看著二女跨越漩渦離開，白源目光微沉，看向了神殿最深處，那裡存在著一方奇異時空，無盡虛無中只孤零零懸浮著兩尊華美的水晶棺槨。

「母親大人……」

棺槨之中，沉眠著紫皇與憐心，她們之所以自我封禁，並不是承受不住歲月的侵蝕，而是無法忍受相思之苦。

因此，在白東臨閉關三萬萬萬億年之後，便自封意識，陷入無止境的漫長沉眠。

「快了，快了，父親大人很快便能終結這一切！」

「哼，便以黑災的寂滅，為開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