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煮熟的鴨子

林冬青容色枯槁，鶴髮雞皮，張著大嘴不斷吸氣，像是填不滿的無底洞，不斷吞噬著空氣。

似乎所有的氣體都被他吸走，房間里頓時窘迫逼仄，壓抑著眾人。

林樺撲倒在床前，握住父親的右手，關切地問道：「爹，你感覺怎麼樣？」

吳奉先道：「這是迴光返照。」

一個只能喝粥渡日孱弱無力的人，突然爆發出這麼大動靜，除了迴光返照，別無解釋。

關係到性命安危，玉溪也怕出事，忙上前檢查，沒有注射腎上腺素后的不良反應，大口吸氣，說明葯起了作用，開始促進糖原和脂肪分解，增加了組織耗氧量。

「怎麼樣？」夏芸秋雙手捏緊裙擺，手心浸出細汗，成敗在此一舉，不容有失。

玉溪鬆了一口氣：「暫時無恙，需立即配藥，才能真正將老爺救回。」

林樺道：「有勞李大夫。」

「這不可能。」吳奉先認定是迴光返照，哪會聽信小丫頭的一片之詞，遂上前把脈，卻見脈博有力，比自己更強幾分，哪像久病卧床的老人。

「怎會如此？」

現代醫學又豈是蒙昧的古人能理解的，玉溪不再管她，帶著夏芸秋出門抓藥，留下吳奉先怔怔發獃。

冉浩文一直盯著玉溪，見其臉上露出狡黠笑容，不由莞爾，側身抿嘴偷笑。

夏芸秋察顏觀色，知道事情成了一半，接下來只需無條件支持林邁兮，就能治好老東西，哈哈，這林氏家主的位置就是煮熟的鴨子。

但如果林邁兮在治好林老爺時突然反水，煮熟的鴨子就飛了。

必須將林邁兮控制在自己手上。

走出府門，夏芸秋恐嚇道：「雖然你證明了你的醫術，但醜話我說在前頭，如果我不能坐上林家家主之位，你的好日子也不會有幾天，夏氏一族在大名府雖比不過陸氏，要殺死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你不用嚇唬我，首先我不是嚇大的，其次我這個人雖然不是大丈夫但說話也是一口唾沫一個釘，一向說話算話。」

「好，希望我沒有看錯人，我也給你一個承諾，它日我成為林家之主，你可以提一個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也不推脫。」

玉溪淡然一笑，不置可否，這不就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

不過像她這樣的人，能給出這麼大承諾，也算下了血本。

真是奇怪的世界，每個人都以為自己能成為操棋之手，也不知哪來的自信。

夏芸秋急欲收攏人心，拉住李邁兮的手，替其不滿道：「你說我們女人哪點比那些男人差，就拿妹妹你的醫術來講，不比那鳥御醫聖手強，為什麼處處受他們管制？」

「二少奶奶能如此想，可見是少有的女中豪傑，我一慣認為世間萬物皆分陰陽，乃是平等互惠的關係，二則之間缺一不可，只要做到自立自強，咱們女人也能頂起半邊天。」

「不曾想妹妹有如此見識，不知哪家男兒有福氣，能娶到妹妹。」

「為什麼就是男人娶我，而不是我娶男人呢？」玉溪反問題。

她有外掛在手，又兼具現代人的思維，假以時日定能橫行此間，又何需委身寄人籬下，仰人鼻息？

「不想妹妹有如此雄心壯志，只可憐我已嫁作人婦。」

夏芸秋顧影自憐，腦中俱是三從四德翻滾，身在大戶人家雖然不愁吃穿用度，可惜婚姻一事不由自己作主。

否則怎會嫁給一個草包？

玉溪突見其流露脆弱一面，倒生同情之心，隨口道：「誰定男人就可三妻四妾，而女人只能守著一夫？」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