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解脫

「這葯…我就問問，這葯兌換好貴的，你從哪來的？」

江一麟被她盯的發毛，摸了摸鼻頭，「就是問問，就當看在我剛剛救你的份上…如果這葯剩下了，能不能給我點兒？我兄弟在這…你也看到了…」

危荼有些為難。

她看向被江一麟安置在一個漂浮物上的林澤。他似乎還在昏迷，生死未知。

可是…她為什麼要救一個仇人啊！

雖說她剛剛打算殺的江一麟救了她，或許本性不壞，可是這林澤，無論是蘇淇被渣的記憶還是自己的經歷告訴她，這貨就是實打實的黑心。

危荼扶額。

欸？手好像可以靈活活動了。精神似乎也好點了。斷裂的骨頭似乎也接上了，就是內傷沒好完全。腹部依然隱隱作痛。

葯都幹了半瓶了，應該是葯的等級不夠吧？

危荼顫抖著起了身，把手中的瓶子遞給黃毛。

江一麟正要千恩萬謝，眼神卻剎那間凝固。

危荼正要回頭，卻瞧見一個黑影略過，濕淋淋的東西糊了一臉。

藥瓶清脆落地的聲音，和什麼重物砰的一聲掉到地上沉悶的聲音。

怎麼…她抹了一把臉，濃重的血腥味。

手上果然滿滿的鮮紅色。

「黃…」

她怔住看向地上。

眼前的江一麟前一秒還在和她說話，下一秒居然已經人首分離了。

黃毛的人頭落在屋頂地面上，兩片嘴唇還在顫顫的張合，兩隻眼睛還在注視著危荼，似乎死不瞑目。

危荼扭過頭愣了下，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旁邊林澤的身體也被一分為二了，如果說剛才昏迷還沒死，現在也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遍地血液殘骸，彷彿修羅場一般。

她恍然回過頭，一個熟悉的黑色影子佇立在她身後，肩上架著把唐刀。

這張臉正是八號，他清俊的臉上沒有粘上絲毫血液，卻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喜歡這種血腥的殺人方式…只是我的槍剛才打架時子彈用光了…」

八號猶猶豫豫的開了口，眼神移到一邊。

「想要完成任務出副本，只能殺了他們。而且…這個一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

「行了。」危荼嘆了口氣打斷他，無可奈何的把臉沉到水面洗了洗。

冰涼的水扑打在臉上，血腥的味道似乎並沒有因此減少。她洗臉的動作滯了下。

「你不用跟我說這麼多，按你的行事風格做就行。既然我們是隊友，你的決定對我無害。」

她長長吐了口氣。

只是…在文明社會生活了這麼多年，突然動不動看到這種血腥的殺人的場景，不同於那位瞬間死了的二號，剛才和她說話的人還救了她的命…況且那麼鮮活又直接的方式死在她面前，心裡還是略微有點隔應。

黎清點了點頭，也沒有在說什麼。手心裡剛剛殺人那把唐刀瞬間消失不見，朝著危荼身後走去。

他這是去哪？

危荼好奇的回頭，卻看到黎清蹲下，手臂伸進水底，居然抱出了一個人。

這…這不是白楓嗎！

他懷裡的這少年身量嬌小，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出氣多進氣少，渾身濕透，胸口插著一柄還未拔出的箭。

是江一麟的箭…

剛才沒看到他人，還以為自己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被江一麟害了…

八號果然沒殺錯他！

危荼恍然明白過來，恨恨的兩步並一步跑了過去，才看到八號已經給白楓灌下了一些藥粉。

看樣子正是八號受傷那天吃的藥粉，和自己剛才骰子空間送的回春散有點像，只不過瓶子看起來更高級些。

「多謝你了——」

危荼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好你及時趕到了，恐怕再過一會我也會和白楓一樣了。」

「沒事。」八號還是那個不苟言笑的八號，收到道謝反而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動作頓了頓，不知道用了什麼把藥瓶又收了起來，從懷裡拿出一顆珠子。

危荼走近了些瞧，正是當初八號進入水底和蛇怪大招最後拿走的那顆東西。

不遠處的長發蛇怪明顯遭了重創，雖然沒死，看起來卻氣息微弱。

想來是原本那天和八號就受了重傷。所以這次來抓他們也是動作緩慢，以至於被黃毛好幾箭就射成篩子再受傷不能動彈了。

此刻蛇怪看到八號手裡拿的珠子，卻面露急促之意。不顧身上的冉冉留著黑血的傷勢，竟然匍匐著用盡全力向他們所在的屋頂爬來。

「還…我…」

她的聲音粗啞的像台破舊的鼓風機，努力發出最後的聲響。

「你護了這麼多年的這件東西，你可知道它是何物？」

八號眼中似乎有憐惜之意。

他閉上雙目，手裡的珠子突然光芒萬丈。綻放出千瓣金色蓮花，美不勝收，中間所託之寶珠大有褪去一層掩飾展露出本真的樣子。

他再睜開眼，竟然是一副金瞳。似乎不帶一份感情又彷彿慈悲萬物。

這是咋了？危荼茫然的看著八號，感覺有點陌生，他在使用這件道具時候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已經為你報了仇，安心入輪迴吧。」

下面的蛇怪卻似乎被這光芒吸幹了精氣，身上的鱗片乾枯一片片脫落，手臂也拚命阻擋著眼前的金光。

最後蛇尾居然消失，分散成兩個女孩的魂魄，半透明的顏色彷彿風一吹就會散…

只是，兩個？

其中一個是謝紅冰沒錯。她似乎恢復了生前的模樣，另外一個女人，卻是沒見過…

「佛滅——解脫。」

八號的聲音落了地。

兩個搖搖欲墜的魂體眼神中已然看不見半點怨念，她們朝著八號的方向鞠了一躬，在空氣中飛散成點點亮光消失。

危荼環顧四周，周圍的一切都大變樣了。沒有河水覆蓋地面的汪洋，也沒有八十年代老舊的房屋矮樓。他們幾個人，正像是剛進山一樣背著各自的包攀爬在山林里，旁邊停著輛裝滿物資的車子，而前面穿過叢林綠葉的日光格外透亮耀眼，似乎就是這片林子的出口了。

原來他們一直都沒有進過村…

危荼倒是沒有看到被淘汰的幾個人的屍體，只有她，八號，地上剛剛轉醒的白楓，三個人。

一切恍如隔世。

「我想問…」

危荼急匆匆的開了口，前面的八號卻似乎早有預料的接上了她的話。

「繼續去完成任務吧，你想知道的，我路上會慢慢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