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心字成缺,禍妃決絕(2)

第一卷 心字成缺,禍妃決絕(2)

「她說……早死早超生。」溫之瑤偷覷了慕容鉞一眼,又求助地看向貴妃,怎奈貴妃嘴裡嚼著「御賜」的糕點,說不了話。

好在計劃進行地還不錯,該說的都說了,就等著上鉤的慕容鉞繼續發問,怎料慕容鉞竟對傳聞中的邪火沒有興緻,反而不怎麼在意地打量著溫之瑤:「你們姐妹不甚相像啊。」

「是的,因為姐姐和嬪妾並非同母所出。」溫之瑤的聲音變輕,一雙眼睛卻好似蘊著露水般瀲灧,預備將醞釀好的說辭娓娓道來。

「哦。」誰知慕容鉞只淡淡地應了一聲,絲毫沒有再追問的意思。

溫之瑤不敢多話,畢竟溫之莞的勇氣不是誰都有的,只得隨貴妃一同給慕容鉞斟酒夾菜,而後又彈了兩首曲子,算是博了新晉秀女的頭籌。

*

慕容鉞再見到溫之莞時,已是兩個月之後,而且是一場無心插柳的相遇。

那夜,他批完奏摺,覺得心頭煩悶鬱熱,遂想去湖邊走走,便讓心腹內官執著一盞宮燈,引他出了未央宮西殿的角門,徐徐朝御花園的冰月湖走去。

冰月湖的湖水清冷澄凈,不論春夏秋冬皆漫著幽幽薄霧,月亮倒映在湖中都彷彿凝冰一般,故因此而得名。

慕容鉞讓內官在遠處等候,自己則負手站在湖畔,低頭看著那輪清亮幽寒的滿月出神,不知過了多久,他惘然察覺湖邊竟不止他一個人。纖細的身影宛若一片柔綽的羽毛,在氤氳的水霧中輕輕搖漾。

他轉過身,見溫之莞在離自己幾丈遠的位置,一手拿開燈罩,一手執著蠟燭剪,熄滅燭火。

由於冰月湖是賞月佳境,湖畔特意放置了許多宮燈,熄燭火的時間也比較晚。原來她被六尚安排做這項苦差事,倒還真是與火有緣。

寂夜漫漫、涼風凜凜,她那梨花著露、芙蕖凝霜的臉頰卻平靜如斯,別說是懼怕或憂思,簡直是不沾一點煙火色。而且,她顯然未看見自己,亦或是視而不見。

慕容鉞也不開口,默然等著她走近,待撞個滿懷,看她還如何裝作不見。沒想溫之莞這次居然比殿選時要識時務,在離慕容鉞一丈遠的宮燈邊看見了他,俯身行禮,但沒有說話。

她用手中的蠟燭剪蓋滅了火焰,將綢絹燈罩罩好,卻又不放心似的,低頭看燭線上的那縷輕煙,直至煙滅,才移步走開。

「要給皇上留一盞嗎?」

「不用。」

她微微頷首,繼續做她的差事,慕容鉞可沒有她那耐性,沉默了一會,終忍不住追問:「你不想說些什麼嗎?」

「皇上深夜來此散心,難道不是為了尋清靜?」

「你還不夠清靜嗎?」

她淺然一笑,有種撥開雲霧見明月的清心之感,慕容鉞輕吸了口氣,濯清漣而不妖說的就是這個意境吧。

「你妹妹說殿選的事,是你想引起我的注意,我看你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嘛。」

「其實……也未嘗沒有呢。」溫之莞在湖畔的白石上坐下,她的坐姿幽雅如蓮,霜色絲裙扇形鋪開,借著陰藍的夜色和湖面的灧灧薄霧,宛若一隻神(秘)貝殼幻化出的絕色佳人,正欲傾吐她的秘密:「皇上是想知道命中邪火吧。」

「我五歲的時候,有天夜裡房間著火,滾滾濃煙中無處可逃,娘親便把椅子疊在書桌上,奮力將我托向房梁,讓我從天窗爬出去。」溫之莞黛眉緊蹙,伸手捂住右額:「逃之前,娘親用浸水的披帛蒙住我的臉,囑咐我千萬要把臉護好……」

她傷慘一笑,唇邊又漫起初見時的那抹嘲諷:「女子,難道就只能依靠美貌生存嗎。」

慕容鉞走到她身邊,用食指去揩她的唇角,似想將那縷嘲諷和隱痛抹去,刻意用輕鬆的語氣道:「怎麼說呢,美貌雖不是唯一,但可以開啟方便之門。比如說,若不是你生得美,殿選那天我就要治你的罪了。」

雖說此情此景,這番調侃不合時宜,但慕容鉞還是忍不住想試探,看她和其它嬪妃究竟有多少不同。然而頃刻間,他就後悔了,他清楚地看到她眸中燃起火焰,宛若冰湖中綻開的詭艷花蕊,相傳忘川河畔,就有怨魂染作的血色花朵……

「對、對不住。」

「沒事,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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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宮浮華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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