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誤會
「諾,師妹,我廢了好大力氣才給你弄回來的!」德純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本心法,但是卻沒急著給她,而是皺起了眉頭還是有些擔心,「可是…我總覺得師父師娘不讓你修練總歸是有他們地道理,你若是強行修練我擔心你身體受不住該如何是好……」
坐在床上的少女面帶憂傷和企盼地看著德善,「…師姐,我不願一輩子就這般成為廢人,不論如何,我總是要試一試的……若是爹娘怪罪你,一切有我頂著,你放心吧!」
德善搖了搖頭,一咬牙還是將心法遞給了那少女。
……
畫面又是一轉,那病弱少女盤膝靜坐在床上,面前攤開的便是那本心法,看那少女模樣,似是已經開始嘗試了。
只見她一開始皺著眉頭,彷彿進展十分不順,不知道過去多久,她卻依舊堅持著,突然她睜開雙眼,眼中喜悅之情散發出來,趕緊又閉上雙眼想要繼續下去。
突然異變突起,那少女面色徒然一變,慘白至極,渾身抽搐起來,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暈了過去。
「師妹!——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德純原本開開心心地過來探望師妹,手中還端著一碟子師妹最愛吃地果脯,推開門卻見到這般場景她嚇得語調都變了,手中玉碟落地而碎,果脯滾落了一地。
「怎麼了!」那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聲音中帶著幾分緊張,他聽見德純的呼喊聲變立即趕了過來。
「憐兒——!這是怎麼回事!」緊跟著進來的是師娘婉兒,見到女兒屋內的情況面色大變,撲了上去抱住那暈過去的少女,沖男子喊道,「正明你快看看我們的女兒,她究竟怎麼了!」
男子走上前去,握住女兒的手腕,眉頭緊鎖,一番救治后看見少女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總算舒了一口氣。
「你有什麼話好說的?!」男子手中拿起那本心法,眼含失望和凌厲,看向縮在角落的德純。
德純嚇得臉色發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嘴唇抖了幾下,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求助地向師娘望去,卻見師娘抱著師妹頭都沒抬起來看她一眼,渾身都散發著冷意,彷彿也在責怪她,德純心中痛極,師父和師娘連一句解釋的話語卻都不願意聽便已認定是她的錯,淚珠終於忍不住地滑落下來。
……
王語嫣心中有些著急,想替德純解釋幾句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這樣畫面又是一變,這一次卻是德純的畫面。
德純又長大了些,身材也拔高了許多,只是過去的天真已經從她臉上再也看不見了,整個人身上散發著冷漠陰翳的氣息,她臉上帶著幾道傷痕,頭髮也十分凌亂,形象十分狼狽,身上地衣服也處處破損,還有血跡隱隱透出,彷彿與什麼東西大戰了一番。
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茂密地叢林,眼中閃過一絲不明意味地光芒,手中掐訣遁光一閃很快便飛回了洞府。
正明真人與道侶婉兒正坐在樹蔭下聊天,一副溫馨愜意地感覺,德純看見這一幕,撇了撇嘴角,當即換了一副模樣,面帶驚恐眼淚湧出,老遠便大聲呼救道,「…師父,師父,不好了!師妹她不聽我勸,跑進了山裡玩耍,遇見那雷翅雲雕,徒兒無能打不過那雲雕,師妹……師妹她……被那雲雕給抓走了……師父,你快去救她……」說完她噴出一口鮮血,便倒地暈了過去。
二人一聽面色大變,正明真人回頭交待婉兒,「我去救女兒,你留下照顧德純,放心!我絕對將憐兒好好帶回來!」不等婉兒答覆,遁光一閃便離去了。
婉兒心中大急,看著地上暈過去的德善,又看了看離去的丈夫,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卻沒看見緊閉雙眼的德純,唇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
……
王語嫣心中嘆息,那憐兒怕是不好了,德純這般行事,怕是與她的名字所含的寓意越行越遠了,凝神看去畫面又是一轉,她忽地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室內一片狼藉,滿是打鬥的痕迹,雪白的牆上、桌椅上、床幔上被濺滿了觸目驚心的血跡,一個女子靜靜地趴在床上已然冰冷無息了。
那女子正是婉兒。
推開房門的正明,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嘴唇蠕動了一下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他踉蹌著往前走了半步,卻彷彿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摔倒在地又毫無知覺的爬了起來,從門口到床邊好像走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正明顫抖的嘴唇已經發青泛紫,喉間發出嘶嘶的聲音,如同斷裂的聲帶滿含劇烈的悲痛而又充滿恨意和不甘,他雙手哆哆嗦嗦的覆上了婉兒早已涼透了的面頰,驀地猛然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抱入懷中,一聲響徹雲霄支離破碎的聲音終於衝出了喉頭,「啊—————!」
王語嫣被他那幾近癲狂的傷痛之意震徹心扉,默然凝噎,心中深深地嘆息,畫面又動了起來,她愣愣地就這般看著畫面旋轉起來,帶她來到了下一個場景。
荒涼的兩座墳墓,雜草叢生,墓碑上的字跡已經在年月的風化剝蝕之下看不太清楚了,一個女子被如同破布娃娃般卸了手足扔在了這兩座墓前。
一個滄桑冷透了心扉的聲音響了起來,「如今,在將你救回來又親手將你撫養長大的師娘和你講你當成親姐姐一般信任的師妹的墓前,你說,說個明白,我便讓你死得清楚。」
那白髮蒼蒼彷彿耄耋之年的老者竟是正明真人,而那女子,不用想便能知道應當是當年的德純了。
德純被卸了手腳,像個木偶般只有臉部五官可以動了,她臉朝著師娘和師妹的墳墓,帶著無盡的痛苦和恨意笑了起來,幾乎岔過氣去,「你們…口口聲聲將我當做親人,卻何曾又真的把我當做親人,…當年師妹不能修鍊求我幫她偷來心法,她心脈受創又不是我的緣故!你和師娘卻怪罪於我,那般冷漠的眼神,彷彿我是多餘的塵埃…呵呵呵呵…」
她以為自己早已不會在乎了,卻在說起來的時候,眼淚卻還是一滴一滴的控制不住地滑落而下。
「…你們這些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偽君子,既不願真心待我,又何必救我?自從有了師妹,你跟師娘何時再多看過我一眼?我做的再好你們都不會再施捨我一個關心的眼神…她體弱她年幼她任性她可以做任何事,我不能,她有任何的事情,但凡與我沾邊便永遠都是我的錯…就連那…原本師傅答應要贈予我的天心丹,她一開口,便立即給了她…還有那柄夢引,她當初嫌舞劍不如綾緞好看自己選了綾緞,卻明知師娘打算將那夢引傳給我,偏要橫刀奪愛…我說…我說出口,你們便能改變嗎!」
說著她劇烈的咳嗽起來,彷彿心脈都被咳碎裂一樣,唇角溢出一絲鮮血,混著眼淚在地面飛濺起朵朵血花。
正明真人恍若不見,枯瘦的臉頰上層層疊疊的皺紋隨著怒極的表情顫抖了起來,他悲愴地看著妻女的墳墓,搖起了頭,竟是這般…可笑莫名的原因…
「…經因為如此可笑的原因,你便將你師娘狠心殺害不顧念多年養育之恩?卻是可笑…可笑至極!…」
「你以為,你跟我師娘所說的話,我沒聽見嗎!」那德純冷冷笑道,用力抬了抬頭彷彿想看看正明真人的表情,卻根本無法動彈,又放棄了重重的砸回了地面。
「…當年你跟師娘口口聲聲一邊說著當我如親生女兒,卻一邊在背後暗道後悔當年收養我!你以為!我沒聽到嗎!哈哈哈哈哈哈哈…正明!我就是要你後悔!我得不到的!就全部毀掉———」
突然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雙目依舊圓睜著瞪向面前的墓碑,面上保留著那恨中帶痛的冷笑,卻再也沒有了生息。
那墓碑上刻著血一般的字跡:愛妻慕容婉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