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9 毀滅既新生

如果是看一場緊張刺激快節奏的戰爭電影，加上精良的視覺衝擊效果，能讓人在觀影之後意猶未盡，大呼過癮。

這樣全程無尿點的電影，看了一次，還能想著什麼時候再來個二刷。

然而，雷火小鎮外震撼人心的戰鬥，程程卻不忍直視。

觀戰沒多久，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死亡，從來不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面對生命的消逝，總會令人感到心情沉重又壓抑。

有一種說法，不管是什麼事情，經歷多了，就會變得麻木。

咋聽起來，似乎還有點道理。

然而細細品味，或者說身臨其境的感覺，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見過太多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程程並不會因此就對死亡麻木。

對死亡的敬畏，就是對生命的珍視。

程程早早就回到飛堡裡頭一個人呆著，由雷虎王時不時進來彙報一下戰況。

雷火小鎮外的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

進攻一方的雷火秘境生靈，不管付出了多少生命的代價，依舊在飛蛾撲火般自取滅亡……

「家園……家園……」

進攻號叫一般的咆哮聲，從為間斷過。

而防守一方的天驕盟，同樣是損失不小，最先出戰的一千座飛堡，幾乎就損失了一大半。

只不過，天驕盟的底蘊實在是太強大，損失一座飛堡，就會有另一座新的飛堡頂上。

因為誰都知道，雷火小鎮即便是被攻破，那些雷火秘境土生土長的生靈，在沒突破聖獸境之前，無法通過傳送陣離開秘境。

天道法則如此。

並非天驕盟的殘忍。

在這一點上，除了雷火秘境的生靈，沒有誰會去指責天驕盟塗炭生靈。

不如此，只會有更多的生靈，因為雷火的脫困而慘遭毀滅。

雷火秘境里的一切，註定會隨著雷火一起消亡。

這是大多數生靈想要的結果。

誰都清楚，雷火秘境的生靈之所以不計代價地一次又一次進攻，就是為了攻破雷火小鎮，毀壞傳送陣。

毀滅雷火秘境，毀滅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既然無法改變結果，那就一塊兒同歸於盡。

我們活不了，你們也別想逃！

誰也別想好！

血債血償！

雙方的矛盾根本就無法調和，唯有……

戰！戰！戰！

哪怕是戰至最後一個生靈！

雷火小鎮外，原本金燦燦的沙漠，此刻已經被染成了血紅一片……

放眼望去，滿眼都是刺眼的血紅色！

可雙方的戰鬥，並沒有就此停歇哪怕是一分一秒，反而是殺紅了眼一般不死不休……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飛堡裡頭，開啟了飛堡的隔音陣法，聽不到外面震天的咆哮廝殺聲，可程程並不能就真的平靜下來。

等待，有時候挺折磨人。

程程在等一個機會！

在這一點上，他十分的矛盾。

既想著那個機會早點出現，他也就能去做點什麼，或許……

可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又期盼著那個機會再晚幾天出現。

再有個三五天，雷火小鎮里的生靈，也就差不多能夠撤離完。

實際上，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機會意味著什麼。

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麼？

結果又會是怎樣？

從理智的角度來說，果斷放棄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然而內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如果不去做這件事，會有一天後悔今天的決定。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感情用事。

程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真的有一個聲音在隱隱召喚自己，而那個聲音，就來自天雷山頂。

『毀滅……新生……』

那聲音很不清晰，只能模模糊糊聽到這兩個詞。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呼喚的聲音，漸漸變得更頻繁，也更為清晰。

那聲音，聽起來不難理解。

可到底是不是代表著轉機，程程不確定。

是毀滅？

還是新生？

又或者，毀滅既新生？

也只有登上天雷山頂，才能弄清楚其中的謎團。

說句實話，要不是因為那個縈繞在耳邊的模糊聲音，程程早就果斷隨著寒飄雪他們一塊離開。

雷火對他來說，很重要。

可也沒到，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的程度。

得不到雷火，將來還可以去尋找另外的天地異火。

真沒有必要冒著搭上小命的風險。

至於雷虎王和翅電雷虎一族，也不是不能放棄。

只不過是在有需要他們的地方，順帶看看能不能幫他們一把。

雙方互利互惠，始終是程程做人做事一直秉持的基本原則。

他可不想做什麼捨己為人的英雄。

也不是說他沒有一丁點的正能量。

只能說是理念不一樣。

在他的理解里，與其捨己為人，不如在保證自己活下來的前提條件下，隨帶拉別人一把，這才是最為理想的結果。

你好！

我好！

大家好！

那才是真的好！

從韓松嵐那裡收到消息，為防止發生意外，天雷山上了大陣，已經啟動了毀滅程序。

那就意味著，三天之後，雷火秘境將不復存在。

時間真的不等人。

在如此緊迫的情況下，雷火小鎮的秩序也還算是井然有序。

即便是小鎮外，獸潮的攻勢從未停歇。

可雷火小鎮里的生靈們，對於獸潮的威脅並不放在心上。

除了還未被攻破的飛堡防線，還有雷火小鎮的防禦大陣，最後就是天驕盟和雷火小鎮里的強者。

三道防線，成了獸潮難以逾越的鴻溝。

哪怕是突破了兩道防線，最後那些強者一出手，獸潮轉眼就會灰飛煙滅。

當然了，天驕盟的強者，以及像韓松嵐那樣的強者，不會輕易出手去屠殺生靈。

因為他們如果這樣做，終歸有一天會被天道清算。

因果有輪迴，天道放過誰！

……

又是難熬的一天過去。

在這一天里，不知道又有多少的生靈倒下……

不管程程怎麼想，也不管他願不願意。

事態的發展，不會因為他的意願而有什麼的改變。

「聖主，該死的天驕盟的飛堡防線終於堅持不住，正在撤回雷火小鎮。」

「用不了多久，雷火小鎮的防禦大陣就會被攻擊。」

「不過照我看，天驕盟的強者即便不出手，大陣再堅持個一兩天，應該問題不大。」

雷火秘境的生靈，終於攻破了天驕盟的飛堡防線，可雷虎王對此似乎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聲音里滿是沉重和憤怒。

程程瞥了一眼雷虎王，平靜道：「天驕盟這時候退下來，那就意味著，我們等的機會，很快就會出現。」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還有兩天，雷火秘境就會徹底毀滅。

這個時間，也剛剛好夠雷火小鎮里的生靈安全撤離。

也就是說，一切都在天驕盟的計劃當中。

飛堡防線並不是真的守不住，才撤了下來，而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當然，此刻程程更關心的，還是距離自己等的那個機會越來越近，心情不由地變得越來越忐忑。

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因為就算自己有保命的底牌，也並非絕對的萬無一失。

此刻程程的內心深處，原本的堅定，出現了動搖的痕迹。

這時候離開，還來得急。

但是……

臨陣退縮，不是自己的風格。

事到如今，與其將來後悔，不如放手一搏，至於結果……

「聖主，兄弟們都準備好了。」

雷虎王的聲音里透著無比的堅定。

程程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平靜道：「嗯，再等等，咱們……壓軸出場。」

「對，亮瞎天驕盟那些狗娘養的鈦合金狗眼。」雷虎王狠的牙痒痒道。

程程愣了愣：「……」

鈦合金狗眼這詞，雷虎王是從他這裡學去的。

不過好像沒學到家。

聽起來怎麼感覺有些彆扭。

就如同雷虎王預料的發展軌跡一樣，天驕盟的飛堡防線退回雷火小鎮之後，雷火秘境的生靈緊接著就對雷火小鎮的防禦大陣，展開了狂轟濫炸，想要暴力破開陣法。

天驕盟在天雷山這裡守護經營了無數歲月，雷火小鎮的防禦大陣，當然不會被輕易攻破。

對此，天驕盟信心十足。

一切都在按照撤離計劃進行。

對方就算數量眾多，沒有個三五天，曾想暴力破開防禦大陣。

雷火小鎮里還有三五萬沒有撤離的生靈，他們也沒有因為防禦大陣被攻擊，而亂了陣腳。

中心廣場的傳送陣那裡，撤離工作依舊有條不紊。

照這樣下去，還有兩天，除了那些雷火秘境土生土長的生靈，所有人都能安然離開雷火秘境。

就算防禦大陣失守，天驕盟那些強者不會坐視不管。

問題不大！

大可以安心！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事態的發展盡在掌握，結果也顯而易見的時候，預料之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快看上面，那些蠢貨要幹什麼？」

隨著一聲驚呼，擁擠在雷火小鎮中心廣場上的人群，紛紛抬頭望去。

只見頭頂上，密密麻麻的靈獸秘境的生靈，以帶翅膀會飛的居多。

「它們不會是以為，從上面就能攻破大陣吧？」

「哈哈……一群沒腦子的蠢貨。」

「它們大多還沒開智，哪來的腦子。」

「難道那些指揮它們的獸王，同樣也沒腦子嗎？」

「腦袋都快沒了，你要是被逼到這樣的絕境，你也會沒腦子。」

「怎麼說話的，是不是想找死？」

「你再給老子瞪一個試試！」

「……」

等了幾天都沒排到自己進傳送陣離開，廣場等待的人群不免有些戾氣重，沒議論兩句就變成了相互攻訐。

要不是有些天驕盟的人維持秩序，那些人只怕是當場就動起手來。

「快看那些蠢貨，是不是瘋了！」

人群中不少人又咋咋呼呼起來。

因為他們發現，頭頂上那些雷火秘境的生靈，不是要從上而下攻擊防禦大陣，而是朝著天雷山頂飛去……

這……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眾所周知，在天雷山附近御空飛行，那是萬分危險的行為，就跟自殺沒有什麼區別。

隨時都會有天雷落下，招呼那些敢於高飛的人，教他們放低姿態做人。

「不好，他們這是要引天雷下來攻擊大陣。」人群中有人猜測道。

當下就有人嗤之以鼻嘲諷道：「還以為上面那些傢伙已經夠蠢了，沒想到還有人比它們更蠢。」

「說誰呢？」

「誰蠢說誰！」

「都放心吧！」有人以一副行家的口吻說道，「你們也不想想，這裡是天雷山腳下，當初布置陣法時，怎麼可能沒考慮到天雷的攻擊。」

「況且你們以為，那天雷就是那麼好指使嗎？」

「對，沒錯，它們就算全死光了，也引不下一道天雷落下來。」

「轟隆隆……轟隆……」

就在人群議論紛紛的時候，幾十道天雷忽然從天而降，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擊中了那些飛在最前面身影上。

不出意料，幾十道被天雷擊中的身影，在一瞬間就被擊落下來，從半空中重重摔了下來，眼見是不活了。

哪怕因為雷火秘境特殊環境的關係，這裡土生土長的生靈，大多數是雷屬性或者火屬性的種族。

然而是即便如此，它們也承受不了天雷的憤怒一擊。

這就是它們挑釁天雷之威的下場。

緊接著，又是幾十道亮瞎眼的天雷，伴隨著『轟隆』聲從天而降，又收割了幾十個生靈……

如此好幾波天雷落下之後，雷火小鎮里的生靈們徹底放心了。

天雷只是攻擊那些敢於挑戰它的生靈，並沒有天雷落在雷火小鎮的防禦大陣上。

那些愚蠢的雷火秘境的生靈，在攻不破防禦大陣的情況下，也沒有人去收割它們的性命，只能選擇以這樣的方式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看似瘋狂，卻是它們必然的結局。

就在雷火小鎮里的生靈，正以一種吃瓜的旁觀者心態，看待雷火秘境那些生靈，以飛蛾撲火的姿態自尋死路的時候。

天驕盟盟主段玉山和韓松嵐兩人，可就沒吃瓜群眾那樣的輕鬆心態了。

「傳令下去，咱們的人先撤離。」

隨著段玉山傳下命令，韓松嵐轉頭，給站在自己身後的葉清湖打了個眼色。

「清湖，你和你的朋友，也早點回去吧！」

「是，盟主。」

葉清湖愣了愣，也沒多問，和虛子清以及蒼狼交換了個眼色。

情況有變，咱們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