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前女友有所擺脫
燈光照亮了城市,也給夜空濛上了一層陰霾,郝烏萌從窗戶往上看,月亮被雲擋住了,僅見的幾顆星星十分模糊。
她感覺左臂有些癢,手肘處有蚊子留下的痕迹。
把紗窗關嚴實,她坐在陽台邊。
她的腳下是床,床腳是書架,陽台對面是書桌。在書桌上,她見到一樣熟悉的東西,那是一個手串。
握住菩提子手串,郝烏萌想,他居然還留著這樣東西。
比起市面上賣的菩提子手串,這手串上的菩提子品相有些差,這是她跟著家裡一個親戚,去鎮上的廟裡參觀的時候,住持送的,是生長在廟裡的菩提樹結出的果子。
她很喜歡這個手串,遇到秋晟前,一直把它放在包里。和秋晟告白后,她從手串上摘下了一顆菩提子,把手串送給了他。
因為有些害羞,她沒說這是她一直收藏的物品,而是扯謊說是家裡的廟做的。
她把手串放在桌面,伸手進口袋,取出三把鑰匙。
一把是秋晟家門的鑰匙,只是孤零零的鑰匙本身;一把是六樓的鑰匙,掛了一個小熊玩偶;最後一把是她的鑰匙,銀色的鑰匙環上系了一段紅繩,繩系著一顆菩提子。
郝烏萌把鑰匙放在手串旁邊,兩邊的菩提子就算離開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什麼不同。
他為什麼要把手串留下,還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呢?
每次看到手串,他也會生出複雜的感受嗎?
不,肯定是分手前手串就是這麼放的吧!
與秋晟分開后,郝烏萌無數次想要丟掉鑰匙環上的菩提子,但每次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丟掉。
最早的時候是想,說不定還會回到以往的關係,後來想這是自己的東西,丟掉就是認輸,再後來強迫自己看淡,菩提子沒了那麼扎眼,就不管它了。
有次不小心掉了鑰匙,她以為這東西終於離開自己了,結果第二天就在宿舍門口的失物架上發現了它。
她最近想,是不是這顆菩提子在糾纏自己。
在學校里,她總是不經意的就注視秋晟去了,也是菩提子的糾纏吧。可能結下菩提子的菩提樹,被意圖攬客的僧人添了男女方面的傳言,加上信徒跪拜,有了靈性。
不過,被糾纏的似乎只有自己。
隔壁傳來開關門的聲音,郝烏萌注意去聽,那人從房間里走出去了。
狸花貓趴在窩裡,從她過來,這隻貓不是吃就是睡。
注意力回到書桌上,郝烏萌拿起手串,學著電視里的畫面盤,她很快找回手感,盤得越來越快。
她想,秋晟明明知道自己不太會拒絕別人,在分手那天卻絲毫沒有利用這一點。
和秋晟交往的那段日子裡,她感覺兩人的距離反而遠了,她以為是自己的方式不對,換了許多相處模式,可一點兒成效也沒有。
與其說是秋晟在她的腦海中糾纏,不如說是這種無力的感覺在她腦海中糾纏。
幾天前,秋晟和顧德佑找上她的時候,她小小的雀躍了一番,以為是秋晟迷途知返,沒想到過來的卻是戀愛諮詢。
她的怒火到現在還沒有熄滅,凌晨和秋晟說的,半是怒話,半是玩笑。
我比那個女人差在哪裡?
郝烏萌回想那個女人的樣子,那清冷的氣質雖然不常見,但學校里也不少,沒見秋晟有過注視。
她拿出手機,點開那個女人的朋友圈。早上的時候,她們加了微信,但雙方都沒發消息。
朋友圈一片空白,郝烏萌找不到線索。她惡意的想,是不是對面的女人故意屏蔽了她。表面一副清冷的樣子,實際上手段高明得很,前幾天的事情,就是為了pua秋晟。
用從電視劇里見過的劇情想象了一陣,她冷靜下來。
看著手裡的手串,她揉了揉額頭。她意識到,她以為自己看淡的事情,實際上一點兒也沒有看淡,菩提子還掛在她的鑰匙上。
叮咚——
手機震動了一下,微信有一條新消息。
「可以陪我出去逛逛嗎?」
樓上的女人發來了消息。
都晚上八點了,還出去逛,有沒有一點兒盲人的自覺!
郝烏萌打字回復:「可。」
對方久久沒有回復,她想了想,走到樓道里,漆黑的樓梯上站著一個人影。
「出來了就說啊。」郝烏萌點下感應燈開關,樓道亮起來,對方的身影顯現。
郝烏萌打量她。淺藍色的連衣裙,裝可愛;黑色的男士挎包,老土;沒有首飾,落伍。
不過,郝烏萌不得不承認,只從外表來看,這是一個令人憐惜的少女。
「已經打好車了。」少女舉起手機,似乎想給她看,可她在少女的另一邊。
湊到少女面前,郝烏萌盯著她的眼睛,少女的表情沒有變化,看來是真的看不見。
「去哪逛?」郝烏萌問。
「麥當勞。」
「啊?」
車上,郝烏萌努力思考,出來逛逛為什麼要去麥當勞,麥當勞附近有可以逛的好地方嗎?
路程不遠,車很快到了地方,這裡是一個新開的商圈,因為周圍的居民樓剛建好,入住率還沒上來,行人不多不少。
她握住少女的手,防止對方走散。
「進去吧。」少女說。
進去?進麥當勞?所以出來逛逛只是吃宵夜的託詞?
這方面和自己有點像。
「你要什麼?」她拉著少女在二樓坐下,打開app。
「薯條。」
「還有呢?」
「只要有薯條就行了。」
「晚飯吃了嗎?」
「一點點。」
「那就兩份單人餐。」郝烏萌決定下來。
不久,取餐的提示音響起,郝烏萌下樓兩趟,把餐點取上來。
「謝謝。」少女道完謝,摸到漢堡盒,撕下盒蓋,把番茄醬擠在上面,用薯條沾著吃。
她看不見番茄醬的位置,也看不見薯條的長短,不一會兒,手上和臉上就沾上了紅色的醬料。
郝烏萌盯著她看了一陣子,實在忍不住,用紙巾幫少女擦臉。
她惡狠狠的想,這個女人就是用這樣裝可憐計策,引誘男人的嗎?
少女再次道謝。
放下紙巾,郝烏萌說:「與其嘴上說謝謝,不如回答我幾個問題。」
「好。」少女點點頭。
「秋晟幹什麼去了?」這個問題郝烏萌也問過秋晟,秋晟用模糊的說法敷衍了過去。
「不知道。」少女拿起漢堡。
「他可是為了你出去的,你說你不知道?」郝烏萌直起身,她感覺少女是故意隱瞞,語氣不善。
「真的不知道。」
少女不像是在說謊。
「他沒和你說?」
「沒說過幾次話。」
「沒說過幾次話是什麼意思?」
「一開始不好說話,後來我不理他。」
郝烏萌理不明白邏輯,但她知道了一點,少女和秋晟兩人的關係很不正常。
「你白天在家做什麼?」她隨意找一個話題,準備慢慢打探。
「聽歌。」
「聽一整天?」
「嗯。」
「朋友呢?」
「沒有。」
「爸爸媽媽呢?」
「沒有。」
郝烏萌頓了頓,轉變話題:「秋晟是個很古怪的人你知道嗎?」
「是偷窺的事嗎?」
「啊?」
從麥當勞回來,郝烏萌的腦子亂做一團,少女和秋晟一樣隱藏了很多事情,她問了之後,更加糊塗了。
少女說要看狸花貓,到門口又說不看了,她把少女送到六樓,要往回走。
「等等。」少女叫住她,「請把這個給他。」
少女解下挎包。
接過挎包,郝烏萌問:「你怎麼不自己給?」
「不太方便。」
「真是古怪的關係。」
「麻煩你了。」
「不,應該是我麻煩你了。」
郝烏萌長嘆了一口氣,她取出自己的鑰匙,解下菩提子,放在少女的手上。
「這個就給你了。」她說。
少女疑惑的用手指摩挲,猜測這是什麼。
「是我和他之前的定情信物,現在送你了。」說完,也不看少女的反應,郝烏萌快步下樓。
進入秋晟的房間,她合上門,心跳激烈,她想,那句話就是她最後的報復。
少女和秋晟一樣,不是一個正常的人,所以她們才相互吸引,作為正常人的她插不進去是很正常的事情。她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喵!」狸花貓坐在陽台上,沖她叫。
等她看過去,狸花貓用腦袋拱前面的貓包。
「要摸嗎?」郝烏萌伸手撓狸花貓的腦袋,她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多分鐘就是零點。
她毫不客氣的把少女給她的挎包打開,包里是一件疊好的睡裙,還有一個手機。
睡裙是青色,款式普通,手機沒有屏幕鎖,裡面的東西她沒有翻看,她認出了這部手機,少女剛剛使用的,就是這一部。
為什麼要把睡裙和手機給秋晟?
郝烏萌想不明白,她想,她要是想得明白才不正常。
把狸花貓抱在懷裡,郝烏萌拿過貓玩具逗它。
一陣音樂響起,是鬧鈴聲,來自少女的手機。郝烏萌關掉鬧鈴,看了眼時間——七月十五日零點。
狸花貓對貓玩具的興趣不大,她翻出貓條,狸花貓頓時精神起來,她露出笑容。
又一道音樂聲響起,這次是她的手機,秋晟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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