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嫁（四）

楚瑒，面色似愁非愁，聞聲，只是走到雲縈身側，凝視著檯子上的金叉，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三年前的一天，父王為慶祝護國統帥雲天澤勞軍歸來，特設家宴於御花園，那時是楚瑒初見雲縈。一個穿著乾淨又樸素的小妹妹，二人相差九歲，在那日之前誰也不會想到那時的二人能有任何的牽扯。

「天澤，這是你的女兒，長得倒是乾淨，叫什麼名字？」皇上看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雲天澤意欲起身回答，皇上卻向他擺手，示意免禮。儘管如此，雲天澤還是欠了欠身，回答：「回皇上，臣這小女名字不足掛齒，單字『縈』。」雲縈母親雲徐氏拉著雲縈的手，跪在了雲天澤身旁，徐氏旁邊的李嫂懷中抱著襁褓中的雲煢也陪著，跪在了地上。

「夢寐縈懷，長大后必是一個美人坯子，引無數人為之傾倒呀！」皇上感慨道。接著，轉過頭來看，對著雲縈道：「你這小眼睛，來到宮中，就一直轉，看上了什麼？你要是告訴朕，朕都賞給你。」

「是臣教導無方，小女還不熟宮中禮節。」雲天澤趕緊起身，也跪拜在地。這一次皇上假裝不知，也沒有答話。只是向雲縈擺了擺手，旁邊的的裴公公就過來牽著雲縈的手，走到了皇上身邊。

這樣的事對於陪宴的賢貴妃和楚瑒已經習以為常了，皇帝震懾一下臣子，都見怪不怪了。

「小丫頭，喜歡什麼呀？」

這時，雲縈才想起了母親的教誨、進宮后的規矩，欠了欠身，說：「小女失儀，不應四處張望，只是沒見過這麼大的園子，覺得新鮮。」

「那你可想住在這裡啊？」皇上笑著問。

「臣不敢。小女無狀，陛下見責。」雲天澤叩身附首。

「童言無忌，你說你的。」皇上依然只看著雲縈。

雖然雲縈還小，但也明白自己大概錯了，可是卻不知錯在哪裡。只說著：「小女不敢，不敢覬覦別人的園子。」

「這小女子，很是懂事啊！哈哈哈……」皇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才笑出聲了，場面也緩和了許多。皇上又抬手示意，裴公公扶起雲天澤落座。賢貴妃也示意身旁侍女扶起雲縈母親，而後是李嫂和手中的孩子。

「楚瑒……」皇上又說著。

「兒臣在。」楚瑒起身行常禮。

「你帶著雲縈去園子里看看，定要選一樣喜歡的來見我。」

「是，父皇。」

「小女，遵旨。」

二人各自行禮，禮畢離開。那時的楚瑒快步退了三次便帶著幾個太監宮女往園子的另一邊走去。

逛了一刻鐘，雲縈也不提自己要什麼。但楚瑒明白皇家宴席不能離席太久的道理，便說：「我們要往回走了，若你不選，本王可要幫你選了。」

「肅王殿下，小女不敢說，這園中都是花鳥，若是我喜歡，豈不奪了它們的自由。」

楚瑒先是一愣，而後笑了笑，說：「它們最大的自由，就是供人選擇的。」那時的他，語調上揚，朝氣勃發，雖然只有十四歲，卻已經有了俊秀瀟洒、少年王爺的樣子。

「那就這朵菊花吧！」雲縈指著一朵花枝折斷了的菊花。可能是剛剛被風折斷，所以花蕊仍是鮮艷。楚瑒這才仔細地看了看雲縈，這女孩心該是有多善良，連一朵花都不捨得採摘。楚瑒將花遞給雲縈身後宮女，一行人才折返回去。

只是回去后，眾人又恢復成走前的狀態，雲家人均跪拜在地。楚瑒帶著雲縈走近，行了個便禮，便站在一旁。

皇上並沒有理睬，繼續說著之前的話題：「天澤、天澤，上天的選擇啊！看來你才是天選之人啊！」此話一出，震驚四座，就連賢貴妃和肅王楚瑒也跪在地上，更別說這一群奴才了。

「臣著實不敢。」雲天澤語氣比上一次更誠懇了，只是他也是無可奈何。他的名字是武宗所賜，可是武宗又和先皇是政敵，先皇在武宗臨死前以武力取而代之，儘管當今皇帝未必有多孝順先皇，但畢竟是父子，只有先皇名正，他才算是正統天子。雲天澤本也想改這名字，只是武宗到死也沒有被廢，這樣就還是皇家賜名，沒有皇命，誰敢輕易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