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回城

回城

在中國偏遠山區，人均收入低下，生活極其艱難落後，教育方面也不堪目睹。滿身牙印是大瑤山一個小寨子里的村支書，也是唯一認識男女廁所兩個字的能人。作為一個基層幹部，不是不響應國家號召開發地方基層建設，搞什麼新農村建設，而是地理環境的約束和一些客觀原因導致其無法加快經濟增長的步伐。在神農山寨里生活的人，沒有人願意走出大山去。大山外面是什麼樣子的？沒有人能知道，通往山外的唯一的山路，到達集鎮要走上7個小時。去鎮上趕集的人早晨出發，晚上才能歸來，老年人和小孩子只能在山窩窩裡呆著。。。。

這天清晨，滿身牙印書記早早起床，拎著一個黑色的皮包向寨子外面走去。在寨子外檳榔園遇到了浪漫醉。

浪漫醉迎上來笑呵呵道：「書記，你要去集鎮上嗎？幫我帶兩包鹽巴，家裡已近缺鹽巴好幾天了。。。」

牙印書記故意挺直了腰杆子說：「我要到縣上去開會，到了鎮上都是專車接送，哪有時間給你辦這點小事，我去開了會後，回頭再看有沒有時間。」

浪漫醉心裡想，還專車接送辦正事，不就是一個屁大點的村支書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浪漫醉還是不想得罪書記，村支書在寨子里是最大的官，不管對錯反正就是他說了算，要是得罪了他，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啊。他只好繼續陪笑著說：「那你看情況，要是有點空就幫我帶點回來，路太遠了，我實在不想去鎮上。。。」

牙印書記擺擺手說：「不要啰嗦了，我記下了，忙你的去吧，時間很緊。」

牙印書記說完挺著腰杆子走了，牙印書記邊走邊小聲叨咕「前幾次叫我帶的鹽巴錢還沒有還給我，這次我偏不給你帶，我一個村支書能有幾個錢，都以為我能去上面領到黃金。。。」

浪漫醉等牙印書記走遠了之後，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呸！什麼狗屁書記，不為民服務，該拉去槍斃。」

「喲，醉大哥，大早晨的，你這是和誰發狠吶？」暗香拎著小竹筐從寨子里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

浪漫醉尷尬地笑了笑：「噢，是他二大娘啊，這麼早一個人去做什麼？你小心老二跟蹤你。」

暗香朝浪漫醉啐了一口道：「呸。。。你這個不正經的大伯子，你在亂說撕了你的嘴，叫牙印村長正法你。」

暗香氣哼哼的一扭一扭地走了。。。。。。

牙印村長走到鎮上已經是中午12點多了，去縣城的最後一班車已經開了。牙印村長拎著皮包顧不上形象狂奔追趕，邊跑邊揮舞著手。車停下了，牙印扶著車門滿頭大汗地喘著粗氣。

售票員一把拽著牙印書記：「你這老頭快點，慢騰騰的，要不要走啊。」

牙印書記慌忙撿起掉在地上的帽子，抹了一把汗慌忙上車：「走，走，走。你這個女娃子，咋個不走呢。」

牙印書記剛坐定，售票員就走過來冷著臉道：「買票。」

牙印書記又抹了一把汗，連忙打開皺了皮的皮包，從夾層里掏出5塊錢遞給了售票員。

「6塊！」

售票員沒好氣地補充一句。牙印書記抬起頭睜大眼睛「6塊？什麼時候漲價的？你們這是搶錢啊！」

售票員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你要不要坐，不坐下去！看你拎個破皮包，搞的像個大隊書記似地，裝什麼有錢人，坐車還講價，真是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平時在神農山寨誰敢用這個口氣和村支書說話！牙印騰地站了起來：「什麼大隊書記，我是堂堂正正的神農寨的村支書。」

車上的人全部都笑了起來，有人笑著說：「原來是神農寨的，難怪他不願意多給一塊錢，他們那裡窮，沒錢。。。哈哈哈哈哈。。。」

牙印書記感到一陣羞辱感，坐回座位，尷尬的又從包里拽出了一塊錢遞給了售票員。。。

這一路上，牙印書記心情不好，一直扭著頭看著車窗外。。。。。。

在縣上開會後，縣長旭簡單碎和縣委書記浪漫王老吉把牙印書記單獨叫到了一邊談話。

縣長旭簡單碎對牙印書記說：「老牙同志，你在基層工作了三十年了，你辛苦了。我們知道你們那裡目前還是比較困難的，今天我和縣委書記王老吉都在這裡，你有什麼困難儘管提出來。。。」

牙印書記一陣感動之後，略有所思的說：「縣長，書記！我們那裡確實有很多困難。從山裡出來就是一個大問題，我每次來縣上開會，都要從寨子里步行7個多小時才到鎮上！我們想修路，可是我們沒有錢，沒有路，我們富不起來。。。」

縣長旭簡單碎和縣委書記王老吉互相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牙印書記很會察言觀色，他感覺到了縣上有壓力，從山裡修路出來，這不是小事，需要很大一筆錢啊，所以牙印書記也沒有抱有多大希望。

「我知道縣上有困難，這個事情能不能解決，我等你們縣上的通知好了。目前還有一個最大的困難就是，我們山裡的娃娃上學問題亟待解決。娃娃們大了都沒有地方念書，去到別的地方上個小學，還要翻山越嶺走上好幾個小時。我們沒有文化，都窮怕了。所以我們都希望娃娃們有地方學習，能多學點文化。。。如果縣上能給我們派一個小學老師，去給我們的娃兒上課，吃住問題我們寨子里每家每戶輪流供應。。。」

縣委書記王老吉看了看縣長旭簡單碎道：「老牙同志，我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實話告訴你吧，在你來之前，我和縣長旭就商量過了，今天就有兩個大學生跟你回去，專門去給你們寨子辦個小學校。」

牙印書記突然站起來，感動的淚水滑滑地往下流。他緊緊握住了縣長旭的手，又緊緊握住了縣委書記王老吉的手，帶著哭腔道：「你們是最好的領導，我代表寨子里的老老少少感謝縣上了。我，我，我給兩位領導磕頭。」

縣委書記王老吉一把扯住了牙印書記：「老牙同志，你我都是**的幹部，以後不能在這樣了，這個我可是要批評你的。再說，發展扶持鄉村教育事業，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之一啊。這些年沒有把你們寨子扶持好，這個是我們的責任啊。。。」

牙印書記又是一陣強烈的感動，連忙點頭：「是是是，領導批評的對，我以後什麼都聽領導的。。。」

縣委書記王老吉安排了車子，把牙印書記送回去，車上還多了兩位大學生，一個是落葉，一個是小利子。縣委書記王老吉的專車把牙印書記他們送到了鎮上，由於山路狹窄，他們只能步行前往神農寨了。山路狹窄，時而羊腸小道，時而荊棘叢生，行路難。牙印書記不斷地為兩位大學生撥開藤條開路，他很感動，也很擔心。感動的是兩位大學生願意到神農寨去支教，擔心的是條件惡劣他們堅持不久。。。

一路上，開始的時候大學生落葉和小利子還有說有笑的，感嘆大瑤山的風光俊美。行程不到一半的時候，女大學生小利子就堅持不住了，累的她不再想說話。小利子站著，扶著路邊的參天大樹，胸前一起一伏的喘著粗氣。

落葉回聲看著小利子說：「利子，走不動了？」

小利子點點頭，沒有說話。落葉伸出手來，拉住了小利子，連拖帶拽地拉著小利子往前走。。。。。

到了神農寨，已是晚上。神農寨的人聽說來了兩個大學生辦學教書，都紛紛跑來圍觀，人頭攢動，你推我桑的擠在牙印書記的家門口，有點像圍觀馬戲團猴子表演的味道。小利子累的不想說話，一個人坐在竹椅上不說話。牙印書記忙著叫自己的老太婆諾兒去準備吃的。

諾兒心裡在廚房裡對牙印書記說：「你帶人來也不說，你看怎麼辦！我現在一時間都不知道弄什麼吃的來招待客人了。」

牙印書記說：「隨便弄點吃的填吧填吧肚子，他們不是在這裡一天兩天的事情，也要他們習慣我們這裡的生活習慣。等縣長和縣委書記他們過兩天來了，全寨子的人都聚集一起，辦一個神農宴款待他們就是了。」

神農宴是大瑤山神農山寨的盛宴，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如果遇到特殊的重點的事情也可以舉辦。。。。

神農宴，很具有少數民族特色。人們忙碌著，各種食物擺放在一字排開的長案上，猶如一條長龍。縣長旭簡單碎，縣委書記王老吉也如期而至。。。

在神農宴上，縣委書記王老吉表態，要為神農寨建一所歷史上第一所小學校。神農寨的人都很感動，按照神農山寨的古老傳統習俗，每個人都端著大碗向貴客敬酒。縣長和縣委書記，這可是神農寨人見過最大的官了。。。。。

2個月後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事：小利子和落葉分手了，因為小利子受夠了那種原始的理解和生活方式。第二件事：落葉和神農寨的漂亮女孩閑閑偷偷戀愛了。在神農山寨傳統婚姻上，是沒有與外界聯姻的先例的。瑤寨里的兒女，只能與自己族裡的人結婚。瑤寨的小夥子要是有了心上人，要在特殊的日子裡集體去河裡抓魚，抓到的魚送給岸上的姑娘，有點獻殷勤討好姑娘的意思，小姑娘們一般是不會拒絕小夥子的討好。如果姑娘對小夥子也有意思，在宴席上，在小夥子送上禮物的時候，姑娘會主動吧最大最紅的楊梅送給小夥子。所以，楊梅熟了，姑娘們會成群結隊的去採摘楊梅。如果小夥子的求愛沒有成功，姑娘們也不會直接拒絕，她們會把青色的沒有成熟的楊梅送給小夥子。在一場嬉笑中，就算被拒絕了也是沒有關係的。落葉是外面來的漢族人，想和閑閑談戀愛，是不太現實的，所以他們不敢公開。雖然落葉信誓旦旦的說要把閑閑帶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閑閑心裡清楚，如果讓寨子里的人知道了，報告到牙印村支書哪裡就麻煩了。牙印村支書不光是幹部，還是寨子里掌管大權的族長，凡是有人違反了族規，他從來不手軟。前年，因為四月旅思不同意已經定下的親事，違反了神農寨的族規，被牙印書記關了禁閉，至今沒有放出來。閑閑，眉清目秀，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蛋，笑起來，小酒窩一現配上兩個可愛的笑虎牙，很迷人。。。

落葉顧不上其他，他信奉的是愛情的自由，他要堅持自己的愛情觀，他要把心愛的閑閑帶出這個閉塞的鬼地方，他要讓閑閑過上最幸福的生活。。。。。」

夜間，山裡的蟲子和夜鳥嘰嘰啁啾。落葉拉著閑閑急匆匆離開了神農寨，他帶著閑閑走了，這是落葉計劃了很久的事情。閑閑也鐵了心要跟落葉走，她很想走出大山，她和討厭族規，她受不了那些煩人的禮節。她深愛落葉，落葉是個好男人，他有文化，對人有禮貌，知道心疼人。。。。。

山路本來就難走，加上夜間看不清路。落葉拽著閑閑一路跌跌撞撞，走了大概兩三個小時。閑閑心裡既害怕又緊張興奮。她不敢想象此時寨子里的景象，全寨的人絕對會亂成一團。她又渴望外面的生活，她渴望和落葉長相廝守在一起。。。

山路越來越難走，開始時小跑，到後來只能撥開樹葉慢慢向前摸索了。落葉只進山一次，閑閑卻從來沒有出過山。一條陌生的夜路，兩個人只能蝸行。。。

天快亮的時候，估計到達鎮上的路程不是很遠了。閑閑心裡鬆了一口氣，幸福就在眼前了，她看到了未來的曙光，開始的那種緊張感沒有了多少，更渴望的是快點到達鎮上。。。。。。

閑閑和落葉蹲在小溪邊上，用手捧著清涼的泉水喝了幾口，一夜的摸索奔逃，讓兩個人都口乾舌燥，嗓子眼冒火。落葉抬起頭看著閑閑，笑呵呵的為閑閑擦去臉上的水痕。然而，就在此刻，落葉的笑容凝固了。閑閑猛一回頭，看到哥哥弦啞正站在自己的身後，還有很多族人。。。

閑閑頓時面無血色，嚇得不知所措。她站起來擋在落葉的面前突然大聲喊：「葉。。。你快走。。。」

落葉沒有動，木木地站在原地說：「不！要走一起走，我不會一個人走的。。。」

弦啞一揮手，幾個族人三下五除二沒費勁就吧落葉和閑閑用繩子給綁住了。。。。。。

按照族規，閑閑要被驗身後決定如何處置，如果**了，那就要和落葉一起進竹籠沉到江心去。。。。。。

神婆來了，閑閑被拉去驗身了。弦啞一直冒著冷汗！他想救自己妹妹閑閑，但是面對族長村支書牙印的權威，他只能為妹妹閑閑祈禱。。。。。。

神婆回來了！弦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

最後，族長牙印村支書宣布結果，閑閑關禁閉，落葉被逐出神農寨永不准許進入神農寨。。。。。

這個結果，弦啞是比較滿意的，一個是妹妹閑閑的小命保住了，再就是妹妹還是純潔的，沒有讓自己在族人面前顏面盡失。。。。。。

牙印村支書對落葉說：「我們需要你，我們的娃娃需要你。可是，你讓我們大家都很失望、、、你在個人作風問題上都把持不住自己，那麼，你還能把我們的娃兒教育好到哪裡去呢？看在你是我們請來的貴客的情分上，看在縣長旭簡單碎和縣委書記王老吉的面子上，你走吧。。。。。」

落葉一直沉默，他聽完牙印書記的話后說：「我只想再見閑閑一面，見完后我立刻走，保證從此不再回到神農寨。。。」

在眾人的同情原諒下，牙印村支書最終還是同意了他們兩人見最後一面。。。。。。

落葉走了。閑閑被關了禁閉。。。

1個月過去了。

2個月過去了。

3個月過去了、、、、、、

2年後。

落葉騎著單車來到了小鎮，但是他沒有去神農寨，因為他得知閑閑嫁人了，嫁給了小鎮上賣豬肉的狼行拂曉，小日子過的還是不錯的。。。

在小鎮通往神農寨的路上，落葉和閑閑約見了。。。

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落葉曾經對閑閑的承諾是，他回城後會找一切機會去接走閑閑，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去搶人。2年的時間裡，落葉無數次來到小鎮通往神農寨的路口，他徘徊來徘徊去，一直很無助，想不到好的辦法。。。

人生就是這樣，造物弄人，天不遂人願！人間，最美麗的愛情，也就是最悲涼的愛情。。。

因為沒有得到，而悲涼；因為沒有緣分，而悲涼、、、、、、

這個世界上，也許你什麼都不缺了，可是你很有可能像筆者一樣既缺鈣又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