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空巢
深秋，寒冷的冬季即將來臨，今年可能會有大雪，為了生計趕在冬天之前賺點錢，準備一些過冬的糧食和衣物，今年大災絕大多數人家絕收，即使陰潔家提前收割也遭受不同程度的損失，大概三畝水稻被沖毀，收來的糧食只夠換陰年的口糧；家家戶戶都出去務工，沖毀的農田需要等陰年才能耕種，冬種也不可能有多大收成，為今之計只能入城去。
村中大多數人都外出打工，大半個村莊都空了，大多數人家空剩老人和孩子，年老的老人撫養照顧孩子，小孩子也需要幫忙爺爺奶奶幹活，不管什麼，小孩子幹些力所能及的活，養豬的割豬草，放牧牛羊，洗衣做飯，還有的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
頑劣的小崽子陰潔可不一樣，父母不在家無人管束，陰潔更像野馬，領著弟弟松靈，三天摸魚兩天抓山雞，老人們都很納悶，跟著陰潔的孩子，隔三差五反而能吃肉，俗話說靠山吃山，即使今年全部稻穀絕收，山裡也不容易餓死人，看你本事吃飯，解決溫飽不成問題。
此地漫山遍野的野獸珍饈，可惜村裡人大多都不敢隨意入深山狩獵，加之之前野狼、蛟蛇之事的影響，大多數人都不敢去深山中打獵，河泊深潭中捕魚，李雄是打獵高手，否則即使沒了收成，靠打獵還能有些經濟來源，卻因為李雄家的教訓，打獵殺戮太多，村人傳言會遭報應，再無人敢獵殺大型野物。
父親和母親都不在家，別人家孩子要做家務，陰潔家中很多的事情，自然也落到陰潔和松靈身上，白天上學，晚上放牛，可是陰潔卻不一樣，晚上不但把家中的牛趕出田野上放牧，還把家中的三頭豬也趕出來放，連家中的公雞母雞也放出來，雞飛豬跑，後面小哥倆河邊兒撒網。河水上漲太深，不適合下河，改成撒網抓捕大魚。
每天陰潔撒網一次，然後晚上夜宵，小哥倆吃不了多少，如果運氣好，能有大一點兒的魚，陰潔能分給別人，很奇怪，好幾天不見小海濤，不久之前還能聽見哭聲，近來村裡好安靜，不知小海濤是否也是跟著父親外出務工去了，小尾巴不在的日子，陰潔和松靈有點挂念。
「哥~，晚上我們去找海濤吧。」
「好呀，順便我弄點好吃的送過去，小海濤嘴饞，像個小饞貓。」
松靈腦臉頰說道：「哥哥你是大野貓。」
陰潔吐舌笑道：「那麼你是小奶貓。」
「哈哈哈~。」
撒網下去后，便是等待，浩東和建民也趕著自家的牛出門放牧，自從深山中鬧野狼，大人們很少讓孩子們去山裡放牧，即使野鴨湖也很少去，除非有大人跟隨，否則孩子不可以進山。現在好了，以前不能去北方的神山谷，現在連野鴨湖也不敢去，湖裡的大蛟蛇，連陰潔和松靈也不確定是否還活著，總之不是那麼的容易死，應該還活著，如果沒有十分把握，盡量還是不要去招惹冷血畜生，除非還敢闖進村莊為害。
田間地頭陸陸續續聚攏小孩子，農田遭到破壞，很難恢複種植農作物，等到冬季的時候，或許還能恢復耕田，也許陰潔知道了山間小平原形成，可能和偶爾出現的洪水有關，三十多年前的一次大水，傳說六十多年前還有一次，每次都造成不小的災難，災難過後，沖積平地泥土肥沃，也是此地出產的水稻穀物別具一格，口味絕佳。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這句話，小小的陰潔似乎懂一點，也不是很懂。豬在河灘上亂拱，老牛在高處草場田埂埋頭吃草，一群小孩子在沖積河灘上，撿拾好看的鵝卵石。另外等待陰潔收網抓魚，厚臉皮的浩東和建民，因為和陰潔的關係比較鐵，瞅空能搶條大一點兒的魚回家，讓公公奶奶燉湯喝。
小崽子捕魚，連大人們也自嘆不如，彷彿魚是陰潔養的一樣，一網下去活蹦亂跳十多條鱗光閃閃，一擁而上，眨眼之間孩子們分光了網裡的魚，依照老規矩，剩下最大的兩條金光紅色的魚。
夕陽餘暉，圓月東懸，美好的時光，晚煙飄來，繞村莊輕盈飄飄，光影白色的人影，祥和安靜享受田園山水，忽然一陣風吹卷白雲煙霧，向著河畔放牧的孩子們飄去，繞行天真可愛的孩子們轉圈，雀鳥一樣歡快的孩子，煙雲中憂愁的魂氣，浮光掠影。
「小潔哥哥，我送你一籃子野菜，換你一條魚好嗎？」
旁邊孩子們笑了，七嘴八舌朝著扎兩條大辮子小梅說道：「梅梅，你傻呀！野菜能換魚肉嗎？」
小梅很害羞的看看這群男孩們說道：「難道不可以嗎？你們什麼也沒有給小潔哥哥呀？」
浩東擺擺手說道：「誰說沒有，我們得幫陰潔家幹活，幹活一天很累滴。」
小梅手緊張的拉拉辮子說道：「真的嗎？那什麼時候，我去小潔哥哥家幹活吧。」
什麼也不說，松靈把河裡漁網中的魚撈上來，雙手抱著掙扎中的魚，尾巴都弄濕了松靈小胳膊和衣服，一股腦放入小梅籃子說道：「拿去吧，我哥說了小梅不用幫我們家幹活。」
「不行啦！小靈弟弟，我不能白拿你們的魚，我奶奶說了，集市上魚肉很貴很貴，何況我們這兒特有的魚更貴，絕對不可以白拿。」
眨眨眼睛陰潔在旁邊問道：「哈哈，小梅你還真懂，這種魚的確稀少，不過我想抓，都能抓到啦。你告訴我今天你為什麼要這兩條魚呢？」
小梅眼睛含淚說道：「我爺爺病了，李奶奶也去看過了，說是沒幾天可活了。翩翩我公公說臨死之前，想吃白河裡的龍鱗魚。」
孩子們齊聲問道：「什麼魚？」
陰潔輕輕一笑說道：「我聽我爸說過魚的名字，還真是龍鱗魚，不會是龍的後代，吃了不怕得罪龍王嗎？」
小梅不說話，後面建民插嘴說道：「小梅，你該不會來幫紹雲要魚的吧。為什麼他自己不來，我們好久都沒見他啦！聽說病了，我天天都看見你往他們家送吃的過去，老實跟我們說實話。」
陰潔踢一腳建民，轉臉看著小梅，微微一笑說道：「不可能吧，二公公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就要死了呢？我怎麼都不知道，不如領我們去看看吧。」
小梅含淚說道：「我爺爺，我爺爺……。」
聽說金紅色的魚是龍鱗魚，浩東看看自己分得一大一小的兩條魚恍然大悟，舔舔嘴唇說道：「難怪，怪不得你們家上次招待李老師時候的魚特好吃，原來是這種金紅色的龍鱗魚，我也想吃，不如我們換換吧。」
踢開浩東，陰潔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水災之後，你爺爺一病不起，可我也想不到病這麼嚴重，早知道，我讓我爸請醫生來幫忙看病，可是紹雲奶奶都沒有辦法，估計江湖醫生也沒有辦法，我們小孩子，也只能盡量滿足老人家最後心愿。」
送走小梅，陰潔轉看浩東說道：「今天你的魚，歸我啦。」
浩東大叫道：「憑什麼？我…我不同意。」
冷冷一笑，陰潔說道：「我發現水災后，好多人都瘦了，只有你還胖嘟嘟圓乎乎，別人應該補補，你應該瘦瘦身。」
一跺腳，撒腿浩東跑了。旁邊孩子們哈哈笑一鬨而散，建民留下一句話：「小潔，你再撒網一次吧，撈上來的魚我們都不要啦！」
一群沒良心的夥伴，陰潔假裝生氣，一跺腳，一握爪，旋轉流波，芒光似網狀，鎖住田野上飄蕩雲霧，然後收攏光輝，煙雲中人影大駭，驚慌之下縮成一團，陰潔厲聲吼道：「何方鬼魅，膽敢來此纏人。」
嗚咽震動，蜷縮成團的魂氣用幾乎不可聽的音波哭喊道：「饒命，饒命，並非我們纏著活人害人，實在是因為此處，擁有充足沐浴洗滌魂魄的氣息存在，循著氣息自然而然飄到此處，不像衝撞了小神仙，實乃我們不知，只想洗浴魂魄充實靈魂，希望能夠充足的魂靈投胎重新做人。」
「投胎轉世，重新做人。」
小眉毛動動，瞅瞅松靈，陰潔靠近柔軟的氣息，收回手上靈波，手插褲袋問道：「真的可以投胎轉世做人嗎？」
魂氣異口同聲七嘴八舌嚷嚷道：「可以，山神告訴我們一世為善，靈魂潔凈，需要在靈氣之地修養三年五載，即可讓我們投胎轉世。小神仙，無意冒犯，千萬不可讓我們功虧一簣呀。」
松靈在身後扯陰潔衣袖說道：「小哥哥，梅嶺山上，你還記得嗎？泉水可以沐浴洗滌魂魄，乾淨的魂魄融化潔白白雲，是否真的超度轉世，我們可以幫幫它們。」
陰潔轉身捏松靈的臉說道：「它們是鬼耶！」
松靈捂著臉蛋兒說道：「它們不是鬼，白色的是魂靈。」
一眨眼，陰潔微笑道：「哼哼，老神仙的話就記得住，我的話你一句也不記得。」
松靈問道：「小哥哥你說什麼啦？」
陰潔吐舌說道：「不要信封建迷信，應該相信科學。」
松靈撇嘴說道：「陰陰是老爸說的話，讓你好好學習科學，不要跟著別人搞迷信。」
陰潔點點松靈的額頭說道：「看我怎麼搞，好好的研究研究這些小東西，到底是否真的可以轉世重生，捉了這些魂靈，等哪戶人家生小娃娃，我們拿去做實驗，便知道它們說的是不是鬼話！」
松靈皺眉說道：「分陰剛才說話的是鬼。」
陰潔齜牙，瞪眼說道：「剛才你不是說它們不是鬼嗎？」
松靈揉小肚子嘻嘻笑道：「差不多，老神仙不是說魂靈是鬼類中的一種，所以都屬於鬼類，說的也是鬼話。」
陰潔眨眼說道：「什麼狗屁？」
掐動手指，天潔藍色光輝，一拍掌，振動光波，乳白色魂靈抖動，好似暴風雨中蛛網上的露水，顆顆晶瑩剔透又像受到束縛而不能自由，異常強大的空間磁場，如一張大網掌控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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