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黛玉沾是非
賈祁玉離京的時候,京里的桃花正開的妖嬈,賈府除了賈政,其他人對於科考這種事都不看重,再加上賈祁玉跟賈府關係冷淡,所以他的離開對於大家並未造成任何影響,只除了黛玉感覺有些冷清外,賈府一如既往的熱鬧繁華。
黛玉本就不愛熱鬧,自賈祁玉走後,她就更加懶了,除了有時史家的姑娘史湘雲過來,或是被賈寶玉硬拉著,平日里很少主動去哪裡玩樂。
桃花敗后,天氣就馬上熱的快了起來,只短短几日,之前做的春裳便穿不住了,臨到端午節時,外面的溫度已經能把人烤化了。
黛玉坐在房裡看賈祁玉給她來的信,紫鵑抱著一堆東西走進來,一邊擦汗一邊抱怨:「真是一年賽一年的熱,怎麼今年感覺天熱的更早了。」
黛玉抬起頭:「你拿了什麼?」
紫鵑把東西鋪開,瞬間各種香味便飄散出來,黛玉站起身過去看了看,奇怪道:「這些香料不都是鳳姐姐準備嗎,她做好了自然會發給我們,何苦你去拿這些?」
紫鵑回道:「這可不是府里的,是祁二爺派他身邊的寶扇給送來的,聽說是他特意從揚州那邊買的,比咱們府里的香料要好,還說姑娘身子不好,有些香料不能多用,祁二爺專門配了方子,也一起帶過來了。」
寶扇是一年前賈祁玉從外面重新買回來的丫鬟,專門交給下面的人教好了,平時就幫著跑跑腿,因為身契在賈祁玉手上,平日里忠心的很。
黛玉拿起一個做好的香囊放在鼻下聞了聞:「確實比往年帶的要好聞些。」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黛玉忙問:「上次讓你給祁玉捎去的五色絲,你給了沒?」
紫鵑笑道:「這種事我哪裡敢忘?早就派人給捎過去了,你方才不是在看他的信嗎,難不成他沒提?」
黛玉取笑:「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個悶葫蘆,這種事情哪裡會記得提。」
紫鵑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問:「祁二爺還在揚州嗎?」
黛玉掰著手指算了算:「算日子該是考舉人了,這兩日應該就回金陵了。」
紫鵑打趣道:「總算是快回來了,要不然有人都快悶的發霉了。」
黛玉又羞又惱,剛準備鬧她,賈寶玉就掀帘子走進來:「誰快悶的發霉了?我這裡有好玩的。」
紫鵑笑著努了努嘴:「瞧,又來一個送殷勤的。」
黛玉氣道:「看我撕爛你這張嘴。」
紫鵑連忙笑著躲了,賈寶玉使勁嗅了嗅空中的香味,問道:「什麼味道這麼好聞?」
紫鵑伸了伸自己手裡的一堆東西:「可能是祁二爺派人送回來的香料。」
賈寶玉好奇的拿起湊近聞了聞:「真好聞,跟咱們府里用的不一樣,林妹妹,你也送我一些好不好?」
黛玉搖搖頭:「這可不是我小氣,而是這香是祁玉專門配來給我治病的,你好好的人用了,也不知道行不行。」
賈寶玉滿不在意:「這有什麼不行的,難不成你掛了這香囊,我們還都不能接近你了?」
黛玉見他不聽勸,就讓紫鵑給他倒了一些,還專門叮囑道:「可千萬小心些,別多用。」
賈寶玉沒耐心聽,拿著香料興沖沖的跑了,紫鵑搖頭嘆道:「那位都已經在考舉人了,這位還只想著玩呢。」
黛玉卻不覺得什麼:「每個人志向不同,祁玉喜歡讀書,寶玉就想做個富貴閑人,反正他家的條件允許,他倆做什麼全憑著心意選擇也無礙,只要能擔得起就行。」
門外響起一陣開朗的笑聲,黛玉止住話頭:「是雲妹妹來了。」
很快門帘再次被挑起,走進來個一身紅衣的小姑娘,一進來就嚷嚷:「林姐姐,你屋裡什麼味道這麼香?」
來人叫史湘雲,是賈老太太的侄孫女,賈老太太因為疼她,平日里總是接她過來住,後來黛玉住進賈府後,就逐漸搶走了賈老太太的寵愛,再加上二人性子不是很合,因此史湘雲心裡對黛玉總是有些不服氣,只是她之前來賈府住的房子被黛玉給佔了,所以之後再過來時,皆是與黛玉住一起的。
黛玉迎上去笑道:「可能是紫鵑方才在這擺弄香料來著,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史湘雲依然嘻嘻哈哈的:「明日過節,老太太專門讓人把我接來的,跟你們一起樂樂。」
後面跟著進來的賈探春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過節就是要大家一起才熱鬧。」
一群小姑娘嘰嘰喳喳的,瞬間就將方才還有些冷清的屋子給填滿了。
第二日一大早,外面就熱鬧起來,紫鵑跟翠縷走到床邊叫起黛玉跟史湘雲,二人剛穿好衣服,還沒來得及洗漱,賈寶玉就闖了進來,黛玉忙道:「你先出去,我們要洗臉。」
賈寶玉渾不在意:「那正好,我也沒洗臉,你們用完的水別倒,我就著洗一洗。」
黛玉便沒再說什麼了,賈寶玉生性好熱鬧,今日史湘雲好不容易過來,他肯定是賴著不肯走的。
洗漱完后,賈寶玉又纏著史湘雲給他編頭髮,結果剛弄好,賈寶玉的大丫鬟襲人就找了過來,看到賈寶玉顯然已經洗漱完畢的模樣,居然吃醋發了脾氣,賈寶玉追出去哄了一陣,黛玉就跟史湘雲兩個先結伴去看熱鬧了。
端午節各家都會準備各種活動,尤其世家大族,花樣更是繁瑣的很,二人先去花園裡跟著丫鬟們拜了拜神仙,之後就坐在那一起鬥草,後來沒意思了,史湘雲又拉著黛玉去看戲。
賈府專門請了戲班子上門,不過年輕人都坐不住,大多跑出去玩了,只剩下賈老太太、王夫人之流坐在那裡,看的開開心心的。今日算是團圓節,寧國公府那邊也被請了過來,黛玉跟史湘雲過去問了聲好,就安安靜靜坐在一旁聽戲了。
賈老太太見她倆坐的無聊,便把本子遞了過來,讓她倆選自己喜歡聽的,史湘雲開心的接過本子,跟黛玉商量,黛玉一邊剝粽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正在這時,一個小丫鬟突然跑了過來,一邊哭一邊大叫:「不好了,寶二爺昏倒了!」
在場所有人都驚住,就連台上的鼓點也停了下來,賈老太太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指著丫鬟怒問:「你說,怎麼回事?」
小丫鬟哭著說道:「我不知道,寶二爺正跟襲人姐姐說話呢,突然就昏倒了。」
賈老太太領著王夫人等人立刻離席,浩浩蕩蕩的往賈寶玉的院子趕去,到那裡時,常在賈府的大夫已經把完脈了,賈老太太忙問:「寶玉怎麼樣了?」
大夫搖搖頭:「脈象沒什麼毛病,可能是受了刺激。」
賈老太太立刻看向襲人:「你是跟他一起的,你給他說了什麼?」
襲人趕緊跪下哭道:「老太太,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平日里只有哄著勸著,哪裡敢給他說什麼,就好好的扯著閑話,人突然便倒下去了。」
旁邊的大夫又問:「那他有沒有吃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襲人細細想了一遍,搖搖頭:「寶二爺的膳食是跟老太太一起用的,老太太既能吃,想來他也不會有事才對。」
突然,她又想起來:「倒是昨日寶玉帶回來一包香料,與我們往年用的不太一樣,他讓我昨夜給他縫了,今日便戴上了,可與這有關係?」
一邊說著,襲人忙起身拿來香囊,大夫接過看了看,又剪開聞了聞,問道:「這裡面都加了什麼?」
襲人搖搖頭:「寶玉帶回來時,就已經混好了。」
黛玉在一旁看的白了臉,賈老太太怒問:「他是從哪裡帶來的?」
黛玉剛準備站出來,史湘雲就搶先指著她道:「這香我昨日聞過,不就是林姐姐屋子裡的?」
所有人都看向黛玉,王夫人急道:「大姑娘,你昨日給寶玉的香里都摻了什麼?你快說出來,也好讓大夫趕緊想法子。」
黛玉此時也顧不得計較她們的態度,趕緊回頭吩咐紫鵑去取方子,一邊解釋:「這東西是專門配來給我用的,我昨日就勸過他,他偏不聽。」
旁邊的襲人邊哭邊道:「林姑娘又不是不知道寶玉的性子,他哪一回是聽人勸的?這種東西壓根就不該由著他。」
黛玉心裡也有些驚慌失措,又是愧疚又是難堪:「這事確實是我疏忽了,等回頭我就把它給收起來,再也不用了。」
王夫人垂下眉眼沒有說話,賈老太太嘆道:「還是先讓寶玉醒過來再說吧。」
鬧鬧騰騰的,等紫鵑剛把方子還有香料拿過來時,宮裡的太醫正好也到了,他先給賈寶玉把了把脈,然後又看了看他的舌苔等等,之後接過香料方子掃了一眼,回頭對賈老太太說道:「老太太不用擔心,不是香料的事,公子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賈老太太忙問:「什麼東西?」
「府里最近有沒有收到南方送來的禮?那邊有一種植物,名叫七日昏,這種花的外形很漂亮,還有驅蚊的效果,但其中含有毒素,若是身體沒事的人吃了,那可是要昏睡上七天七夜的。」
老太太看向王夫人,王夫人急忙道:「前幾日是有南方送過來的東西,裡面有幾盆花長的挺好看的,我就給擺到寶玉屋裡來了,不知有沒有你說的七日昏。」
襲人有眼色的連忙指揮人把那幾盆花給搬了過來,太醫一眼認出,指著其中一株說道:「這便是七日昏了,府里公子可曾誤食過?」
襲人不好意思道:「方才寶玉看這東西長的好看,尤其上面的小果子很逗人,他就扯了一片葉子給吃了。」
太醫道:「這就是了,應該就是誤食了這個,老太太不用擔心,等我開個方子,給公子灌下去就沒事了。」
賈老太太等人鬆了口氣,一邊敲打襲人等丫頭一邊忙讓人熬了葯,卻絲毫沒一個人想起來,他們方才冤枉黛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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