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潑婦

2528塊5毛2分，對於這個年代人的普通人，絕對是一筆巨款。

唐昊出了彩票站，並未回家。

以他的聰明機智，又怎麼會沒察覺到已經有兩個人盯上了他？

那年代，不學無術的二流子極多，由於沒有監控，膽大妄為。

有時候與父親聊天，聽他說過不少當年的趣事，有的人沒了就沒了，根本就沒地兒去查。

他故意往偏僻的小巷子里走，那倆傢伙果然跟了上來，可一追進來，卻發現沒了蹤影。

「人呢？特么的？」

「這小子一副病懨懨的身子，跑得倒是挺快！」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行他能連家都不要了？」

「走！咱們去他家附近蹲守。」

貪婪，會給人無限勇氣。

「你們……在找我嗎？」

而這時，唐昊卻出現在了他們的後面。

兩人頓時回頭，油膩的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怎麼？想通了，回來孝敬我們？」

「算你小子識相！拿了你不該拿的東西，你睡得著啊？」

「不該拿的？」唐昊冷笑，「老子憑本事贏到的，什麼叫不該拿的？你們是謝光仁的人吧？」

那個年代，能開彩票站的，能是普通人？

「給你兩條路，放下錢，滾！或者，我們教你放下！」

「那我能不能選第三條？」

唐昊活動了一番筋骨，靠著前世的記憶，雖然身體條件大不如前，但戰鬥技巧還在，對付兩個90年代的瘦猴子，有什麼難度？

「第三條？是把你老婆抵押給我們嗎？哈哈……」

「不！教你們做人！」

「找死……」

兩個二流子一起沖了過來，氣焰囂張。

唐昊絲毫不懼，擺起拳擊的架勢，左右格擋躲閃，兩拳就將其撂倒了。

「啊……」

兩人慘叫倒地。

唐昊踩著他們的腦袋，冷啐了口，「回去告訴謝光仁，這個仇，我記住了！讓他以後小心點。」

兩個二流子點頭哈腰，澀澀發抖。

「這個廢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打了？」

中午時分。

家。

「我回來了……」蘇晴雪牽著小依依，進了屋，邊換妥協邊問道，「唐昊啊，你今天有沒有去找活啊？」

「麻麻……好香啊！是肉的味道！」

小依依的小鼻子很靈敏，馬上就嗅到了廚房飄來的香氣。

「真是肉？」

蘇晴雪怔了怔，下意識咽了口唾沫，自從嫁給唐昊，除了前兩年逢年過節有肉吃，后兩年，就沒見過葷腥。

她本來打算中午回來揉點麵糰將就一下的。

「開飯咯……」

唐昊系著一個破舊的圍裙，從廚房裡端著兩碟菜走了出來，一碟紅燒肉、一碟糖醋魚。

「老婆，大鍋里還蒸著米飯，你去看看。」

「嗯，好。」

蘇晴雪下意識地往廚房走，突然一怔，驚恐地問道，「你哪來的錢啊？這肉……這魚……」

94年那會兒，豬肉塊錢一斤，魚肉在這種內陸區域更是稀罕物，一斤十幾元，普通人根本不捨得吃。

「我賺得呀！」

唐昊笑了笑，摸了摸依依的腦袋，「你快去盛飯啊，孩子都餓壞了。」

「賭球贏錢了？」

唐昊笑而不語，蘇晴雪卻是心頭一顫，真贏錢了？

她有些恍惚。

「行，我馬上去。」

蘇晴雪盛來了三碗米飯，小依依垂涎那條魚已久，直接上手抓了一塊，就往嘴裡塞。

「等一下！」

唐昊情急之下，聲音大了點，嚇得蘇晴雪都放下了筷子。

「粑粑……我再也不敢了。」

小依依都快被嚇哭了，魚肉掉在了桌上。

「想什麼呢？」

唐昊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這小妮子，長這麼大就沒吃過魚肉，別待會兒被魚刺卡住了。

「魚肉是不能這麼吃的。」

他將那塊魚肉夾到了自己碗里，又夾了一塊更嫩的，挑出了所有的魚刺，餵給了女兒，「張嘴。」

「啊……」

小依依長著小嘴巴，吃得滿嘴噴香，以前那委屈的小眼神，似乎也有了光。

蘇晴雪更加恍惚了，倘若這是一場夢，能不能醒來的晚一些？

唐昊家位於一片城中村中，附近都是低矮的平房，每家每戶都離得很近，平時誰炒個菜，都能聞到香味。

他家門外，正好有一對夫妻做工回來路過。

是張大寶和妻子王轉娣。

「啥味啊？這麼香？」張大寶肚子餓得呱呱叫，聞到這種味，神魂顛倒。

「蠢！肉啊！這都聞不出來？」王轉娣砸吧了兩下嘴皮子，「不過年不過節的，這唐昊家怎麼還有錢吃肉啊？」

「我哪知道？」

張大寶站在門口，往裡眺望，一臉壞笑，「我倒是聽說，前天晚上，牛彪那幫人去了他們家，據說，是唐昊那小子叫來用老婆抵債的，你說，會不會那蘇晴雪去賣了啊？牛彪可有不少錢呢。」

「怎麼？她去賣，你要去嫖嗎？」

王轉娣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破口大罵，「別特么把我當傻子！你偷瞄那蘇晴雪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還背著我偷偷借給了她十塊錢，是不是？」

「啊……啊……老婆冤枉啊！」

張大寶叫苦不迭，他生得柔弱，只有一米六的個頭，老婆三粗，比他高半個頭，他哪裡是對手？

「冤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那點破事，能瞞得了誰？」

王轉娣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吼道，「去！給老娘去要錢，鬼知道，他那賭鬼丈夫，啥時候把錢又霍霍光？」

「啊？這不好，這……」

「去不去？行！你不去！老娘帶你去！」

王轉娣揪起他耳朵，跟拎小雞似的，闖進了唐昊家的院子。

「呦呵，吃著呢？」

一桌子兩個菜，全是葷的，還有魚……王轉娣都咽口水了。

「嘖嘖嘖……挺豐盛啊！魚兒都吃上了？生意不錯嘛！」

這話，聽著好刺耳！

蘇晴雪賠著笑，起身相迎，「王姐，您怎麼來了？快坐，快坐！吃了嗎？一起吃吧。」

「我來也沒啥事，就是要錢。」

她把張大寶拎了出來，陰陽怪氣地道，「我家這憨貨，上次借了你十塊錢吧？你什麼時候還啊？」

「這……這我這個月工資還沒發呢，等工資發了，我肯定第一時間還您。」蘇晴雪窘迫地道。

那還是一周前，小依依發燒嚴重，唐昊不知道去哪鬼混，聯繫不到人，蘇晴雪孤苦無助，張大寶看她們娘倆可憐，就借了十塊錢，讓她先帶女兒去看病。

「咯咯……」

王轉娣笑得像只公鴨，「你這當誰是糊塗蛋呢？你有錢大魚大肉，沒錢還我們？說出去誰信啊？」

「王姐，我這裡真的沒錢，這魚和肉是唐昊弄來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馬上就會發工資的，等我……」

「閉嘴吧你！」

王轉娣打斷了她，冷笑道，「不是我們要為難你，是真的有急用，賺錢不是對你來說很簡單嗎？」

「王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心裡不明白？」王轉娣陰陽怪氣地笑道，「牛彪那晚上來你們家的事兒，誰不知道啊？你沒錢，他有啊！你找他來，睡一覺，不是就有錢了嗎？」

「嘿嘿，依依媽，別聽她瞎說……」張大寶窘迫不堪，忙推著婆娘走，「好了好啦！人家都說了發工資會還給我們的，急什麼？」

「滾開！」

王轉娣犯起了渾，一屁股將張大寶頂飛，「你個沒卵子的玩意兒！胳膊肘往哪裡拐啊？你是不是跟這賤女人有一腿啊？」

「你別胡說八道啊，人家依依媽能看上我？」

「好你個小浪蹄子！你連我老公的魂都勾走了！」

王轉娣氣急敗壞，大踏步衝過去就拽住了蘇晴雪的頭髮，「今兒個，你要是不還錢，我就把你拖大街上去，讓別人都看看，你是什麼樣的***？還錢！」

「王姐，我真沒錢啊！」

蘇晴雪眼淚決堤，雙腿發顫，「算我求你了……」

「哇哇……不要打我媽媽！」

依依被這一幕嚇得嚎啕大哭。

「行！沒錢是吧？走！我帶你去找錢……走！」

她拖著蘇晴雪的頭髮，就往外走，囂張跋扈！

殊不知，此時的唐昊，已經滿目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