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憑什麼
送走了來巡查的人,步谷菱沒有急去找桓宇文解釋,而是先去廚房燒水洗澡。
阿朵推開桓宇文的房門,一進去就對上一雙凌厲的眼睛,嚇得差點沒轉身就跑。
「大大大哥哥……」
小姑娘猶如林中受到驚嚇的小鹿,連話都說不囫圇了
「她呢?」
「她?她,哦,你是說姐姐嗎?」
桓宇文冷眼看著她不說話。
「姐姐燒水洗澡去了,她讓俺過來給你房間開窗透透氣。」
為了營造房間里的異味,步谷菱關死了窗戶,還揭開了桓宇文方便用的罐子放到房間門口。
桓宇文經阿朵這麼一提醒,臉色頓時黑如鍋底,眉頭更是皺的能夾死蚊子。
小姑娘頂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壓力,戰戰兢兢的跑去把窗戶打開,然後覷了面色不虞的桓宇文一眼,輕手輕腳的走至門邊,拿起放在地上的罐子逃似的走了出去。
有了窗戶和門之間的空氣對流,房間里令人作嘔的氣味總算消散許多。
桓宇文緊皺的眉頭慢慢化為微蹙,他在腦子裡凝神細想著步谷菱這段時間的行事,希望能從中發現些什麼。
「叩叩叩。」步谷菱洗完澡,盤著一個丸子頭敲響了桓宇文的房門。
桓宇文抬起視線,一眼就看到她腦袋頂上鬆鬆垮垮的丸子頭,嫌棄的話脫口而出,「你綁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髮髻?」
步谷菱淡淡道:「女人的時尚你不懂。」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都沉默下來。
步谷菱捏緊手中的濕棉帕,一步一步走向床邊,桓宇文看著她越走越近,心中一緊,「你又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想幫你把臉上的粉擦掉,既然不要我擦,那你就自己擦吧。」步谷菱可沒有非要上趕著伺候人的好愛,當下就把濕棉帕扔到他身上。
她不說,桓宇文都忘了臉上還有妝了,沒有鏡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被畫成了什麼模樣,不過就之前那人一臉驚恐的表情,他臉上的妝肯定好看不到哪裡去!
桓宇文這麼一想,趕緊舉起棉帕在臉上一通摩擦。
步谷菱看著他一副要把臉擦脫一層皮的粗魯動作,忙提醒道:「你動作輕點,別扯到傷口了。」
桓宇文不放心的擦了又擦,待他放下棉帕,步谷菱瞅著他的臉噗嗤一下樂了出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擦的,臉上的粉到是擦乾淨了,卻殘留著兩個宛如大熱天花了妝似的黑眼圈,看著莫名很是喜感。
「笑什麼笑,不準笑!我這樣都是誰害的,還不都是你!」桓宇文又氣又惱,心頭火大的很,啪的一下就把棉帕扔回步谷菱身上。
步谷菱眼疾手快的抓住棉帕,不至於讓它掉在地上。
桓宇文克制的定定神,倏的沉下臉色,冷聲說道:「不是要給我解釋嗎?說吧,為什麼要遮掩我的身份?」
「遮掩身份是為了你的安全,你傷口未愈,又失了記憶,根本分不清是敵是友,我怎麼放心讓你被他們認出來?」
「你很早就知道有人會來找我了,對不對?」桓宇文的視線,緊緊的盯著步谷菱,他雖然嘴上問著對不對,語氣卻是肯定的語氣。
聯想一下她對他做的某些事情,比如燒他的衣服,不讓他扎頭髮,量身而做的女裝……當時只覺得有些過份和奇怪,現在想來她應該早就知道有人會來找他,所以才會早早就想著掩藏他的蹤跡。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真的只是出於考慮他的安危嗎?她平常行事作風肆意,談吐不俗見多識廣,沒有一般閨閣女子該有的柔順羞怯,反倒帶著一股子異於女兒家的果決霸道,所以她到底是什麼人?
步谷菱承認道:「你說的沒錯,在他們之前,我曾遇到兩波拿著畫像找你的人。」
一聽這話,桓宇文胸腔里怒火燃燒,「姓步的,你太過份了!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他是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是誰,而找他的人一定知道他的身份,步谷菱卻一次又一次的瞞著他,切斷他找回自己身份的希望,簡直不可饒恕!
看著桓宇文怒不可遏的樣子,步谷菱退後兩步,眼神淡淡的看著他,語氣平靜的說道:「不憑什麼,就憑我在你九死一生的時候救了你的命。你想找回身份,我能理解,我也不攔著你,只要你哪天行動自如了,不管有沒有想起自己是誰,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桓宇文眼神微動,胸中的怒火小了許多。
步谷菱卻在這時,語氣突然凌厲起來,「但在你還不能行動自如以前,就算是條龍,你也必須盤著,因為我不想冒險成為別人的犧牲品。還有,你哪天走了以後,也不用你報什麼救命之恩,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就當是陌生人就好。」說完,拿著棉帕轉身離開房間。
她會救桓宇文,完全是為了完成系統下達的任務,她還沒有好心到為了救個陌生人就搭上自己性命的程度。也許有人覺得她豈人憂天了,可她不想拿自己和阿朵的生命去冒這個險。
在她的計劃里,等桓宇文養好傷,就馬上讓他離開,她不要他的報答,只要別泄露出去自己救過他就行。
沒辦法,死過一次的人,就是這麼貪生怕死。
桓宇文不是傻子,哪裡聽不出步谷菱救他卻不想被他牽連的意思,心中餘下的那點怒火好像被兜頭潑下一盆冷水,再不見一絲火星。
他身上的那道傷,從胸口一直到腰身,淺的地方血肉翻飛,深的地方深可見骨,可見傷他的人是下了死手的,這樣的血腥手段,人家姑娘怕會被牽連也是情有可原,他又有什麼資格質問人家?
桓宇文目送著步谷菱頂著丸子頭離開的背影,本來氣勢逼人的模樣猶如霜打的茄子瞬間焉了下去。
「大、大哥哥……」阿朵看著身穿女裝,美的雌雄莫辨的桓宇文,差點就一聲大嫂叫出口,「準備吃晚飯了。」
桓宇文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什麼時候這麼暗了?
他斂下眸光,輕聲應道:「我知道了。」
「那你晚上是在房間里吃,還是去桌子上吃?去桌子上的話,俺好給你多拿一雙筷子。」
他自然是想去桌子上吃的,可才跟那個女人發過脾氣,她一定不會願意來扶他吧?
難道是她讓阿朵來問的,既然她都主動示好了,那他就勉強給個面子吧!
桓宇文心中一動,狀似隨意的問道:「誰讓你來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