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夏天的陽光穿過樹蔭，投落在屋中地板的毛毯上，像一朵朵黑色的小花。

忽然有人拉開了梭門，高大的身影擋不住屋外的光線，溫暖的陽光落在了坐在門口，時不時往後看，又猛然回過頭的佐助的身上。

佐助不由抬頭看去，再見到人後愣了愣，口齒清晰，輕輕的喊了一聲：「父親？」他不是昨天才去做護送任務，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宇智波田島清了清喉嚨：「叫我爸爸就行了，這裡不需要用尊稱。」

佐助一時間不太想說話，總覺得他這句話不太友好。

宇智波田島見佐助沒反應，他也沒有生氣，他已經習慣了和小孩子相處不好的情況。

他脫掉鞋子，走進來，盤腿坐在佐助的對面，嚴肅的說：「佐助，你現在一歲半，已經聽得懂人話了。」

佐助：「……」記得一歲的時候他就來說了這句話，結果媽媽正好回來，把他白出去了。

上一句話他就沒有接，佐助禮貌的試探著回答：「那父親有什麼交代嗎。」

宇智波田島從背後的忍具包中拿出了一把苦無遞到了佐助的面前，示意他接住，才說：「你的手現在也能夠握住武器，這意味著你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個忍者，對於敵人來說是需要防備和擊殺的敵人。」

佐助打量了一下手中木質的苦無，又看了看宇智波田島認真的表情，眼神變得有些難以言喻。

父親，你在給一歲半的小孩子科普忍者詳情，你是認真的嗎？

佐助自認為他算是記事較早的了，但也只開始於四歲，開始於湖心中那個漂亮的火球術，是那個人為了逗啦開心，給他表演的雜技。

四歲以前的記憶他幾乎沒有，人生好像一開始就是從四歲開始。

然後到七歲結束，這麼看來自己也沒有同他相處太長的時間。

佐助猛的回過神，晃了晃腦袋，想這些做什麼，總之一個一歲半的孩子講這些東西，幾乎是在做無用功。

在配上他嚴肅到像是要吃小孩的表情，都能夠嚇哭小孩了。

佐助會想這麼多，主要是擔心宇智波田島會對著泉奈說同樣的話，往日里了解到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比起波之國更加悲慘的故事。

他不願意也不想泉奈成為忍者，那雙小小的手怎麼能拿的起武器呢。

佐助雙目瞪圓，還是說，戰爭又開始了。

他再次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泉奈，發現他已經累的在半路上睡著了。

還好，不然發現自己在看他，肯定又賭氣不爬了。

泉奈不愛動。

佐助能夠走得穩穩噹噹的時候，泉奈連爬都爬得不穩當，更別說跑。

一開始他還覺得正常，自己是偽小孩，泉奈是真小孩，沒有像他成長一樣得快很正常。

等媽媽擔憂的朝著父親訴說，他才意識泉奈實在太不愛動了。

武器太久不用會銹，人太久不動彈關節也會變得僵硬。

好在泉奈喜歡賴在別人身上，尤其的喜歡賴在他身邊，儘管他現在的小胳膊小腿還不能提供溫暖的抱抱，但似乎只要挨在他身邊，就會很安心。

時常坐在自己身邊，將小腦袋靠在自己的肩頭，可即使是這樣，泉奈也坐不住太久，像個軟脊椎的小動物，一段時間后就要躺下去。

等他自己休息夠了，又會「呀呀」的喊兩聲，讓自己把他扶起來。

甚至那段時間越來越軟，坐著的時間也越來越短，讓人禁不住懷疑，泉奈是不是要動不了了。

在同母親商量后，確定決定要把自己當成跟胡蘿蔔，好讓他動起來。

母親將泉奈放在了房間的角落上，同佐助一起坐在了斜對角的角落中。

看著泉奈有些莫名的四處看了看，在尋找到他們的身影后，開心的笑著發動了自己的召喚大法，「呀呀～」

佐助搖了搖頭，沖他抬起了雙臂，示意他過來。

泉奈見他不過去，又呀呀可兩聲，聲音逐漸變得委屈，「？呀呀～」

「不可以，你要自己過來！」佐助堅定的拒絕了泉奈的召喚，又往前伸了伸胳膊，泉奈肯定能看懂他的示意。

「呀呀？」見哥哥還是沒有過來抱抱他的意思，泉奈更不高興，嘴皮的高度逐漸升高，眼淚慢慢的再眼睛中積蓄，大有風雨欲來的架勢。

佐助心疼又堅定的坐著不動，「不可以，泉奈你太懶了，這樣會變成一個小胖子。」話他說的有些違心，泉奈出生就一小隻，現在也沒有長起肉來。

估計再過上一段時間，他咬咬牙都能把人抱起來。

泉奈黑眼珠轉了轉，委委屈屈的嚎啕大哭起來。

佐助只能認真的盯著他看，等他覺得告一個段落，悄悄的看過來的時候，朝他伸伸手臂，示意：你必須要自己過來。

聽著泉奈的聲音逐漸變啞，在佐助和宇智波雲心疼的打算過去哄哄的時候，泉奈超級生氣的鹹魚翻了個身，給兩個大人都下了一跳，想不到泉奈竟還有這點力氣。

泉奈把臉埋在毛毯裡面，也不哭了，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顯然氣的不得了。

佐助有些哭笑不得，將暫停的目光投向了宇智波雲。

宇智波雲也嘆了口氣：「慢慢來吧，至少願意飛起的翻個身，今天就先到這裡了，真是拿他沒辦法。」

一會靠著他吃母親喂的雞蛋羹的時候，氣都還在沒有消，吃點就要哼哼幾聲，表達今天被他們丟在角落的不滿。

宇智波雲憋著笑，忍不住說：「喊個人還喊不清楚，哼，倒是學得有模有樣，字正腔圓。」

泉奈正好嘴巴里沒了東西，十分氣憤的哼了一聲。

佐助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和宇智波雲對視上后，笑得更加開心。

泉奈有些不明所以，過了一會還是跟著笑了起來。

佐助是個有原則的人，既然是為了泉奈好，他自然不會半途而廢。

事情沒有半途而廢，做事情的時候卻總是拜倒在泉奈各種可憐的小表情上，看著泉奈那靈動的小眼睛，佐助甚至覺得這個小傢伙在和自己玩心計。

「是不是覺得我拿你沒辦法。」佐助把人抱了起來，左右觀察了一下，看看這無辜的小表情，怎麼也不能是在耍人吧。

忽然泉奈張開嘴巴裹了裹舌頭，用力發出了一聲冷哼。

佐助：「…………」真的沒有嗎？

事情迎來轉折是宇智波斑做任務回來的那天。

斑是他的又一個哥哥，名字聽上去還有些耳熟，似乎曾經在哪裡聽過，不過已經過去的事情，佐助一般都不願意多想。

那天，佐助把吃飽喝足萬事搞定的泉奈，半拖半抱的放在了角落裡。

泉奈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似乎已經習慣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佐助幼稚又生氣的在泉奈臉上輕輕地咬了一口，跑到另一個角落，心中為自己加油打氣，今天絕對絕對不會再心軟了。

然後耳邊就傳來了泉奈的哭聲，不是那種聲嘶力竭的哭法，而是像小幼貓那樣，凄凄涼涼，讓人聽到就心裡發軟的哭泣。

他又不能出去，讓泉奈一個人呆在屋子裡，萬一出事情了怎麼辦。

和泉奈早了半個小時出生的佐助簡直為這個弟弟操碎了心，卻是甘之如飴。

等了一會，耳邊的哭聲沒有小，反而越來越大，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要當大招了。

佐助放棄的想法也在蠢蠢欲動：今天的時間好像有點長了，要不就算了。

宇智波斑滿頭冷汗的拉開窗子跳了進來，環顧了一圈屋內的場景，神情放鬆了一點，問道：「怎麼回事。」

泉奈打了個嗝，暫時停住了哭聲，小眼神有著顯而易見的控訴，沖斑伸出了手。

佐助立刻把剛剛冒頭的想法按了下去，喊住正要走過去斑，把他和母親的擔憂同斑說了。

「泉奈若總是不動，身體會越來越不好。」

當哥哥的又誰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身體健康，斑看著泉奈通紅的眼角，猶豫再三，咬牙走向了佐助，將人抱在了懷中，一大一小的兩雙宇智波特有的純黑色眼珠，一動不動的將目光放在了泉奈身上。

「唔哼，ni～ni～」泉奈喊了兩聲，見又得不到回應，這次是真的委屈了，哭聲由小變大，哭的越發用力，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的宣洩出來。

儘管不算啥大委屈，但泉奈哭的他委屈極了，為啥他們都不讓自己挨著。

一邊的臉蛋在慢慢變紅，一邊的臉蛋在慢慢變白。

佐助又幾次都想起身，卻被斑的穩穩的抱著。

「既然是為了他好，那就不能心軟，你們若是第一次就堅持，那今天他也不會耍無賴。」有養大一個弟弟經驗的斑，第一眼就看出了泉奈的小算計，冷靜帶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顫抖的說，「不過對付他還是要有些技巧，不然再哭下去嗓子估計都要啞了。」

佐助反問道：「技巧？」

斑解釋道：「佐助情感都是相互的，泉奈不會不在意你的感受。」

佐助表情變得有些艱難。

他立刻明白了斑的意思。

他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甚至連眼淚都沒有掉過，哭對他來說就像是上上輩子的事情了。

斑揉了揉他的腦袋，換了個背對泉奈的方向坐著：「佐助你也是小孩子，哭一哭沒什麼大不了的。」

佐助明白斑這句話是對他說的，說一千遍不在意，結果還是在意的，就像他至今都沒有喊過斑——哥哥一樣。

佐助想開口反駁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是哭腔。

泉奈身體不好=他隨時有可能會死。

這兩座山壓在他的心頭上，讓他總是有點喘不過氣來，他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人了。

這一世的家人。

「哇————」

等佐助哭完，不好意思的揉著眼睛，心頭的陰霾散去了很多，至少又有信心同不願意配合行動的泉奈鬥智斗勇。

腳腕上卻在這時搭上了一隻小手，佐助低頭一看，泉奈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到了這裡，用淚汪汪的大眼睛擔心的看著他。

佐助擦乾了眼淚，笑著說：「我沒事，泉奈以後也要像今天一樣努力。」

泉奈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有，扒著他的腿往上爬，斑伸手一撈，把兩個弟弟都穩穩的抱在了懷裡。

斑微微紅透的眼角，顯示著他心情也不平靜。

從此，泉奈也算自覺的完成每日一爬的任務，還小矯情的有人看著就不爬。

大概是享受突然出現的快樂？

時到今日，泉奈仍舊只是爬得比較利索，依舊不能自由的走動，若是……

宇智波田島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還聽不懂人話，當不了忍者。」

佐助：「……」難怪母親總是說見到這個人就生氣。

這時的佐助卻沒有察覺宇智波田島後半句隱藏著的顫音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