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夕陽太美了。
這場各懷鬼胎的晚餐最後在智司驚天動地的咳嗽聲中落下了糟糕的帷幕。
本想捉弄相良,結果莫名其妙的被捉弄的反而是哥哥。早紀心裡愧疚的不行,看著智司被嗆得眼眶鼻頭都變得通紅,她急急忙忙的倒了水又緊急捏住哥哥的鼻子,讓他不要用鼻子呼吸免得被嗆的更嚴重。
反正她做完一堆搶救措施后,又大腦空白,磕磕巴巴顛三倒四的不知道說了什麼。
總而言之。
——她落荒而逃了。
早紀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煩躁。
她在哥哥心裡的形象肯定變得更壞了,明明一直以來都好好,可自從昨天發生了那件事後,命運就是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怎麼拉也拉不回來了,結果今天又發生了這種事。
哥哥肯定是不會相信她那誤把芥末當調料了的蹩腳理由,肯定知道了她是有意為之。
啊!可惡!果然不管怎麼想,都是相良那個卑鄙傢伙的錯啊!!
還在她家裡坐著的相良突然打了個噴嚏。
因為被大量芥末嗆到,即便是止住了咳嗽,鼻腔和喉管還依舊火辣辣的,這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比平日里更為低沉,智司揉了揉喉嚨,後知後覺的發現,家裡少了個人。
「早紀呢?」
撈起一個玉子燒塞進嘴裡,相良朝他挑眉,「因為害怕誤殺了親哥,所以心懷愧疚的畏罪潛逃了吧。」
智司:「……哈?」
……
傍晚的風微冷,沿途走在河堤上,拂來的晚風帶著薔薇恬淡的香氣。
「啊。真是的,留下來好好解釋也總比這樣子不管不顧就跑出來要強啊……」早紀一臉懊惱的踢著河堤上的石子,顯然這會頭腦冷靜下來后對於先前自己不理智的行為十分的唾棄。
可都跑都跑出來了,果然還是再冷靜冷靜再回去吧……起碼也得等到某個討人厭的傢伙離開再說。
早紀認真的想著,於是就這麼決定了。
「一二!一二!一二……」
覆滿了翠綠青草的河堤邊,一簇不知何時生長於此的薔薇悄然盛放,早紀從此經過恰好看見它,許是花開在河旁,嬌嫩的花瓣上滾動著顆顆形狀飽滿的小水珠,在夕陽的折射下,五光十色,好看極了。
不由得停駐腳步,這個年紀的少女大多都是喜歡花的,早紀也不例外,正當她彎腰想去觸碰時,忽的岸上傳來一陣奇怪的吶喊聲外加著像是挖土的聲音吸引了她。
早紀探頭一看,就見一個金髮小哥正揮舞著鐵鏟在夕陽的餘暉下賣力的挖掘。
幹嘛呢這是?在路上隨便挖坑很缺德的啊。
顯然挖坑的人不這麼想,早紀眼睜睜的看著他將挖出來的土推到了旁邊的草叢裡,又拔了很多草纏成一塊兒,一邊哼歌一邊將弄好的草墊丟到了他挖的坑上蓋好,隨後站在坑旁比了七八個謎之動作后,這才繞回到坑的另一邊,總算站的像個人了。
早紀:「……」
她說怎麼覺得這個金髮小哥那麼眼熟了,原來是軟高的三橋啊!他這放學了不回家,在路邊挖坑是個什麼奇怪的愛好?想要狩獵嗎?
她正一頭霧水的之時,遠方突然出現了一道藍色的身影,像極了街頭出售苦力的人,拉著個堆得滿滿貨物的推車一路疾馳而來,他身後還跟著個陪跑人員。
「果然很輕啊——!就這點東西!!」
人還未至,聲音就已經傳來。
三橋乖乖的站在原地,鞠了個躬:「辛苦你啦!」
「喂——!你要是承認輸給我了,那就在條幅上寫『我輸給了紅高的今井』,然後掛在身上去大街上跑馬拉松啊!」
他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就是好像人不太聰明的樣子,言詞之間透露而出的傻氣讓早紀有些一言難盡。
既然已經開始混不良了,那該知道的情報還是得知道的。紅高的今井早紀早就有所聽聞,武力值高、力氣大,最重要的是他很講義氣,紅高的人對他這個老大都十分信服。
嗚啊——!那她這會看到的是什麼?軟高老大和紅高老大之間的曠世對決嗎?
早紀頓時有些激動,今井成為紅高老大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的能力早已經被附近的不良們承認,倒是軟高新崛起的三橋,到現在他和他的搭檔伊藤的名氣到現在也只是靠著他們轉校第一天發生的事所支撐著,目前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武力值有多高。
這會和今井對上了,那應該可以看出他到底夠不夠有當軟高老大的資格。
早紀所想到地熱血戰鬥並沒有出現,紅高老大今井烏拉烏拉大叫一通后就像只蠻牛一樣猛地沖向三橋,在和三橋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時,他整個人唰的一下就消失在了地平面上。
早紀:「…………」
早紀人都傻了。
三橋先前挖的那個坑……原來是用來坑害今井的嗎???
今井躺在被挖出來的陷阱里憤怒的大吼,三橋不為所動,甚至神情憂傷地來了一句。
「不好意思,你太強了,這點障礙還是要設的,我還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來整理心情,才能和你打架。」
說到這,三橋嘆了口氣,像是確認一般又說了一遍。
「我一定會回來的,你會在這裡等我的對嗎。」
他這副模樣,意外的和某個人的模樣重合在了一起。
……草,原來三橋是和相良同為卑鄙系的不良選手嗎?
她正感嘆著軟高老大居然是個卑鄙小人時,一隻戴著金飾的手從後面拍上了她的肩。
這種悄無聲息的襲擊讓她下意識的一抖,身體比大腦率先做出反應,她一個旋身抬手揮出一拳。
她這一記直拳被來人輕鬆躲過。
「還真是精神滿滿啊,紀醬。」相良單手插兜,臉上笑容邪肆,「我還害怕你因為太過於愧疚,想不開躲到哪裡哭去了呢。」
看到他這張臉,早紀更想揍了,當下也顧不得此處地勢狹窄並不是鬥毆的好地方,直接就是一連串的攻擊。
她這一言不合就開乾的兇殘模樣著實驚到了相良。他們所處的位置的確不是能夠打架的地方,河堤路窄泥土濕滑,他這麼一個正常的男人站在上面就幾乎要將河堤為數不多的寬距給佔滿了,站著都顯地小,更遑論打架呢?
饒是作戰經驗豐富的相良遇到這樣的環境也一時間麻爪了,他左躲右閃的躲開了不少攻擊,但還是避免不了挨上幾拳揍,別看早紀長的倒是嬌嬌小小,四肢纖細,瞧著就沒什麼力氣的樣子,實際上她揮出的拳頭力氣可大了,大到相良挨了幾拳后就忍不住齜牙咧嘴起來。
「適可而止啊你。」
早紀充耳不聞,像這種利用環境優勢錘他的機會可不多。要知到昨天他們兩個打起來時,她看上去雖然沒落在下風和他打了個勢均力敵,分不出勝負,可實際上她手都快麻的沒知覺了,再加上今天又發生這種事,雖然是她先作怪,最後遭了反噬,可她還是憋屈的要死。
要不是他嘴欠,總是一副討打的模樣,能讓她做出這些不理智的事嗎?
早紀咬牙:「都是你這個傢伙的錯!」
「哈啊?!」
挨打一次他能忍,可接二連三的就有些煩了,再加上這姑娘又一副不死不休的表情,這讓相良脾氣蹭蹭的就上來了。
他側身躲過迎面直來的拳頭,順勢抬手猛地擒住這隻一直不老實的手,掌心合攏往內施力,他滿意的聽到了手的主人發出絲痛呼。
「打過我的人,下場是什麼樣的,你知道嗎?」相良死死的扣著她的手腕,俯下/身靠近她,顏色淺淡的瞳中覆著深邃的陰鬱,「斷手、斷腳、或者開瓢,你選一個嗯?」
驟然沉下來的音色透露出來的戾氣很重,但卻在最後歸於虛無的擬聲詞中又顯現出了獨有的韻味,前半段聽著血腥又暴力,後半句卻莫名繾綣的像是調情。
這實在是很不相良猛,要知道他放狠話時伴隨的背景音總是他人凄厲的慘叫,似乎沒有這種聲音作伴,他就覺得沒有那種令人膽寒的氛圍一樣,今天這樣沒有氣勢的狠話他還是頭一遭。
只是少女著實好看,五官精緻漂亮的像是櫥窗內擺放的洋娃娃,笑起來時如同正值花期的春櫻般帶著動人的清甜,這樣一張甜美可人的面容擰起眉做出兇狠的模樣也是好看的,好看到一向持著不近女色人設的相良都難免的被美色所蠱惑。
早紀曲腿猛地往上一抬。
「靠——」
相良眼前驟然一黑,被美色蠱惑的大腦瞬間被滅頂的疼痛佔據。他用僅存的理智保留住了身為開久二把手的名聲,沒有痛叫出聲,但那從嗓子眼裡蹦出來扭曲的擬聲詞足以表明他此刻遭受著怎樣的疼痛折磨。
「你這臭丫頭……」
相良倒在斜坡上,捂著檔,面容扭曲,驕傲不允許他像弱者一樣發出痛叫,格外的倔強。
早紀壓著裙擺蹲在他身邊,揉著被他捏的發痛的手腕,朝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儘是挑釁。
她說,「比起那些,蛋碎更加適合你呢,相良君~」
夕陽最後的餘韻灑落,整個世界都被侵染成了紅色,少女此刻的笑容格外的明艷。
為什麼他會腦子不清醒的受到美色的迷惑呢?相良想。
一定因為夕陽太美了的緣故。
「啊??啊——!!可惡啊!為什麼開久這種臭名昭彰的傢伙也有女朋友啊????」
美好的夕陽最後折戟在了不速之客酸溜溜的怒吼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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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今井也蠻帥的呀,可惜就是太慘了,全程挨揍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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