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欺壓者
大學的時光是短暫的,一轉眼又是一年的春天,李沐雲也成為了一名准畢業生。即將步入社會的他,成長了許多,也穩重了許多。他學會了贏得,也學會了放下。而在這即將畢業之際,李沐雲也被學校要求去參加畢業生都要參加的實習活動。
「李沐雲,你打算自己找單位還是去學校安排的地方?」
室友對下鋪正躺在床上刷視頻的李沐雲說道,可他並沒有在意這件事,在他的印象里即使是參加了實習也不會如願以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工作,與其被別人壓迫和束縛著,倒不如多花點時間學點有用且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來條退路。
「還沒定呢,到時候再說吧。」
李沐雲草率的回答道。
好的工作只留給有準備的人。可現如今放在這個被資本和官權主義思想侵蝕得根深蒂固的時代里,已經成為了不值一提笑柄。
錢財彷彿已經成為了那些人精神和物質世界中的最最重要的東西,以至高於愛情、親情、友情、尊嚴以及生命之上。貪慾不斷從他們那長滿膿瘡的七竅之中流出,以他們所認知為「正能量」的形式,傳遞給他們身邊所有的人。在他們的世界觀里,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是圍繞著自身的財力來運轉的,他們想方設法地汲取著真正需要錢的勞動人民身上的鮮血,來供養著他們車庫裡存放的跑車和豪宅。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每多出一個這樣的人,都是對人民、對國家的不幸。而他們真正影響的並不是真正的貧困家庭,而是中層家庭。
過去的青年一代,踩著泥巴路,在風雨中趕去單位,腦里只有最單純的為人民服務。現在的青年一代,坐著豪車,抱怨著因為下雨而打濕衣角,滿腦子只想著暴富。
時代在進步,思想卻在退步,人幫人的時代早就已經拉下帷幕,在物質生活高於精神生活的世界里,誰對誰錯已經不再重要。
在過年期間的夜晚,剛從蛋糕店買完蛋糕的李沐雲路過一個街口,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一名流浪漢正靠著牆打著地鋪,他還依稀記得上一次看到流浪漢已經是在數年前了。晚上很冷,李沐雲在離開街口以後思考了許久,最終還是放心不下跑去了那名「流浪漢」身邊。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睡啊,吃了飯沒?」
李沐雲拿出剛買的蛋糕,遞給了那名流浪漢,他放下蛋糕,支支吾吾的說了聲:「還沒有吃,明天再去看看有沒有活干。」
那名流浪漢背後靠著一個大包,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軍綠色大衣。李沐雲很是不解,這大過年的基本上要停工的停工,要關門的關門,這又上哪裡去找工作呢?
「那你睡這裡不會感冒嗎?要不要我去給你找個住宿的地方找安置一下?」
流浪漢猶豫了一會,便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嘴裡不停的說著:
「不用不用。」
隨後,李沐雲便和這名流浪漢聊了起來,從流浪漢口中得知,他原本是一名建築工,因為做工的老闆嫌他做的不好,不僅沒有給他發工資,還讓他欠了一屁股債。無奈之下只好辭職,和工友一起打算重新找地方工作,在經過幾番周旋以後,有朋友介紹他來這兒,他二話不說就直接過來了,可沒想到不但沒有接應的人,就連介紹的朋友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來這裡以後恰逢過年,又身無分文,就只好睡在路邊靠賣垃圾維生。
在短暫的交談中他還自信滿滿的從他的大包里拿出了幾個充電寶和手機給李沐雲看。可他的充電寶和手機早已沒電,李沐雲才決定在附近的門店中找一家充,他來來回回的跑了數次,才找到一家可以充電的門店。
當李沐雲問起「老闆為什麼嫌他做的不好」的時候,他無奈的哽咽了一下,說道:
「我覺得做的挺好的,但是老闆不覺得。」
無數的委屈從他那聲哽咽之中迸發出來,那是明知道自己被無理的欺壓,卻又無法反抗的受欺者,所發出的獨有哀鳴。
李沐雲在大致了解情況后便決定給救助站撥打電話,可電話遲遲沒有接通,讓李沐雲很是疑惑,無奈之下只好報警來處理這件事。
在經過幾分鐘的解釋后,一輛警車便開到了路邊,從車上下來了兩位民警向李沐雲詢問情況。
「是你報的警吧?你說的就是那個人?」
李沐雲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民警便走到那名落難工人的身邊嚴厲的問道:
「你從哪裡來的?怎麼睡在這裡?有沒有身份證?給我看一下。」
落難工人點了點頭,從他的大包里拿出了身份證和車票放在了自己的床鋪上。而此時,另一名民警便打開手機,對落難工人和身份證拍了幾張照片,隨後走到李沐雲的面前,登記他的身份證信息。
「你和他認識嗎?還是說就是路邊看到的?」
李沐雲搖了搖頭道:
「就是路邊看到的,然後打救助站的電話沒人接,就只好報警了。」
在了解事情的經過後,民警給救助站打去了電話,而這次卻接通了。在經過短暫的通話后,民警走到落難工人的身邊,讓他出示行程碼和健康碼,併到附近的門店裡給他拿了一個口罩。
「嗯,你可以上車了,我們先把你送到救助站去,把東西拿一下。」
李沐雲幫落難工人把大包放進了警車的後備箱里,在他上車后對李沐雲揮了揮手,示意道別。
而這短短的十幾分鐘讓李沐雲意識到了自己所在社會的無情和人心的冷淡。一個落難的工人在這裡駐足的一個星期里,都沒有任何人對他伸過援手,若不是李沐雲一個碰巧,說不定真的會慘遭不幸。
可這些看似細小的事往往都會被人們所忽略,所有人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生活著,哪怕這個社會弊病叢生,哪怕自己的生活環境正在一點一點的走向極端,他們都不在乎。僅僅只是因為這些事情沒有發生在他們的身上,而當他們是受害者時,卻會表現得更加的極端和無力,將自己描繪得比所有不幸的人更加不幸。
我們住的房子,冬暖夏涼,能遮雨,能避雪,也能成最有安全感的港灣。可若是想到這個所謂的「家」,是由一個個被欺壓的農民工手中所築,家便失去了那飽含著勞動人民心血的壓頭釘,變為了心有雜物和遺憾的冢。
人心不齊的家,又和墓冢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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