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節菜籃掩護過關出城心跳加快

第四十六節菜籃掩護過關出城心跳加快

9月4日4時許。

益陽市資陽區向倉路59號。

張君獨自睡在南間卧室的棕綳床上。

李澤軍、趙正洪睡在客廳，一張涼席就地鋪開，各睡一頭。

此時，大地一片寂靜，只有遠處不時傳來公雞的鳴唱和狗的叫聲。

客廳里，李澤軍、趙正洪發出細微的鼾聲。

張君一直沒有入睡，眼睛雖然閉著，耳朵則始終注意著四周的動靜。他對住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很不放心，生怕突然發生意外。

天剛亮，張君起身走進廚房，提了主人的菜籃子，扮著上街買菜的模樣，輕輕悄悄開門，出屋，反手將門帶緊，快步下樓。

他按照夜裡擬定的計劃，在樓下扭開一輛舊自行車，往車后架上擱好菜籃子，推出小巷，走上大街。

這時，整個城市漸漸走出寂靜，向熱鬧、喧囂靠近。挑擔出售豆腐腦的，推車販賣新鮮蔬菜的，還有騎車送鮮奶的，駕車送液化氣罐的，陸續出現在街口巷尾。3路公共汽車從向倉路盡頭駛出，噴雲吐霧，奔向資江南岸。

張君踩著自行車，呼吸著夾帶江水甜潤的空氣，憋悶了一夜的緊張、惶恐心情稍稍得到緩解。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監視的眼睛和跟蹤的影子，但他從滿街巡邏的警察和穿梭的警車看出，益陽警方正在加緊搜捕他們。此處不能久留。必須趕快逃跑，逃得越遠越好。

張君騎車拐進農貿市場，從菜販手中買了芹菜、莧菜、絲

瓜、芽白、韭花，從魚販手中購了兩條活蹦亂跳的鯽魚，放進車后架的菜籃子里。他算了算帳，總共花去十幾元錢。他雖然手頭錢緊，但花去這十幾元錢毫不可惜。花錢買平安。值得。

他推車走出農貿市場，走上大街，飛身上車，匯入滾滾車流。在他身前身後，有很多像他這樣運載菜籃子的老中青男人和女人。他與他們沒有什麼兩樣。警察不會懷疑他是逃跑途中的殺人搶劫犯。

張君踏著自行車，隨滾滾車流，左拐彎，右轉彎，再左拐，再右轉，由北向南，由西向樂，駛向資江一大橋。

他與一批批巡邏的民警、警車擦身而過，誰也沒有用不同的眼光看他，誰也沒有要他停車接受檢查，誰也沒有要他出示身份證件。他一路暢通無阻。

資江一大橋北橋頭，民警設有一道關卡。昨天，張君在這裡受到嚴厲盤查。此時過關，他不免有幾分心慌。如果昨天檢查他的警察認出他，對他今天的舉止產生懷疑，那將是十分麻煩的事情。

他要登上橋頭，必須爬很長一個坡，且坡度大。張君下車，雙手扶了龍頭，推著自行車慢慢往上爬。

當張君快要登上橋頭時，兩名威風凜凜的年輕警察手端微型衝鋒槍，攔住了張君的去路。

張君一陣心慌，手腳發軟，自行車龍頭離手，「咣當」一聲，自行車倒在坡地上，后架上的菜籃子摔翻，兩條鯽魚在地上蹦跳，芹菜、莧菜、絲瓜、芽白，東滾西落。

兩名警察見此情景，才發現他是趁早上農貿市場買小菜的家庭男子。愛民之情，頓生心頭。於是，他倆會意地相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連聲表示歉意。一個扶起自行車，立好，一個撿起散落地上的鯽魚和芹菜等物，放回菜籃子里。

張君本已作好最壞的打算，奪條衝鋒槍，殺開一條血路，能逃則逃，實在逃不脫就開槍自殺。沒想到兩名警察突然對他態度好轉。他明白，是他的菜籃子起到了掩護作用。他立刻鎮定下來，用益陽話向兩名警察連聲致謝：

「你們真是人民的好警察。謝謝！謝謝！」

兩名警察回答：「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張君沒有多說，他不敢多說，他的益陽話並不流利，擔心被兩名警察聽出破綻。

他跨上自行車，上橋，一溜煙往南。

兩名警察看著他的背影，發出感嘆：

「真是個模範丈夫。這大清早的，從橋南跑到橋北來買菜。我們可做不到呀！」

話沒落音，一輛客車駛近，欲過關上橋。他倆趕緊示意停車，登車檢查乘客和行李。

張君騎車到了大橋中間，回頭看一眼，他懷疑警察欲擒故縱。他身後沒有警察跟蹤，他這才放心地往前奔。

張君騎車過了資江一大橋，到了橋南。他又回頭看看身後，的確無人跟蹤。他鬆了口氣，手中的龍頭往左一拐，驅使自行車由西向東。前進不到兩分鐘，到了益陽汽車站對面。他看見站內駛出一輛輛滿載旅客的依維柯客班車，朝長沙開去。

張君的兩隻眼珠快速地轉動。

他趁人不注意，將自行車停在一棵梧桐樹下，橫穿街道，大搖大擺地走進汽車站。

張君看準一位挎袋拎包的老太婆，熱情地走上去，幫助其提起袋子，走近一輛開往長沙的依維柯客班車。

警察就在車門兩旁，對登車的乘客實施檢查。尤其對結夥同行的青年男子檢查嚴格。張君扶著老太婆，不急不忙地走上前，嘴裡不停地念叨：

「奶奶，莫急！走穩！您年紀大了，千萬莫摔倒。」

警察沒有檢查他倆的行李，也沒有要他倆出示證件，反而伸出熱情的雙手，攙扶著老太婆，送上客班車。

依維柯啟動。

張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掃視益陽古城，暗暗慶幸自己沒有栽倒在這裡。

他閉上雙眼，腦殼隨汽車的顛簸搖晃著。

出城時，4名武裝警察攔住依維柯客運車，要求所有乘客出示證件接受檢查。

張君睜開眼睛，見此情景，頓時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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