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土撥鼠郵差
採石場有專門的馬房,飼養著二十幾匹馬和幾輛馬車,負責人員交通、運輸物資、追趕逃犯之用。白鬼是被馬車送走的,車夫定然知道白鬼被送到了何處。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閑逛?快回去幹活。」
背後傳來一聲呵斥。
祝朝雲回頭一看,是一個很面生的獄卒,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
「監督大人招我問話,因此在此逗留。」祝朝雲答道。
獄卒禿子走了過來,拍了拍那個十五六歲的獄卒,低聲道:「小戰子,你知道不知道她是誰?誰你都敢管啊?」然後,附在戰子的耳邊嘀咕了什麼。
那叫小戰子的少年獄卒一副懵懂無知之狀,似懂非懂,隨即對祝朝雲笑了笑,這個笑容里有尷尬,有歉意,最多的則是鄙夷。
祝朝雲心知禿子定然是告訴他她和蕭望之的「曖昧」關係,所以小戰子的表情才變化多端令人玩味。不過,那份鄙夷的表情倒讓祝朝雲印象深刻,因為幾乎所有聽到緋聞的獄卒對她都是恭敬的甚至多少有點諂媚,至少在她面前是如此。
「祝姑娘,他是新來的,不懂規矩。」禿子笑得一臉諂媚。
「我懂規矩,可你們沒告訴我……有這種規矩啊。」小戰子撇了撇嘴。
禿子捂上小戰子的嘴,不讓他說下去,小戰子脾氣很倔,扒掉禿子的手轉頭走了。
「祝姑娘別跟他一般見識,孩子還小,不懂事兒。」禿子連忙賠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祝朝雲是千金小姐禿子是家僕呢。
「無妨,少年義氣,倒有幾分可愛。」祝朝雲淺淺一笑,燦然生花。
祝朝雲見禿子拿著馬鞭,便問:「你這是要外出執勤么?我聽說有幾個獄卒專門被派出去看管白鬼?」
「不錯,一天換兩班,今兒晚上輪到我了,白鬼是重犯,只有精明能幹的獄卒才會被派過去。」禿子頗為自豪。他極少有機會和美女說話,這會兒和祝朝雲多說幾句,心中美哉。
「去京城來回有上百里路,很辛苦吧。」祝朝雲試探地問。
「不是去京城,是去城外的軍營,離此也就二十里地,倒是不遠。」禿子頗為得意地道。
祝朝雲做恍然大悟狀,道:「哦,是了,監督大人說過是軍營,瞧我這個記性。好像是雲頂軍營吧?」祝朝雲記得這附近有座雲頂山,山上駐紮著軍隊。
「不錯,正是雲頂軍營。」禿子道。
此時,有獄卒催促禿子快走,禿子匆匆和祝朝雲告別,混入幾個獄卒之中,將剛才和祝朝雲的聊天感受大大吹噓了一番,好像他已經得到了美女的青睞一般。
當天,蕭望之再次提審武三翠,詳細詢問了那日白天白鬼和武三翠衝突的細節,武三翠所說果然和祝朝雲所說一樣。武三翠便知祝朝雲的確兌現了承諾。
中午用餐時間,祝朝雲如法炮製,再次代替小黑去禁閉室送飯。
武三翠將手伸進嘴裡,拿出來時手上捏了一個白色的東西,圓柱形,短小,中空,和牙齒一般大小。
武三翠將白色東西放在雙唇之間,雙唇緊閉中間留一個小孔,那白色的東西正卡在小孔中間,輕輕一吹,一陣輕微的笛聲便悠悠飄了出來,如泣如訴,空靈縹緲。
「這是舌笛,可以召喚土撥鼠,你將信件綁在土撥鼠身上它會送到接應人手中,接應人再送到你家人手中。」武三翠將舌笛遞過去,囑咐道:「舌笛製作不易,僅此一枚,用完即還,倘若有失,有你好看。」
祝朝雲點點頭,武三翠這才將舌笛放在她手上。她用袖子擦了擦,然後放進口中吹了吹,不僅沒有吹出任何聲音,還將舌笛吐了出去。她急忙撿起來擦了擦,正欲請教武三翠。
武三翠卻道:「能不能吹響看你的悟性了,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祝朝雲勤加練習,卻不得要領,要麼用力過猛將笛子吐出去,要麼就是嘴唇堵住笛子發布出聲音,半柱香時間不到就感覺嘴唇僵硬咬肌酸痛。
「為何叫舌笛?是否要用舌頭吹奏?」祝朝雲思量著,便用舌尖做了各種嘗試,終於她悟出了其中要領,原來吹奏者需要將舌頭兩側捲起,捲成圓筒狀,氣流從圓筒穿過送至舌笛,聲音便發了出來。其實,舌笛太過短小是不能發出聲音的,舌頭捲成圓筒相當於加長了笛管,就像將口哨含在口中吹響一樣。
說起來容易,要掌握技巧卻不簡單,吹奏者的舌頭須足夠柔軟靈活,捲成圓筒狀不是誰都可以做到。
祝朝雲用武三翠的筆墨紙硯寫好了信件,便找到僻靜之處召喚土撥鼠,舌笛奏響,等候片刻,草叢裡便有了動靜,一隻圓滾滾的土撥鼠從枯草下的洞里鑽出來,淺褐色的皮毛,兩顆大門牙露在外面,兩隻前爪舉起來似乎在求擁抱,憨態可掬甚是可愛。
如何確定這一隻就是武三翠的土撥鼠呢?所有土撥鼠都大差不差,總不能所有土撥鼠都能做郵差吧?祝朝雲將土撥鼠抱起來,土撥鼠抬著小腦袋睜著小眼睛看著祝朝雲,似乎在辨認是不是自己的主人。忽然,她在土撥鼠腹部摸到一個小小的凸起,將土撥鼠腹部朝上一看,只見它的腹部有一個小口袋,小口袋是縫製在土撥鼠肚皮上的,但技術太好天衣無縫不仔細看的話會以為天然就長在土撥鼠身上。
看來的確是這一隻沒錯了,祝朝雲將信件塞進小口袋中,土撥鼠剛下地,一溜煙就鑽進了洞里。
雲頂軍營中。
白鬼躺在病床上,腹部的傷口仍然如火在灼燒,一呼一吸都是痛的。她睜著眼睛,眼睛卻空洞無神,似乎已看破紅塵生無可戀。然而,沒人能看出此刻她的內心正如怒潮翻滾難以平靜,她正等待著久違的愛人來救她逃出牢籠,奔向那自由廣闊的天地。只要能成功,那她遭受的一切痛苦就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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