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陳輝向癱坐在車頂慶幸劫後餘生的三人打招呼「你們好！真不容易啊，五年了，終於見到活人了！你們一共就三個人嗎？還是說還有其他人？」

「你好，謝謝你救了我們！」

斯斯文文的男人戴著個跛腳的眼鏡，用繩子系在耳後，鏡片上沾著點點綠色汁液，那是螞蟻體內尚未完全消化的草漿。手上拿著自製的砍刀，把菜市場斬骨剁雞的砍刀的刀柄插在鋼管里，便是一把青龍偃月刀。

「剛剛若不是你及時殺到，我們三個可就交代在這裡了，多虧你及時出現，謝謝你啊！」

螺紋鋼自鍛的長刀略帶弧度，不知是螺紋鋼的強度不夠，還是沒有淬火，刀刃稀疏的缺口倒像是一把手鋸。即便它不再趁手，這個袒露著胸肌的男人還是視若珍寶，緊緊的握著。

三人中的女人沒有俗氣的客套，直入主題回復陳輝的話道「目前出來找食物的就我們三個人，我們這一夥倖存者還有其他人。我們一共五人，還有兩個人留守，一個是我妹妹，一個是我女兒，她們兩個藏在安全屋，我們三個是出來找食物的。只是沒想到摘點蘑菇碰到了蟻群，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們可能就回不去了。」

陳輝抬頭仔細瞅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臟污不堪，頭髮甚是雜亂，雖然用一根帶子捆紮著，但像是個掃把一樣，上面扎滿了枝葉碎屑。雖然臉上滿是汗漬污漬，但從臉型和輪廓看的出來她佷漂亮。紋著半永久的眉毛和眼線，災變前她應該熱衷打扮自己，現在，活下去比美貌重要。

「采蘑菇的時候遇到了螞蟻？」野外生存知識告訴他「你們不會是遇到雞樅了吧，這玩意就是長在蟻穴上的呀！摘它能不遇到螞蟻嘛！」

雞樅菌，在自然界是和白蟻共生的菌類，白蟻構築蟻巢的同時培養了雞菌菌絲體，形成一個共同的生態系統。凡是出現雞樅菌的地方，下面必定有白蟻巢穴。

「嗨！誰能想到那一個碩大的山坡其實是個螞蟻巢穴啊！只見那山上長滿了白花花的菌子，我們興奮的只顧著採摘去了，沒仔細去觀察，到頭來被猶如潮水的螞蟻包圍，為了逃命辛苦採摘的菌子也給丟了！」眼鏡男一臉的懊惱。

「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我們求生的食物不多了，好不容易……」肌肉男說著不同的嘆氣。

「嗯…..有個情況是這樣的，我前兩天通過車載收音機，收到了來自三峽發出的訊息，說是那裡修建了安全區，我們倖存者可以去那裡避難。我此刻就是在去三峽的路上，你們呢？什麼想法？是去跟我一起去，還是留下來迴避難屋？」陳輝思索了片刻還是把三峽建安全區的消息告訴給了他們。

三人異口同聲「這消息可靠嗎？」

「可靠！你們下來聽聽！」

三人從車上下來，陳輝轉身打開了車載電台，並將聲音調整到最大。「所有的倖存者你們好，我們在三峽建立了安全區，收到該廣播后可到這裡來找我們......」

聽著循環播報的訊息，陳輝看向三人，問道「怎麼樣？你們願意給我一起去嗎？反正你們現在也沒什麼食物了，與其冒著危險找食物，不如跟我去博一把！」

三人開始商量，眼鏡男道「我聽的出來，剛剛電台里的聲音是女人的聲音，這個聲音是錄製的，不是電子合成音，他應該不會騙我們！」

肌肉男低頭沉思，用手上的螺紋鋼刀輕輕戳著地面「從這裡去三峽，還有好幾百公里路程，這一路上會遇到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危險係數可能高過我們苟延殘喘待在這裡！這裡的環境我們都摸透了，哪裡有什麼掠食者也都知道，能夠規避風險……」

女人打斷他的話「可是待在這裡，哪兒能找到食物？德懷，謹慎是沒錯，可我們得往長遠的看，不為我們自己，為我們的孩子考慮一下可以嗎？她還小！你忘了上次為生她我差一點就沒了！三個月前她淋雨感冒，高燒不退，我們幾天沒合眼嗎？在這裡我們缺醫少葯，食物不足。她已經變現出營養不良了，將來可能會發育不良的。為了孩子，我們去三峽好嗎？」

這個女人是壯漢的妻子，他們還孕育了一個孩子，從這話里聽來，似乎是在大災變之後才生產的，是個幸運的寶寶。

三人都沉默不語，另外兩人在等這壯漢拿定注意。

「呼……」

男人長嘆一聲，下定了決心。

「好，我們一起去，前面路口右拐，我給你引路，帶我們去接其他兩個人！」

「好！」陳輝有些興奮，這下他不再是孤身一人，終於是有伴了。連忙打開艙門讓三人上車

「以後我們就要並肩戰鬥了！大家相互認識一下！」陳輝率先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陳輝，今年二十七歲，大災變之前我是一名特種兵。我老家是陝西那邊的，從小沒看過海，想看海就去當海軍，結果入選海軍陸戰隊，最後通過選拔成為了特種兵。」

陳輝開了頭其他三人也陸續開始自我介紹，壯漢率先說道「我叫段德懷，聶汐的丈夫。今年三十三歲，大災變之前我是個健身教練，是這本地人。我的生活閱歷並不豐富，學的體育，出來后沒考上體育老師編製，去健身房做七了教練，還沒攢下買房的錢就世界末日了，辛苦攢的錢也都成了泡沫。」說完無奈的一笑。

女的接著段德懷的話自我介紹道「我叫聶汐，今年三十五歲，大災變之前我是個警察，大災變的時候受命組織群眾撤離，驚慌的人員難以疏導我被擠到受到踩踏，差點被踩死，是段德懷憑著一身牛力救了我。我腿當時受了傷沒法撤離，我們就留了下來，我們相愛了，並且有了愛情結晶，我生了個女兒，女兒現在三歲了。」

眼鏡男摘下了他那跛腳的眼鏡，一邊擦著鏡片一邊自我介紹「我叫李岳，今年三十五歲，可能看上去我很老，頭都禿了，背也有些駝了。這跟我大災變之前是一家互聯網公司的軟體工程師有關！搞IT這一行的哪有不禿頭駝背的。我嘛…...我……嗨！辛酸往事不提也罷，前兩年我孤身一人求生，三年前我被掠食者追擊，差點要被分食的時候遇到了他們三個人，他們救了我，接納了我，我們便結隊在這裡生存。」

李岳眼裡有淚水，往事不堪回首，獨自求生的那兩年，他一定遭遇了這輩子都不願再提及的事。

聶汐道「這座城市在大災變之前戶籍人口有一百八十萬人，加上流動人口足有兩百多萬人，災難來臨之初有很多人逃了，但更多的人沒了逃命的機會。我們被迫留下來在這裡生活了五年，五年時間裡除了遇到李岳，我們沒有碰到第二個沒有變異的人類，結果今天遇到你，真的沒想到還有人能在城裡堅持五年之久！」

陳輝一邊開車一邊回道「我當時也是在執行任務，負責轉移一批重要軍事物資，結果遭遇變異者襲擊，我沒能趕上撤離的飛機。最後迫不得已逃到了雲頂大廈地下的人防工事里，雲頂大廈的負一層是商超，那裡有充足的食物，關閉防爆門與外界隔絕開，那裡很安全。我在那裡堅守了五年，現在食物告罄，我也不得不離開那裡！相對你們我還是比較幸運的。」

段德懷有些羨慕陳輝的遭遇「你還好，至少還有現成的食物可以吃，我們只能找野果吃野菜，吃草根，就差啃樹皮了。頓頓吃素，嘴裡都淡出個鳥來了，已經不知肉是何滋味了！」

李岳對陳輝強調道「肉可不再吃了！幾年下來我們發現凡是動物都受了星禍的影響，不管是地上走的、爬的，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小到螞蟻都發生了變異，成為了掠食者。不敢吃不說，我們反而成了食物鏈的底層，成了被獵殺的對象。好在植物沒有影響，我們還能找點吃的，熬過了這五年時間！」

聶汐邀功道「你們也得虧我是民警經常走街串巷，知道哪兒以前種著地，給咱找了一塊菜地。不然可就真得神農嘗百草咯！」

陳輝道「那你們還挺好嘛，有菜地，不至於去草地找野菜了。我那商超進去的時候，蔬菜肉類全都變質腐爛不能吃了，好在有袋裝密封起來的各種零食，但也沒剩下多少，人們撤離前已經帶走了絕大部分。我天天就吃那些玩意，也是沒有胃口，蔬菜什麼的饞得很哪！」

段德懷哈哈大笑「我們深惡痛絕的東西，你竟然十分渴望！看到前面的高速公路沒？到了！前面那就是我們的安全屋了！饞蔬菜是不？地里的菜苗還小，反正馬上要走了，等下我去全拔了，給你專門整碗蔬菜讓你嘗嘗鮮！」

陳輝看到了遠處的高速公路，疑惑的看了許久，所謂的安全屋是什麼形狀，在哪裡？最後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安全屋竟是高速路下的涵洞。涵洞經過加固和加工變成了一個洞窟，經過幾年時間的營造看上去安全性還比較可靠。

「到啦！沒想到吧，咱這安全屋是不是一般人想不到也發覺不了？看上去是寒酸了一點，但它安全穩固，是一處非常好的安全居所，我找了許久才找了這麼一處地方！」段德懷對自己找的這處安全屋頗為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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