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關律師沒想過這事兒二十四小時之內能來兩回。
他覺得自己有點遭不住了。
陳青事後看著關司墨一張疲憊的臉,有點心疼的親了一下他的額頭,說:「還是再給你收拾出來一個房間吧。」
關司墨不滿,問他:「幹什麼?住一起你就準備天天這麼來?」
「不是。」陳青摟著關司墨,伸手順著他後背突出的骨節往下滑,最後停在腰上。
他拇指在關司墨的腰窩上劃了划,說:「下次你不想,早點跟我說。」
關司墨瞪了眼陳青,但不敢用力動身體其他部位,他一邊枕著陳青的胳膊,一邊去摸陳青另一條搭在他腰上的手臂,說:「我沒不想。」
關司墨教育陳青:「但你不能老這麼折騰人。」
陳青很安靜的「嗯」了一聲,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不還嘴也不反駁。
關司墨看陳青這樣兒反倒心疼,他手指點點陳青的手臂,問:「我讓你不舒服吧?」
每回都是他自己爽了兩次,陳青看他受不住了,就綳著手臂上的青筋把關司墨放回床上,然後自己去浴室解決了。
一次還行,連著兩天都這樣,關司墨其實有點內疚。
關司墨問陳青:「你是不是對我……有點兒提不起性趣?」
他說話間還偷偷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感覺是沒什麼贅肉,但跟陳青那種線條明顯的肌肉還是比不了。
關司墨說:「沒事兒,你直說。」
他讓人家直說,又不等對方回答,自己先接話道:「我去年辦的健身卡好像還能用,忙過這段我去練練。」
陳青無奈地看他,問:「你認真的?」
「要不我也得練。」關司墨又問陳青,「你喜歡什麼類型的,肌肉特別明顯那種?」
陳青徹底被關司墨逗笑了,他掐了一把關司墨的后腰,說:「你行了。」
關司墨不聽,還催陳青:「你快點說。」
「我喜歡你,你什麼樣我就喜歡什麼樣的。」
關司墨哼了一聲,抬手往他胸口摸:「來來,我摸摸你良心在哪呢,跟誰學的這渣男語錄?」
陳青沒攔著關司墨趁機吃豆腐的動作,反手就朝關司墨身後拍了一下,說:「你說話負點兒責任,我是瘋子么,對你沒性趣連著兩天晚上伺候你?」
「你也知道連著兩天晚上這樣不對啊?」關司墨可算抓著陳青的話柄,指尖在他胸前摸來摸去,說,「我以為你失憶了呢。」
陳青任由關司墨動手動腳,老老實實道:「下次你疼了,直接推開我。」
「我還推開你,你按著我手……」關司墨不敢往後說,惱了句,「我能動嗎?」
「那就踢我。」陳青說,「或者打,怎麼都行。」
關司墨聽著,心裡又變了味,嘀咕說:「我又沒不舒服,我推你幹什麼。」
關司墨又去摸陳青的腹肌,一會兒捏捏,一會兒按按,說:「下回找個周末,別大晚上的搞突然襲擊。」
陳青眼神一變,問:「周末?」
「嗯,我第二天不用上班。」反正屋裡關著燈,關律師也不在乎自己臉紅能不能被人發現,就說,「你別心軟,放開了做。」
關司墨在他胸前咬了一口,說:「到時候你要是還不能盡興,我就當你對我沒性趣。」
陳青低笑一聲,指尖順著關司墨的腰窩按了一下,剛散去不多會兒的慾望重新浮上眉宇,他笑夠了,便按著關司墨因為羞愧而不安分的腦袋,低沉的說了聲:「好。」
關司墨那晚依然很快睡著,但陳青沒有。
不過關司墨第二天早上問他「睡得如何」時,陳青還是回答說:「很好。」
關司墨滿意點頭,說:「以後就這麼睡了。」
他話的意思是為了治陳青的失眠,以後就在一張床上睡,但說出口卻變了意味。
陳青還是有分寸,知道關律師快上班了,不能讓他不好意思,就沒順著往下開玩笑。
陳青說:「吃飯吧,一會兒我送你去公司。」
關司墨坐下,看著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好的清粥,問:「陳澈呢?」
「剛發的消息,說去S市拍定妝照。」陳青又囑咐關司墨,「下班我去接你。」
關司墨笑了一聲,說:「你怎麼成司機了?」
他知道陳青擔心的什麼,於是就又說:「我不見陳弘光就得了,你不用這麼折騰。」
「不折騰,送完你我去一趟虹西路。」
陳青說完,就見關司墨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陳青沒藏著掖著,直接跟他說:「去看看,聽說那地方一直廢棄著沒人買。」
陳青說的是他和陳澈待過的福利院舊址,關司墨問:「去那兒幹什麼,你覺得陳宇曦把證據藏在那兒了?」
「有可能。」陳青說,「我去看一眼,沒什麼問題就直接回來找你。」
「你自己去?」關司墨不放心,「要不我請個假,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處理朱奉路的事吧。還有黃文帝,昨天跟了一段何茂,不知道他琢磨的什麼,我看他挺緊張的,估計在等你電話。」
關司墨一想也是,還不知道何茂今天來不來公司,但他不是菩薩心腸,這事兒不可能就這麼過去了。
何茂要是另謀高就,自己想走的就算了。
但要是朱奉路想從他手裡挖人,甚至如果何茂一開始就是朱奉路安插過來的眼線,這事兒就得說道說道。
「那你自己注意點兒。」關司墨提醒他,「陳弘光說不定還會讓人跟著你,你要發現了千萬別往人少的地方去,直接來公司找我,或者報警。」
關司墨又看著陳青,說:「還有,昨天你拿的那東西,別再讓我看見,你要不想跟我說怎麼回事,就從哪來的拿回哪去。」
陳青點了下頭,說:「知道了。」
陳澈送關司墨的路上,關司墨還眯了一會兒,但沒睡熟,能聽見關司墨接了個陳澈的電話。
到了停車場,陳青還要把關司墨送上樓,關司墨有點掛不住臉了,他又不是小孩,還用的著這麼護著。
「行了啊,上個電梯能出什麼事兒。」關司墨沒讓陳青下車,自己解了安全帶下去,說,「我到公司給你發個簡訊,行吧?」
陳青只好點頭,說:「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關司墨莫名覺得這個場面特別像打仗前的訣別,他說「你也是」,說出口又開始後悔。
他看電影的時候就最怕這個,最怕主角臨行前許了承諾,因為那意味著他永遠回不來。
所以關司墨明明已經走出兩步了,又忍不住退了回來。
陳青搖下車窗,問他:「怎麼了?」
「不知道,我感覺不太對勁兒。」關司墨看著陳青,問,「你非得去福利院嗎?」
陳青說:「得去一趟。」
「那你答應我——」關司墨手伸進車裡,拉了下陳青的領口,說,「不管有什麼事,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
「現在咱倆都不是沒後顧之憂的人了,想干點什麼都得想想對方,知道嗎?」
陳青笑著低頭親了下關司墨的手背,說:「知道,放心吧。」
關司墨這才鬆開手,說:「手機別靜音,接我電話。」
陳青還是答應他,說:「好。」
有些事是這樣的,即便已經預見了它的危險性,在發生之前還是沒能全力阻止。
關司墨無數次的想過,如果時間能倒退,他一定不會讓陳青自己開車去福利院。
如果能再早一點,他從一開始就不該答應陳青,不該去對付陳弘光。
他就該像以前那樣活著,只要陳弘光的槍丨口沒對準他,他就不該有一點想扳倒陳弘光的想法。
不對,就算陳弘光把槍丨口對準他,只要子彈沒射進心臟,他就該忍。
他該知道自己不是陳弘光的對手,他該戴著面具繼續做他左右逢源的關律師。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一個面對愛人的死亡,無能為力的人。
爆丨炸聲響起的時候,關司墨根本連一點察覺都沒有。
他不記得自己那時在做什麼了,好像是剛剛掛斷黃文帝的電話,又好像是正好看見朱奉路來找他。
他唯一記得的是,從下午三點開始,陳青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關司墨坐不住,想立刻去找陳青,但他又答應了陳青會在公司等他來接。
關司墨不想做食言的那個人。
但他也沒想過,食言的人會變成陳青。
下午六點半,陳澈電話打來的時候,關司墨的腦袋是懵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因為陳澈每句話都帶著哭腔,關司墨得自己分辨,才能聽出其中的重點。
陳澈說:「我哥來救我。」
陳澈說:「我跑到後山。」
陳澈說:「我哥沒出來。」
關司墨問:「什麼沒出來?」
陳澈一下安靜起來,關司墨卻忽然從辦公桌後站起來,一腳踹翻椅子,吼道:「說話!誰沒出來?」
「我哥。」陳澈的聲音帶著絕望,隔著電話都讓人心涼,關司墨只覺得自己的指尖忽然開始發麻,之後站也站不住,「咣」的一聲撞到牆上去。
「我哥死了。」
關司墨最後只記得這句話,然後陳澈再說什麼,他就都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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