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局(中)
「她若當真不情願入宮,倒也不是沒有法子。」邵詩畫笑著說道,心中似乎已經有了謀算。
「那你打算怎麼辦?」賀昊然好奇地問道。
「你先安排我與她見上一面。」邵詩畫提議道,「此事若真要達成,也需要大鄢皇帝的成全。」
「自古帝王皆薄情,你又如何斷定納妃之事不是由大鄢皇帝私下授意淑太妃?」賀昊然嘲諷道。
「你與我三姐都是那種看得通透之人,在你們眼裡大概除了骨肉血親,這世間就再也沒有所謂的真情了。」邵詩畫感慨道,「陛下對我三姐的用心,可謂有目共睹。」
「那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又何來真情可言?」賀昊然諷刺一笑。
「事到如今,你應該不會還惦念著我三姐吧?她現在可是大鄢的皇后。」邵詩畫不禁擔憂了起來。一向理智的人,如果哪一天突然發起瘋來,那可就相當可怕了。
邵詩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看來在他心底依舊沒有忘記邵詩書。如果這樣想能讓他心裡好受一些,她也不好再多嘴。
「這個忙,你究竟還幫不幫?」邵詩畫直奔主題問道。
「我會想辦法安排你們私下見面的。」賀昊然板著臉說道。
「你若是真的不想插手此事,我也可以理解,不必為難你自己。」邵詩畫說道。
「你放心,在大是大非面前,我還不至於拎不清。」賀昊然笑著說道,「只是即便我們幫她解決了這一次的選妃問題,那下一次又當如何?」
「納妃一事的關鍵在於大鄢皇帝的態度。」賀昊然點明道,「若是兩頭都不願意去得罪,做出取捨,那受罪受氣的就只能是詩書了。」
邵詩畫沉默了片刻,思索著賀昊然的這番話。她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如果說三姐與淑太妃之間的婆媳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那就必須有人做出讓步。」邵詩畫小聲分析道,「百善孝為先,以三姐知書達禮的性格,斷不會讓陛下與自己的母妃撕破臉。」
「既然淑太妃想要吳家的人入選,那便順水推舟好了。」邵詩畫突然間想通了,與其與淑太妃硬碰硬對抗,倒不如賣她一個人情,以柔克剛。
她直到此時才突然想明白三姐的真實用意,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那位吳家小姐,你還要見一見嗎?」賀昊然笑著問道。
「當然。」邵詩畫自信一笑,「只不過,我還需要你幫忙做些其他事情。」
返程途中,玲玉一直感到很苦惱。翼王妃出宮那會兒還想著如何阻止納妃大典,如今居然還成了擁護者。這轉變未免也太大了吧?
「王妃,您出宮不是為了想法子阻止嗎?如今為何又變卦?」玲玉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
「我三姐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有她的思量。我若是插手破壞了她原本的布局,那可就得不償失。」邵詩畫回答道。
「奴婢先前也提醒過王妃,要不要事先知會一下皇後娘娘。」玲玉連忙補充道。
「你確實挺機靈的。」邵詩畫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當玲玉與邵詩畫一同回到鳳呈宮之後,便瞧見皇后正焦急地等候在偏殿當中。
「三姐……」
「四妹,你去哪裡了?」邵詩書似乎有些生氣了,「你自己的身子是什麼情況,難道還不知曉?」
邵詩書看了玲玉一眼,吩咐道:「玲玉,你先下去吧。」
「奴婢遵命。」玲玉立馬低下頭來,退了出去。
「三姐,是我不好,讓你擔憂了。」邵詩畫立馬認錯說道,「下次我出宮之前一定會事先知會。」
「你還打算出宮?」邵詩書皺起眉頭,「剛才溫太醫可是四處尋你,說是要交代解毒事宜。」
「我這身上的毒,一時半會兒也解不了的。」邵詩畫笑著說道,「與其留在這裡虛度光陰,倒不如幫一幫三姐。」
「幫我?」邵詩書聽到這話微微一怔,隨後欣慰一笑,「你照顧好你自己就是幫了我大忙。」
「你難道就沒有苦惱陛下納妃一事?」邵詩畫並不覺得三姐對皇上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若將事事都放在心上,只會煩惱不斷。」邵詩書坦然一笑,「四妹,我不能沉迷於兒女情長。若真是受到感情影響,我的判斷就容易失誤。」
邵詩畫突然間有些可憐大鄢皇帝了,「三姐,你其實不必時時刻刻都那麼堅強,偶爾依賴自己的夫君也未嘗不可。」
「你與陛下之間的感情若想要維繫長久,單靠陛下一方的傾注是不夠的。」邵詩畫苦心提醒道,「三姐,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
「我知曉你的抱負,也知曉你從小到大的志向,可你必須認清一個現實,你畢竟是女兒身。」邵詩畫繼續感慨道,「這世間對女子本就苛待,女子當官也是遭人非議,三姐你走的每一步,若是沒有陛下在背後支持,又當如何?」
「我們的父親畢竟已經退隱山野,即便他門下有眾多子弟又如何?他們畢竟不是咱們的親兄長,也不會真的願意為我們赴湯蹈火。」
邵詩書皺起眉頭,難以置信地看了眼前人一眼。她沒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也想的這般通透。
她外表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如履薄冰。四妹說的不錯,若是沒有李權志在背後的支持,她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邵詩書苦笑了起來,說到底,她與尋常女子又有何不同?還不是要依傍自己的夫君,妻憑夫貴。
「三姐,夫妻之間本就該相互信賴與扶持,這並不代表哪一方妥協便是示弱。」邵詩畫繼續勸道,「姐姐應該好好珍惜你與陛下之間的情分,這也是姐姐立足宮中的最大底牌。」
「四妹,你應該是知曉我的。」邵詩書自嘲地笑了笑,「若真要我唯唯若若去討好自己的夫君,只會讓我更加厭惡自己。」
「我若是足夠強大,足夠有勢力,又何須去仰仗陛下的寵愛?」邵詩書執拗地說道。
邵詩畫無可奈何地嘆息道:「唉,看來不管妹妹說什麼,三姐都是聽不進去的。」
「四妹,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你畢竟不是我,也無法理解我當下的處境。」
「誰在門外?」邵詩畫發現門口似乎閃過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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